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空剩当时月(1 / 1)
暗流下的汹涌已经风起,隐藏在四周的狂风似乎已经蠢蠢欲动,还未开战似乎就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温娴凉凉的看了眼对面淡笑的莫廖,他右边额头的一小缕头发微微落在眉眼处,嘴角微微上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配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双皮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手腕处露出白色衬衫的袖口,袖口处的纽扣并没扣上,只是随意的敞开着,他并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着,更添了几分桀骜不驯与狂傲,一双眼睛满是毫无掩饰的锋利的光芒,透过咖啡的雾气,更增添了几分不真实感。
温娴和往常一样穿的一丝不苟,上身是一件蝴蝶袖状的奶白色衬衫,胸口处是波浪边的领子,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带着一件铂金粉红钻石项链,耳朵上是一对粉色珍珠耳钉,一头披肩短发在阳光下泛着酒红色,手上戴着一块小巧精致的女士手表,下身穿了一件黑色喇叭雪纺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整个人既简单又大方。这一身打扮无论是放在那一个场合,无疑都是满分的,只见她优雅地靠在沙发上,小口的品尝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莫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沙发的扶手处,头微微倾斜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显然是有备而来。棋逢对手,才能全力以赴,这两人显然是旗鼓相当,还未开口却似乎已经硝烟四起,来这里没多长时间已经引得四周人频频关注。
论城府温娴还是略输莫廖,但若论计策温娴可能更胜一筹,毕竟自己身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温娴看着淡然处之的莫廖,始终想不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要引狼入室,又为何放虎归山?当然想不明白的不仅仅是温娴一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看似毫无联系,冥冥之中却又注定要相遇。
“你不该动温婉的。”温娴看着对面的莫廖,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她精致的脸上,浓长厚密的眼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像一朵优雅的玫瑰,但却长着致命的刺:“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我为什么不该?”莫廖轻笑一声,极具讽刺的味道,他抬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放在一起,慢慢摩挲了几下,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对方,嘴角微微向一边斜挑:“你温家的小公主的味道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委实太过恶毒,电话那端的温婉脚下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脚,而对此似乎依旧一无所知的莫廖,依然毫无顾忌地说着恶毒的话语,她恍惚间仿佛又想起小雅给自己发的那个信息,一起去南市逛街吧?因为这个信息她被辞退,因着这个信息她心怀内疚,小雅是公司里第一个亲近她的人,只因为她帮了她一个小小忙,所以小雅被辞退后,她还是执意来这里,可现在……
莫廖,我爱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不爱你,在很久很久以后……
大街上明晃晃的阳光刺的人发慌,四周吵吵闹闹的声音加上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让她头昏脑涨。不远处有个卖小吃的摊子,食物的香气四处飘逸,本该让人垂涎四尺,她却蹲在地上突然难过起来,仿佛要把胃给吐出来。
路过的人纷纷退避三舍,恍惚间看见一只手伸在自己面前,白皙柔嫩散发着青春的色彩,手指甲盖上涂着各种夸张的色彩,温婉疑惑的抬起头,烈日下的那张笑脸阳光灿烂。
咖啡厅里的两个人,依旧剑拔弩张,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人自动远离,更显得招人耳目,不过言笑晏晏、相对而视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我们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窥探到秘密的样子,我们都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突然有一项特异功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听到别人的心声,我们也都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窥见未来的模样,那样未来的路是不是就可以少辛苦一些?我们的路走起来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些?是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轻易绝望?
可是……没有如果,我们费尽心机,历尽千辛万苦,也许只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而现实是我们走的愈远,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那些曾经陪伴了我们无数个快乐的日子的人们,在岁月的流失下愈来愈疏远,渐渐疏远彼此,我们总会越来越忙,用忙碌来为自己找借口。我们渐渐对彼此防备,渐渐不再关心对方,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和欲望。更也许,我们学会了爱自己更多一点,这种“自私”也许往往会让我们忽视周围人的感受。
而现在,温娴和莫廖似乎也在面临着这种困扰和选择,温氏和公司以及过往的种种,人们在选择,同时也在被选择。阳光愈来愈刺眼,你选择怎样走脚下的路没有?
温娴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那荡起的阵阵波纹,一如她现在的内心,纠结而复杂。其实她并不惧怕莫廖,从爷爷带着个人走进家门的那刻起,她好像就已经预见了今日的情形,他们早晚会站在生命的对立面,去对峙和厮杀。可那时她并不排斥这个人的存在,相反,她又种隐隐的兴奋感,那种找到于己惺惺相惜的敌对感,可现在她却不再这么想了,这几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她也改变了很多,就像一个冰冷的人突然有血有肉起来,她开始有害怕的感觉。
“收手吧,我们也会放手。”温娴向后一靠,身体与皮质的沙发微微发出些许摩擦的声音,像她疲惫内心的声音:“再说,爷爷也已经去世了,温婉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甚至于温静……唉,我温家十年来几乎支离破碎,也该平息了你多年来的仇恨了把?就算是当初我们温家再对不住你们,这几十年来,我们也不曾好过,温婉更是对你……你怎么忍心?”
莫廖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似乎对温娴的提议有着些许诧异,又或许是觉得这种话似乎不该由温娴来说,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轻轻用手指摸了几下嘴唇:“你觉得够了吗?可我觉得还远远不够呢,游戏中真正好玩的地方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急着喊停呢?”莫廖的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好像对现遭的一切都还意犹未尽,他调整了下坐姿:“而且,我觉得你们怎么惨都还不够惨,怎么办?”
温娴拿着咖啡杯的手瞬间僵硬,她脑子里突然过了很多画面,尖叫、哀求和无助,她那时候还小,只是觉得害怕,现而今再忆起竟不知作何感想,可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说到底与他们又有何干?可好像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因温婉而欠下的债,到底该怎么还?温婉是无辜,可温家更无辜,她始终不明白爷爷如此执拗的原因,执拗到以整个家族作陪!
每个庞大的家族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而显然温婉是这个秘密的关键,或者说那个多年前突然消失的家族,可为这个秘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可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呢?就像她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家庭里到底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温婉和阿静她们,有时候一无所知的生活着,也许才是最大的幸福,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痛苦。
“那你想怎么办?十年的时间,难道我们受的苦还不够?你好歹也吃过温家十几年的饭,而且远远他……”
“当然还不够,这么轻易就放手岂是我莫廖的风格?”莫廖身子微欠,突然出声打断温娴的话:“不要跟我提当年,那是你们欠我的,错就错在那老东西就不应该引狼入室!城西那块地我要定了,我就要看着你们家破人亡,而你们却束手无策!”
而且,温娴你真的很可怜,你在温家到底算什么呢?
莫廖嘴边挂着残忍的笑容,从容离开,留下静默不语的温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