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抑郁的穿越(修)(1 / 1)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闪电如毒龙一般,一条条地闪过,紧跟在后的是如同在耳边炸响似的惊雷。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刚刚下午两点,就暗沉沉地黑了下来。
杨意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恨不得能立马被雷辟死!
这样的生活,她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杨意十二岁时,母亲患病去世,父亲很快娶了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从此以后,杨意在这个家里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她每天放学后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什么活儿都干,可还是被继母嫌弃。她从一个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自卑、敏感、沉默寡言的少女。
上大学时,父亲直截了当地说:没钱!
杨意靠着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完了学业,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租了一个小房子。她本以为日子又可以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了。
后来,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她后来的老公,李松。
李松人长得帅,工作又好,谈了半年多恋爱,他对她总是温柔体贴,杨意以为自己找到了块宝,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是结婚当晚,李松就很痛苦地对她说,他那方面功能有些障碍,无法与她同房。
杨意那时很天真,还傻傻地安慰他,可以到医院去治,只要配合医生,一定会好的。
婚后的日子,除了那方面,应该说还是不错的,李松工作虽然忙,经常加班,但他会给她家用,偶尔不加班的时候,还会下厨做饭。
下雨的时候,李松还会打电话提醒她带伞。
杨意从十二岁后,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给她做过饭吃,就是这些温馨,让她感动,虽然他的“病”一直治不好,婆婆催着要孩子时,她也同意调试好身体就做试管。
谁知那一次她出差提前回来,看到李松与一个男人……
杨意当时就奔溃了,哭着坐在了门口,只觉天旋地转,所有的人都将自己抛弃了……
二人协议离婚,杨意又回到了以前的出租屋,可是却患上了抑郁症,失眠,莫明其妙就想哭,不想跟人交流,总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
她知道这样不行,她努力让自己开朗起来,刚刚有一些起色时,前婆婆知道了她们离婚的事,找到了她单位去,说她当时收了五十万的彩礼,离婚了就要还回来。
杨意当然不承认,她当时可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收,前婆婆就在单位打滚撒泼,甚至扬言要告到法院。
后来杨意才知道是她父亲和继母偷偷地收了人家钱!
简直是晴天霹雳!怪不得家里有钱给弟弟买房了!
她回家去要钱,继母就要死要活,说她要逼死她。前婆婆时不时也会到单位去闹,搞得乌烟瘴气的。
今日单位领导找她,让她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上班。
家没了,工作也要失去了。杨意背着包出了单位,冲进了漫天飘洒的大雨中,她没有打伞,任疯狂的雨水打在单薄的身子上,冰凉、肆意。
要是此刻能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杨意昏昏沉沉地,如同木偶似地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将一户人家放在阳台上的花盆吹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杨意的头上……
刚刚过完元宵佳节,京城的大小府第依然灯笼高挂,洋溢着欢乐的余韵。
敬国公杨大人府上却是一片啼哭声,因为府上的二姑娘在元宵灯会上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救了一夜,还是不中用,眼看就要咽气了。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丢下娘去了啊!你叫娘可怎么活啊!”一个身着华服,将近四十的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干嚎着。
这声音如破锣一般,震得杨意的脑袋嗡嗡直响。那巨大的声响如放射波一般,一圈一圈地荡开,杨意怀疑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说:“闭嘴!”
奈何还没发出一丝声响,就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杨意再一次醒来是两天后了。
一睁眼,只见满屋子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虽清新雅致,但这不是她的屋子!
床边围了一群人,全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有问她身子怎么样的;有双手合什庆幸她终于醒来的;还有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的。
这,难道是穿越了??!!
没有死成,杨意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不过被这么多人围着,她心里下意识地怕得很,仿佛又回到了单位,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她白着脸,抓着被子向后缩了缩。后面是墙,缩无可缩。
她有些恨自己的抑郁症,总是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只要是在满是陌生人的地方,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一个满头珠翠的圆脸妇人坐到她床边,拉了她的手说:“意儿,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把娘急得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被陌生人拉着手,杨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她强忍着没敢抽出来,怕人家看出她的破绽。
另一个穿樱草色梅花竹叶袄的年轻女子看杨意不说话,就道:“妹妹刚醒来,身体还虚着呢,不如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她声音轻柔,杨意不由得心下有些放松,偷偷瞅了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那圆脸妇人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难道娘不晓得?用你多嘴!”不过还是叫人去备饭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意一直都不说话。从每天来探望的人以及丫环婆子们的谈话中,她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杨意,是敬国公杨大人的大女儿,在堂姐妹中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比她大十岁,与她是一母同胞。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是继母孙氏所生。
那天说话的圆脸妇人就是继母孙氏,年轻女子是嫂嫂文氏。
这一天天气晴和,冬日干净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透进屋子,在地上透上了星星点点的图案。
吃过早饭,丫环们利落地收拾好房间,又在靠近窗户的楠木案几上铺上了宣纸,放了颜料毛笔等物,就出去了。
见屋里没有人,杨意终于从床上起来了。
看到宣纸和颜料,她的眼睛一亮。杨意唯一的爱好就是画图,不由得被吸引了,拿起笔,三下两下勾出了一个简单的荷塘图。
一个穿着葱绿色掐牙背心的丫头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放了一杯茶,又悄悄出去了。
她一出去,就有几个丫环婆子围了上来,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样?姑娘起来了吗?”
“起来了,正画画儿呢。”
“啊?还真画画儿呢?看来还是大奶奶说的对,姑娘根本就没有傻。”
“那姑娘怎么这么些天,一句话也不说?”
“许是呛水,坏了嗓子吧。”
“可是大夫都说二姑娘可能是傻了。”
“傻了还会画画儿吗?”
几个下人正讨论着,突然院中进来两个人,正说得热闹的丫环婆子们吓得敛声屏气,垂手侍立一旁。一个丫头要去通报,被其中一男子制止了。
屋里,杨意正准备给荷塘图上色呢,就听帘栊声响,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传来:“妹妹,王爷来看你了。”
杨意扭头,见两个男子进了屋,一个是自己的哥哥杨尚志,另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男子她并不认识。
那男子穿着石青色锦衣,腰间系着白色绣金线蟒纹腰带,鬓发整齐的梳起,带了一个纯白玉冠。整个人气宇轩昂,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杨意打量的眼神正撞到他眼里,他俊目之中光华灼灼,神情中却透着一丝冷淡。
“意妹妹可好些了?”那男子开口,声音清越。
杨意最怕的是那种市井妇人,尤其是看着就泼辣的,对于这种浑身散发着贵气的清冷型人物倒不怎么怕。
见他问,不由答道:“嗯,好多了,多谢王爷。”
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些甜糯,杨意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好听。
杨尚志见妹妹开口说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妹妹,你终于说话了!”
转头又对豫王说道:“还是王爷厉害,这么多人问妹妹话,她都不说一句,您一来,妹妹就开口了。”
豫王也不接话,只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红木雕漆盒子,对杨意道:“这是母后叫我送来的玉如意,给意妹妹压惊。母后还说,等妹妹大好了,再接妹妹到宫里玩儿。”
杨意从这些天听到的零碎信息中知道,她的生母与太后是闺中密友,母亲过世后,太后认她做了义女,后来还给她跟自己的小儿子豫王定了亲事。
难道跟哥哥来的这位就是豫王?自己的未婚夫?
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上辈子嫁错了人,这一次,希望不要再悲剧了。杨意想多观察一下,可是豫王却并不多留,等杨意接过如意,谢了恩,就告辞出去了。
杨意从来没有见过玉如意,他们走后,就打开盒子,拿出来把玩。她并不懂玉器,可也一眼就看出这玉如意是珍品,光看那如瓷般的光泽就知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千万不能摔了。扬意正要将玉如意装进盒子,就见继母孙氏带着妹妹杨慧进来了。
孙氏一看那盒子里的东西,两眼就直放光。
“意儿啊,这个如意可要好好收起来,千万别坏了。”孙氏虽然眼馋,可也知道这是太后赏的东西,所以没敢说自己替她收起来。
“嗯。”杨意不冷不淡地低头应了一声。因为前世的记忆,杨意对继母这种生物有种下意识的抗拒。孙氏虽然目前看起来还行,并没有像她前世的继母似的,对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但杨意依然对她亲近不起来。
孙氏看杨意态度冷淡,并不像以前一样,见自己来了,就亲亲热热地说这说那,心里有些不高兴。
难道是她受了别人的挑拨?与她这个后娘疏远了?
应该不会吧?大儿媳文氏想挑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不是一直没离间了自己与这个继女的母女关系吗?
估计是病了这么多天,没精神。孙氏想通了这些,这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哦,对了,意儿竟然能说话了。娘还担心王爷听了外面的闲话,来退亲呢。”
“退亲就退呗,反正也是个断袖。退了的话姐姐正好嫁给表哥多好!”妹妹杨慧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胡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什么断袖不断袖的!”孙氏呵斥道。
杨慧:“还不是你说的!”
杨意:“什么?豫王是断袖!”
孙氏与杨慧一同看向杨意,惊诧道:“你难道不记得了?”
看她们都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杨意一下子又怕了起来,她以前就知道这件事吗?只好支吾着说:“有些事记不太清了。”
杨意怕她们再盘问,就说道:“母亲,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
杨慧还想说什么,孙氏却是拉了她说:“让你姐姐好好歇息。”
二人告辞出来,刚走远了些,杨慧就说:“娘,你说她是不是把所有的事儿都忘了,所以前几天才不敢开口说话的?”
“嗯,我估摸着是。”孙氏回想了一下杨意自从醒过来后的表现,一直不说话,眼中总是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与她这个继母也不再亲近。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让这个继女亲近她的,想到这儿,孙氏有些肉疼。
“以前觉得她傻乎乎的,很好哄,没想到这次掉到河里,反倒精明起来了,竟然还知道装哑巴。”
“娘,你说她要是死了多好。”杨慧有些悻悻地扯了一下路边的枯枝。
“不许胡说!”孙氏低声斥责女儿道:“她是你姐姐!”
“好,好,我知道了。”杨慧拉长了声儿,不以为然地应道。
母女二人回了房,将下人都支下去,孙氏才道:“她要是死了,那嫁妆也得落到老大的手里,老大媳妇早就虎视眈眈,立马就得要过来,那我们可就连一点儿光都沾不到了。”
“她要是做了豫王妃,嫁妆肯定也要带走,也落不到我们手里啊。”
“所以,”孙氏点了女儿的头一下,“才要想法子让她嫁给你表哥啊。”
“可是豫王总也不退亲,怎么让她嫁给表哥呢?”
“娘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要耐得住性子,豫王今年都20了,你姐姐也17了,总不能一直耗着。豫王要是想娶她早娶过门了,还能等到这时候吗?”
听了母亲的话,杨慧低头不语,却是对这种死等的法子有些不以为然。
忽听外头李嬷嬷的声音道:“表公子回来了?快进屋吧,二太太一直念叨你呢。”
杨慧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