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不是前任的前任(1 / 1)
月伴星,星傍月,繁星闪闪,月痴迷。
时间很短,天涯很远。往后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自己安静地走完。倘若不慎走失迷途,跌入水中,也应记得,有一条河流,叫重生。这世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生长;任何去处,都是归宿。那么,别来找我,我亦不去寻你。守着剩下的流年,看一段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脑子里的肿块慢慢消散,记忆也捡回,那天下定的决心,决心放手,他做他华菁的徐林莫,自己依旧做一下与世无争的华家小姐。再不想见面,宴会上不小心相遇,微笑点头做完全部。我侧了身,他已经睡熟,并没有像一开始同房时背对着我,他平躺着,眉头轻轻拧着,似乎梦里并不如意。
我望着他,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就是他,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他可以褪色,可以凋零,怎样都可以。但我只望他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林莫,我想起来了,想起来是你陪在我书房里坐完一个又一个午后,是你牵了我的手换回一纸红色证书。可是,我也想起来,姐姐告诉我,你们有一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你们相伴相爱4年,也想起了,婚宴很低调,你进退有礼,姐姐对我的挑衅,你对她的纵容。在外人面前,我们是恩爱的模范夫妻,其实,我们算什么呢?即使现在我睡在你身边,离你这样近。
“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们的痛苦都是由自己造成。我们都认为是这个世界亏欠了我们,使我们没有能得到幸福;在我们得不到幸福时,我们就把责任怪在最靠近我们的那个人身上。”我看着隔着一张小小方格桌子的华菁,“姐姐,小时候,记得我们是十分很亲厚的。”
华菁转了眼,又是那样的眼神,“你想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然后呢?华瑾,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婚?”顿了顿,“徐林莫是个守诺的人,他承诺过,会娶我的。”
“若他的心原本就不在你那里呢?”我的手在咖啡杯上打转,看到华菁的虚张声势,有些好笑。“而且你对他,也并非多真心。”
华菁笑了,“好妹妹,如果你说我不爱他也许是对的,但是你要说他不爱我,你就错了。”她一字一句。
我没了底气,我知道是真的,能看出来。而且,谁都知道。
“我的东西,你还真要不起。”她惯常的冷笑。拎起包,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一年前的山顶别墅,本来是爸爸送给你结婚用的吧。”我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可是华菁却停住了脚步,转过来,眼睛里分明是怒火。爸爸最喜欢的山顶别墅,莫明送给了华菁,偶尔斯玄想小住,我都要去游说好久才答应。
“既然你不爱他,为什么不能让给我呢?”我知道我的眼睛里全是卑微,看着她。
华菁俯下身,“凭什么从小你什么都有,而我只能靠自己,凭什么?!就凭你是华胜的千金,而我只是个小职员的女儿?”
眼前的咖啡已经冷掉,华菁已经走了很久。
“喜欢将失败归咎于他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习惯性歪曲理解他人的善意举动;病理性嫉妒,有强烈报复心;忽视或不相信与其想法不符的客观证据;自我中心;富于幻想,喜欢通过预感和猜测对事情做出判断,甚至用幻想和想象补充事实。这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和表演型人格障碍。”
“其华?”他我面前坐下。
“我坐在你后面,”他指了指我身后,一袭流苏帘遮挡住,很显然就是邻桌,“你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我。”
“小华。”也只有我敢这样叫他,那么闹的宁灼都只敢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哥哥,其实分手之后才敢这样叫他。坐到他身边,董其华看我一眼。我继续端了咖啡换了姿势,把头放到他肩膀上去。
“原来你也会和别人抢。”喝了一口咖啡,但并未让我的头动一分,他常这样让我靠着,很舒服,早已熟成生巧。
“你回来干什么?”我问。他一向毒舌,对我从来没有过绅士风度这种东西,早已习惯。
“想你。”偏过头,他注视我。我配合着瞪大眼睛,嘴巴微张。没想到他笑了,竟然放下咖啡杯摸我的脸,我暗想和他比还是太嫩了,“怎么,不信?”他问我。
堪堪躲过他的手,“董其华,当初可是你另结新欢甩了我。”然后想想,现在的重点并不在这儿,抬起手,“我已经结婚了。”
他把我举起的手拉下,握在手心,“当日怎么不见你现在这般胆大,找对方谈判呢?”
抽了抽手,显然在力气这方面上男士占了很大的优势,“强留不起。你是高岭之花,而我不过是个世俗女人。”
皱了眉,“那我们交往三年是在做什么?”
这下终于把手抽出来了,“你为了董爷爷的赌局忍耐我三年,最后你找到心爱的人,从道义上讲,我也是应该放手的。”
“华瑾。”他的语气无波无澜。
我立刻坐开了些,这样的声调明显就是已经生气了。心想这人难道也喜欢俗人一套,怪我当初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留一留他,还是说潇洒放手反而打击了他的男性尊严?这人,怎么口味也是这一般二般的重。“其华,跟你讲啊,能认识你我已经很幸运了,真的,我很知足!”早已把刚才烦心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神一怒,不知会怎么样呢。
“咦,快到饭点了,我们叫小灼一起吃饭吧。”看了看他的神色,揣测一番,果断换了个话题。
“她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咦,这么神秘,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什么事?”小声嘀咕,还是被他听见了。
“想你。”
“呵呵呵呵,”干笑两声,“董其华,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你不高兴啊,可是这么久都没联系了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又惹到你了啊——”双手捏住耳朵,一脸愁云。
董其华盯着我看了很久,转开眼,起身。“走,吃钣去吧!”
像得了特赦令一般,换了笑脸,挽住他的胳膊,但抬头偷偷看他一眼,看见对方正在看自己,又松了手,干笑两声。
“这么怕我?”
有些小心翼翼,“你就是那粉面含春威不怒,我就是那朱唇未启笑先闻。”
伸手揽了我的腰,“那三年,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跟着我,也挺累的吧!”
“不累不累,一点儿也不累,甘之如饴,真的!”手举起,对天发誓。其实本来也是真心,可是在他面前总是会变得不自信,像个不懂事的顽童。又可笑又卑微,但是又心甘情愿。
“你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
终于意识到他今天好似特别来翻旧账的,以前也不这样啊。“你是在怪我竟然在你前面结婚吗?”
正走到马路中间,绿灯,人群从身边擦身而过,他偏过头,在我耳边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是跟我结婚?”
或者是环境太无害太空旷,我下意识的就答,“你这样的崇山峻岭看看就好了,我们这样的凡人要是想翻过去还不得粉身碎骨。”
“你刚刚有说过甘之如饴。”
“我只是普通女人,只希望找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温和男人过过日子。”
“可是他还有别的女人。”
你跟一个超高智商的人谈话就是这么跳跃,还好被训练多年已经习惯了。但突然换成这个话题莫明让自己有一种命途多舛的感觉。
结婚之前谈过一任男朋友,就是眼前这位,但对方智商超高从来不屑于人间风月,为了自家老爷子的赌约和自己“横眉冷对”三年,后来另觅芳草,和芳草远走天涯去了;如今结婚的这个是第二个相处的男人,虽然多重符合自己心中所设想的良人,可偏偏他心中还藏着一个美娇娥华菁。
“怎么了?”他问。我的头越来越低,很显然又是沉浸到自己的小情绪里去了。
“为什么每次我运气都这么差呢,遇上的人都是这样?!”
“差?谁,我?”不可置信的声音。多少人想跟他见面,或者说一句话为荣,面前的这个人,也就是我却说遇到他是运气差!
“为什么我遇上的人都不喜欢我呢?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做到最好了呀。”
董其华低下眼去看我,他应该看清我眼睛里分明开始闪着泪光了,“不是说饿了吗,去吃饭吧。”
意识到自己有点丢人了,转过身去整了整情绪,再转过来时又是明媚的姑娘,“你给小灼打电话吧,她肯定很高兴。”
“其实这和你努力不努力做到最好没有关系。”他边走边拿出手机,右手还在我的腰上,左手很自然的从口袋拿出手机。
停下来,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愣。
“是,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是因为我本身,这和我无论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性格什么爱好都无关,讨厌的就是我本身,好了吗?”我真的是有些自暴自弃了,到底是怎么样?!
他看着我,很显然不相信,当然,他不相信我竟然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贱!男人都这样吗?对你们好还不受用,非得这样歇斯底里才好吗?”
“不是这样吧。”
“有的人比较喜欢招财猫,有人则喜欢有生气的,比如说我。”他停下来,“你就是,平常就是招财猫的样子,只有私底下才像个孩子。”
我怔住,原来,他是这样想的,那徐林莫呢?他喜欢的华菁,大概因为也是如此,男人不喜欢毫不反驳的人。我不敢想象。只有小心翼翼又问他,“如果当初我不这么,呃,招财猫,你会喜欢我吗?”
他转过头来盯着我,“你凭什么那样以为?”
我……也贱。
“其实偶尔我也会喜欢招财猫。”他语气带点笑意,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调侃我还是在说实话。从来就不大能够摸透他心中所想。
“你这样调戏已婚妇女,不符合你的格调。”我说。
“那我的格调是?”
把他揽着我的手推开,改为我挽着他的胳膊。可是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林莫,徐林莫。
这里是,南方大厦前面的广场。
“嫂子。”林强比他先看到我,跟我打招呼。而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不就是刚和我见过面的华菁,她离开的背影。他转过身来看向我,并没有半分遮掩的神色。
大家心知肚明,也摆开来谈过了,所幸连样子也没必要做了,觉得心里有些苦涩。
“小瑾?”他叫我。我没敢抬头,很小声的应了一声。他看我神色有些不好,走近些把我的头抬起来,“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又笑了笑,“没有。”
想想手还挽着董其华,刚想抽出来,却被他覆住,“徐先生是吗?我和华瑾好久不见,带她去叙叙旧。”
如果说我认识的人当中还有比顾斯玄更不讲理更傲慢的,就是董其华了,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顾其玄特别崇拜他,所以他们之间相处的竟然和谐。
“这位是?”
“董其华。”董其华自报家门,比我先开口。
“董先生在化学界的大名鼎鼎!”
“我没有听说过你。”语气很不屑。要论不礼貌,真的能排第一。
“徐林莫,我老公。”这种气氛我已经习惯,林莫大概很少遇到吧。
董其华伸出左手,没错,是左手,他的右手原本被我挽着,现在改为他用右手抓着我的胳膊。“你前辈,华瑾的前任。”
……我看了下林莫,他微笑着点了下头,说“你好!”但并未伸出手与小华握手。
我想结束掉这种局面,偏偏越着急越乱,只听得自己说,“刚刚那是姐姐吗?”
林莫一直微笑的脸有些僵住。
“刚才华小姐找老板谈南方大厦一楼品牌入驻的事情。”林强在一旁为林莫解围。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想把手从董其华手里抽出来,但他很明显不想放开我。“我们打算去吃我午饭,徐先生要一起吗?”
又是这种语气,我有些气恼起来,他凭什么要对林莫这种语气,就算现在林莫和华菁不清不楚,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哪里对我好过半分,只有更过分。现在在却管中窥豹,自以为是。许是看到了我的脸色,他松开了手。
我把林莫拉到一边,“其华是才回国的,前几天碰到的,今天刚刚好又遇上。”
林莫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解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那我需要陪你们去吃午饭吗?”
我连连摆手,就是希望他不要答应,“不用不用,他脾气有些不好,比斯玄还不好,你不用应付他,我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他看了我一会儿。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感动。”他突然这样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快走吧快走吧。”
“好。”他又伸手摸我的头发,十分温柔。
“不好意思,想起来还有事情,下次再请董先生。”他就是这样,客客气气。
董其华耸耸肩。
他又看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开,林强也对我笑了笑。
“你们俩还真的挺配。”
“招财猫吗?那又怎样,总比有的人尖酸刻薄要好。”我反击,平常说我也就算了,但真是不能容忍别人说林莫半分不好。没错,护短如我。
一向怪里怪气的董其华像是被我噎住了,好半天,别开眼说,“以前你总这维护我的时候,还觉得挺烦的,现在你这样围护徐林莫,感觉,很不舒服,呃,难过?”
我盯着他看了头天,许是不自在,用手掌挡住我的脸,和以前一样凶的口气,“看什么看!”
“一点儿没看出你伤心难过,演的一点儿也不像。”
“谁像你一样。”他说。
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没再接下去,拿出手机给宁灼打电话。宁灼倒是意外的淡定,约了地方,姗姗来迟。
宁灼在她哥哥面前永远这幅乖巧模样,原本我也是这样,但是自从分手之后,就高唱农奴翻身之歌,再他面前再也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模样了。
“董博士。”我说。
他停下切小羊排的手,“嗯?”
“你压迫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压迫小灼呢,血缘至亲呐!”如今,只要他脸色尚可,我这种挑战权威的小心思就跃跃欲试,挡都挡不住。
“是她自己心虚吧!”看了一眼宁灼,手继续切着。
宁灼正喝着水,呛了一下,“小瑾,这酒还不错。”
“你喝的是水。”董博士补刀。
刚刚顺过气来的宁灼,“咳咳咳……”
“你为什么要同他一起吃饭,这种毒舌男何必跟他客气。”我很温柔的给她拍着背。
不知是因为被呛的难受,还是嫉妒我如今翻身农奴的命运,我感觉到手背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感,没错,小火勺在掐我。
“好像是你打电话约的她一起吃顿,”他放下刀叉,端了杯水,“来,再喝口水顺一顺。”我很明显听到宁灼的咳嗽声更响亮了,旁边已经有人侧目了。
我已经放弃这种一边倒的局面了,“小灼啊,你有什么对不起你哥的?”
董其华胃口似乎不太好,背靠在椅子上,手里晃着红酒杯,“很高兴你终于抓到了重点华小姐,看来我对你的智商训练颇有成效。”
我对他一笑,“谢谢董博士的悉心栽培。”
他看了看我,眼里有些笑意。
“没什么。”宁灼有些慌,“我吃完了,还有工作,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走了。
我拉她,“你都还没吃呢,什么吃饱了。”她转过头来看我,脸色很不好,我吓得放了手,“走吧走吧!”
她慌慌张张的就这样出去了。
“你不用上班?”
“我有半个月的病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不过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有兴趣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你的脑袋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何必休息这么久。后者的答案是,”他顿了顿,“宁伟回来了。”
我这边一惊,也没了胃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星期前。”
“你就是为这个回来的吗?”
他又看了看我,“不全是。你结婚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林莫和我都不愿太张扬,只是领了证,办了个仪式而已。再说,虽然你也不喜欢我,但怎么也算是前男友,不太合适。”
他嘴角勾了一勾。“你下午有事吗?”
“嗯,婆婆下午去万福寺上香,我陪她去。”
“你一向讨长辈喜欢。”
“是啊,”感叹,“不然怎么有幸跟在你身后三年呢。”我笑。
“你以为能跟我交往三年全是因为我爷爷?”
我点头。
“你觉得我像是听长辈话的孩子吗?”
我立刻摇头。
“so,你的结论是?”
“董其华你真变态,就为了欺负我是吧!”
“……”他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请客。”
“妈的。”宁灼说我摔了之后性情大变,果不如事,这国骂这么脱口而出。
他已经走出离餐桌一定距离,听到我骂人,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
好气魄,看到淑女骂人完全无所谓,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我做个鬼脸回应他。
买完单准备离开的时候,婆婆电话已至,很客气的问我在哪儿,让司机过来接我。
我连忙拒绝,说打车过去没关系。从上次林莫开了我的车之后,他就没有还我;出院之后我曾委婉地向他提过,结果他以我现在不太适合开车为由拒绝了,所以现在出门都是做斯玄的顺风车,不然就是打车。
可是太不方便了,晚上回去还是要跟林莫再商量一下还车的事情的。
万福寺在山腰上,而且这座山是没有盘山公路的,说求神明护佑的人一定心诚,所以一定要靠自己爬山去。但爬山和心诚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着实令人有些费解;不过我已经很庆幸它不像西藏需要三步一叩首,九步一大拜。
“妈,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
张嫂跟在后面,从背包里拿出水递给我们。
居然是雨前的太平猴魁,“谢谢张嫂。”
“华小姐客气。”她一直这样叫我,我跟林莫结婚后,也没改口,不知是不是对我有些什么意见。
“妈,这茶泡的可真好!”
“这是你爸爸特意给你泡的,让我们带上,说你喜欢喝。”
“好久没陪爸爸喝茶了。”我挽住她的手,用随手摘的大树叶给她扇风。
“明天吧,今天跟妈一起回家,等下打电话让林莫也回来,周末你们就住在老家。”
“好。”有太阳光照起来,我把手从她的手臂里抽出来,伸手挡住照射她眼睛的光。
她把我的手拉下来,从张嫂手里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擦我脸上的汗水,“傻丫头,看把你自己累的,只顾着我了。”
一瞬间我有些感动,她真的是把我当成女儿的,偶尔做了新菜,得了新茶都给我留一份,拉着我的手能聊上很久,讲一些林莫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
上山的时候还是尽量扶着她,毕竟上了年纪,走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
到了万福寺,老太太很显然是常客,直接让一个小和尚领到旁边的偏厅稍做休息,过了一会儿方丈便赶过来了。我想大人们谈话,作为小辈还是懂事些好,就出来到处看看。
看到那些金光闪闪的佛像,想着右边的胳膊还是两只胳膊,还是说这一整座佛像都是徐林莫家的钱修的,摸出手机,“陪婆婆来万福寺,为你祈福。”想了想,以前只有妃子才叫为皇上祈福,于是又加了一句,“妈说今晚回家住,我们。”发送。我和林莫结婚后是住在新家,并不常回家。
刚准备把手机收回口袋,铃声大作,“喂?”
“你们在万福寺?”
“嗯。”
“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张叔的车在山脚。”
“你在干什么?”
“妈跟方丈‘秘谈’中,我随便逛逛。”
他似乎笑了一下,“你刚出院,小心一点。”
董其华博士才说我的脑袋根本没有问题,没错,天才儿童长大的,博士的话比较有权威性。不过还是有点感谢他的关心,“我知道的。晚上回家吃饭,妈说的。”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看了看正厅的佛像,突然有些了然,所谓——开悟。我和徐林莫只是一场商业联姻,互相礼让,相敬如宾,而我却不幸爱上他,所以不免有感情索取上有些无度。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状态,为何我要强行打破呢?
佛堂圣地耳清目明,心思开阔,果不其然。
尔后老太太跟方丈聊完拉着我去求签,可我才刚刚想明白,哪里还有所求,但老方丈也盛情相邀,不好弗意,就求了一签。老方丈问求什么,我本想说健康,老太太却抢在我前面,“求子。”饶是我再淡定,也有些不好意思。
出人行藏礼义恭,言必忠良听入聪;心下了然俱洞澈,光明如日正当空。老方丈说,“上签。”我本对这些含糊其词的句子不太明白,但方丈一脸莫测的笑意让我没好意思问个明白。老太太显然也不太关注这个,只要是好签好就放心了,谢过方丈,签了我的手就下山去。一路上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太明显了,让我有些心虚,也没再找什么话题来聊一聊家常琐事;不过幸好老太太还沉浸在那上签的喜悦之中,也没发现我的不妥。
我们到家的时候徐林莫已经到了,正在和老爷子下棋,他今日倒是偷懒下班这样早。心道你不好好工作以后老太太的香火钱可怎么办?
“小瑾来了!”老爷子先看到我,他和我很投缘,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爸。我又来叨扰你们了!”
“哈哈哈,就希望你常回来陪我老头子下两局。”这自称老头子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要和我比试棋艺,然后我一不小心赢了。当时也怪自己太投入,没想到要给自己未来的公公留点后路,杀了个片甲不留。不过幸好老头是个心胸开阔的,不仅不为此生气,每每见我都要杀上两盘。“林莫,你让开,让小瑾来。”
“她刚爬完山,出了一身汗,还是先去洗澡吧,我陪你把这盘下完。”林莫叫老太太。
“不下了不下了,小瑾来了哪里还看得上你。”
徐林莫只是笑,走到我面前,把我额头上滑下来的头发挑起来,“一身的汗味,臭死了。”
臭死了也是你自己走过来的闻的,“徐少慢坐,小女子去梳洗,先行退下了。”说完还装模作样行了个礼。
两位老人都笑了,老太太跟老爷子耳语,但分明是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刚刚小瑾抽了个求子的签,是上上签。”声音里的欢呼雀跃感让耳朵有些发痒。我抬头看了看徐林莫,不惊红了老脸,也无心解释,赶紧转身打算遁走。谁知被人一把捞回来。“干嘛?”
“楼梯在这边。”
我推开他,看见二老对着我眉开眼笑,也尴尬的回了一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