10 尘埃落定(1 / 1)
近几日,我心情十分舒畅,一是为花溪之事有了着落而高兴,二来便是萧莫今晚请我到上京最有名的酒楼吃饭。本来想换回女装的,但又怕有人认出我来,所以还是着了一身藏蓝袍子,早早地就来到了定好的房间等他。
“哼!李大人也真有胆量,敢让本宫自首?”隔壁房间传来了些声音,刚好能够听清。
李大人?太子?难道说……我紧张地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李显章此刻比先前硬气很多,“当年柳风不过是助您的手下,是您丢了粮草,还将此事诬陷于他?”
“这件事,希望李大人还是自己记在心里便好,切莫再说出来了。”
“您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对于柳家,对于洛歌?”
“实不相瞒,这些年本宫也很苦恼,对于柳家,确是本宫欠他们的,不过……”太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也只能一直这样隐瞒下去,我们都别无选择。”
“现如今卫国上下人心惶惶,皇上不可能坐视不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重审此案了。”
“重审?那也要他们找得到证据才行。”
“您别忘了,当年那批押送军粮的官兵中,有一人可是逃走了的。”
太子闻言一震,忽而又笑,“那又如何,他要是想翻案早就翻了,不会等到今日。”
“……”
“……”
谈话还在继续,可我已经听不下去,没想到今日竟被我撞着!
这时,萧莫从门口走了过来,“可是等久了?”他问我。
我心里乱成一团,无心再与他吃这顿饭,匆匆告辞后便离去了……
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差的就是找到那个所谓的“证据”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花溪那儿,见着她时,她正教着李家的孩子识字,很是认真。“花溪,”我叫住她,见她转过身来望着我,“我有话跟你说。”
花溪坐在椅上沉着个脸,表情凝重,“我早该想到的。”
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害怕她心里难过。“现在要尽快找到那个官兵才是。”我安慰她道。
她沉默了一阵,良久才开了口,“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以前在烟月楼打杂的那个阿宝你还记得吗?我今日遇见了他,他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出去过?还碰上了熟人?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我心急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没有人认出我来。倒是那个阿宝,他跟我说,要是我碰上了什么事,他叫我去找他,他拼死也会助我。现在想想,那阿宝的背景的确可疑。”
“该不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大胆地猜想,心里还有些紧张。
“我也怀疑!”花溪点了点头。
为了顺应民意,皇帝最终还是决定重新审理此案,并且是由他自己亲自主审。可现在,还差一个当事人“柳洛歌”。
繁荣的街道上,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没?今日午时,皇上要公开审理柳氏一族的案子了。”
“那柳洛歌不是还没有抓到吗?这可怎么审?”有人与他对着话。
“听说柳洛歌今早自首了!”
我在街上听到这话时,甚感震惊,方才去探望她时,就不见她踪影,竟然自首去了。花溪怎么那么鲁莽?我们不是说好了再商量商量的吗?
午时已到,我只能焦急地在大殿外候着,期望有一个好结果。令人失望的是所有证据指向的都是原来的结果,并无实质性的进展,除了把太子推了出去以外。
突然,我想起她留的信来,方才过于匆忙,还没来得及打开。直接撕开一角,将信取了出来。
原来,花溪早就想好对策,她在信上写到阿宝的地址,还放有一样她的信物。希望我去找他来,为她作证。
仔细思量了一下,我们不能如此莽撞。现下,皇上和太子都不愿看到真相披露的那一刻,这唯一的证据到头来极有可能只是形同虚设,被人掌控。
我叫来了卫维帮我找人,而我自己则是动身前往四皇子的府邸。如果说还有人的愿望跟我们是一样的话,那人便只有四皇子了。
“你来做什么?”四皇子的脸有些阴沉,心情似乎并不大好。
“草民想来请教一个问题,”我微弓着腰,抬眼看他,“那柳氏一族到底有无翻案的可能?”
他诧异了一下,冷笑着说道:“你何时关心起这些来了?还是‘照顾’好太后吧!”
“想必四殿下今日才听了审判回来,结果并不怎么满意。要我说,柳洛歌一定能为家族洗脱冤屈。”我笃定道。
他甚是怀疑地望着我,一声也不出。
“我手上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柳家清白,只希望四皇子能保护好他。”
他也不问我的底细,面色凝重地说道:“你怎知,我定会帮你?”
我扯着脸笑了笑,“不是帮我,是帮太子您!”
第二日的情形果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证人道出了真相,指证当日护送军粮的人是太子,柳大人当时病在床上,根本不知军粮被劫一事。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唏嘘,最不镇定的当然非太子莫属。
“满口胡言,请父皇为我做主,他是在诬陷儿臣。”
皇帝也无法,“暂且明日再审罢。”
“皇上,”有大臣走了出来,“请皇上派人保护好证人,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和太子闻言皆为之一震。“你这话是何意,姜大人?”太子出言逼问。
“殿下误会,只是为还原事实真相,不得不做好防范。若是这名证人遇害,那人们岂不是会怪到太子身上来?”
“是啊,是啊,请皇上三思。”一旁的大臣都在附和着,唯独四皇子没有发话,冷清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大哥。
“请父皇明察,儿臣相信大哥绝不是那样的人。”四皇子突然走上前去,为太子说情。
“好了好了,朕定会派人严加看守太子和这名证人的。”天子瞥了眼四皇子,又看了眼太子,离开了殿堂。
只有太子还恨恨地瞪着自家四弟。
对于李显章落狱之事,我是从未想过的。他就这样被冠以“诬陷柳风”的罪名,与太子一道入狱了。原来他便是当初审理柳风一案之人。
他招供说,是他逼着柳风认了“假借军粮被盗之名,却将粮草运给别国的叛贼”这样的罪名,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太子,而太子是不知情的。
我为他感到痛心与惋惜,在皇家,从来只有主子和奴才的区别,他不过是可怜地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罢了,而真正的凶手却是无人敢提及的禁忌。
我只觉得心寒,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连皇上也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应当这样说,越是权贵,对自己的势力就越是看重,那原本伟大的亲情倒变得苟延残喘,只得在夹缝里求生了。
既是如此,当初又为何煞费苦心地去帮他?
一切尘埃落定,太子被削了名,李显章被处以死刑,而受害者柳洛歌则是受到了皇帝殷切的补偿,不仅为家族正了名,还获了柳氏老宅和大量的金银珠宝。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虽然我知道花溪并不十分满意。
“花溪,”我陪她到了柳府,见她一直盯着院中的一棵树发神,不由得叫了她一声。
她低头抹了抹泪水,笑着对我说:“我没事,你放心。”她告诉我她要继续父亲生前没能完成的事业——开办学堂,她笑着说她要开始“相夫教子”,她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仇恨,有的只是宁静与恬适。
“我觉得卫维倒是挺不错的,跟你也是郎才女貌。”
“你个傻子,还没看出来,他喜欢的人是你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