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三章（1 / 1）
回岛的路上，念初还是像往常一样端着架子，不言不语，一脸冰冷，向逢却是嘴角噙了笑，比之前殷勤许多，人前虽是拿捏着分寸，背人时就忍不住悄悄喊她“念初”，“念初”，全然不顾她凶狠的眼神，倒似很享受一般，不管念初如何对他，软的硬的，一概接着，最后倒是念初没脾气了，随他叫去。
二号船早已等在码头，一位跟念初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冲他们招手，念初点头示意，也不笑，径自上了船，倒是向逢跟他客气了两句，真巧今天是你值班云云。
此时正午，风平浪静，冬日暖阳照耀在海面上，遍洒细碎金光，一闪一闪灵动可爱，时有大鱼翻腾而起，随即又不见了踪影。念初扶了船舷远远地望着，却是眼神虚无，不知道在看什么。
向逢在身边陪着，时不时找话来说，念初却不怎么接他话茬。
刚才那位年轻人端了茶水过来：“主人，后厨正在蒸鱼，马上可以吃了。”
念初接了杯子，却不急着喝，突然问了一句：“前晚送来的那个你见了没有？”
“半夜船一到就交接给了向远，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真切。”
“又不是。”念初说这话时情绪十分低落，几乎有点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发抖。
向逢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伸手扶了念初的肩。
年轻人眼角轻轻瞥过向逢的手，又抬眼看着念初，不动声色：“这会儿阳光太强，要么去舱里坐坐？”
“你们先去，让我静一会儿。”念初一边轻啜茶水，又扭头看向远方。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进了舱，却又大眼瞪小眼，没什么话说。
这趟船恰好是副队长郑誉当值，这年轻人正是郑誉，五年前上岛，虽然年纪跟念初差不多，为人处事却果决狠辣，没多久便爬上副队长的位置，跟看起来好脾气的队长秦潘一黑一白正是好搭档，很得念初看中。
向逢之前在岛上晃悠许久，彼此当然认识，不过只知道他的身份，别的一概不了解，而郑誉虽然知道向逢已调到念初身边，没想到他们已经亲近如此。现在一下子面对面，除了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免气氛尴尬，还是郑誉先开了口：“你是第一次跟主人出去？”
向逢其实有些拿不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想到他刚才跟念初的对话，想必知道许多内情，算的上心腹吧，对他说实话应该也没什么，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回话：“不是第一次出去，是第一次......”踌躇了一下用哪个词，“嗯......抓人。”
“害怕了？”郑誉早就打量他许久，看他神色也猜个差不多。
“怎么会？！”向逢立刻否认。
郑誉却笑着哼了一声：“功夫强的未必胆子大。”
“我还真就胆子大，”向逢本能地回嘴，却突然觉得不对味儿，“你知道我功夫强？”
郑誉几乎是强忍着笑，抬手也给他递了杯子：“喝茶。”
向逢狐疑地看着他，一边接了杯子，嘴里嘟囔：“倒也不奇怪，一直就是你们在暗我在明，估计我的身世资料你也都知道。”
“不巧，去年抓你那次是我去的，怕打不过才下了药。”
“扑哧”一下子，向逢喷了一口茶水出来。
念初正抬脚进门：“怎么了？”
郑誉起身：“没事，随便聊聊，闻到鱼香了，我去端菜，主人稍等。”
向逢抬头看着郑誉背影，脑子一片混乱，他想到郑誉既然能跟念初一同出去，可能也曾一个房间住过，他们是否也有过肌肤相亲？他还想到了是不是念初抓到自己的第一时间也是脱了裤子，如果是，当时郑誉就站在旁边......好吧，虽然之前几乎日日挨打，何止郑誉，还有向远以及轮值的青衣侍卫，不都看过自己的裸体？
等郑誉再端了鱼过来，三个人谁也不讲话，就这么各怀心思又悄无声息地各自闷头吃饭。
船将靠岸。
向远早已立在树下望着了，看见念初便热切地迎上来，伸手去接，“主人，你回来了。”
向逢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伸手搀住念初。
“你怎么来了？我可没说今天回。”念初语气并不好，皱了皱眉头，扶着向逢借力上岸，待走了几步，站稳了，才丢开。
向远眼神暗了一下，缩回手，随在身后，嘴里嘟囔：“我只是想每天来看看，总能接到你嘛。”
念初看着他，眼底一抹厉色。
向远惴惴：“我真的没有打探你的行踪。”
念初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追问，转身向自己的听竹楼走去。许久不讲话，等再开口，却是不相干的话题：“这几天可有什么事？”
“有我在，一切顺利。”向远语音清亮起来。“秦叔问过年值勤怎么安排，我让他还按往年惯例排个表报上来。后厨谭师傅交了张年夜饭的单子和这半个月的饮食储备，烟花爆竹让小路去买了，也是去年的量，嗯，余音来问年底薪酬的事，看你不在就罢了，对了，浪一又来电话说想要回来，我没拒绝，毕竟过年嘛，还有向维、向颍他们也打算回来......”
“要回就回吧，也该放假了，你安排一下行程。”念初打断他的话，转头拐了个弯，不是自己房间的方向。
向远一看就明白了，加快脚步跟上：“揽菊堂那边我一直开窗透气的，已经装好两个月，住人应该没问题的，要不，我马上就叫人把寝具备好？”
念初嗯了一声，径直穿过一片高大的滨玉蕊树林，走进一幢二层小楼。
向逢惊讶了一番。他之前可以在岛上自由行动的时候来过这里，这本是另一处刑讯室，比他那处还大，若是盛满，恐怕要有十几二十个人，不过他看到的时候已经空了，后来看到乒乒乓乓装修，他也就没再看，今日这一进门，才发现原来的痕迹全无，已经变成了花园洋房，除了十几间起居室，还有书房、健身房、影厅和ktv包厢。
向逢啧啧几声：“就差棋牌室了。”
念初斜他一眼，却对着向远说：“那就装一个吧。”
向远嘴一撇：“那我还想要个游泳池呢！”
“下海。”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向远十分不高兴地皱起了眉，从他们一上岛，他就不爽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可就是不对劲，只是他不确定要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暮色沉沉，念初本就心情不佳，又累了一天，打算晚饭后立刻洗漱睡觉。
向远照例近前侍奉，向逢也几次挤过来，十分殷勤，向远对他更加戒备，不断支使这事那事试图支开他，向逢自然不肯再受摆布，推三阻四。
如此明里暗里争斗几次，念初早就觉得烦乱，凌厉的目光一扫，才算安静了一会儿，不料等要淋浴的时候两个人又在门口推搡起来，念初就手将湿毛巾一绞，冲着近前的一个就挥过去。
“啪”一声，厚重的一响甩在向远脸上，登时红肿一片，向远本能的拿手一捂退了一步，觉得十分委屈。
向逢暗自得意，不料念初紧跟着一步上前，狠狠一脚揣在大腿上，踉跄几步才站稳了。
“再闹一下试试？！”念初怒喝，“几天不打皮痒，面壁跪着去！”二人看念初发怒，自然是不敢说话，立刻去跪了，只听见念初摔上淋浴房的门，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念初才出来，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先起来吧，再不消停就滚回笼子去！”
二人异口同声答道不敢了，起身过来伺候，低眉顺眼的再也不敢惹她，默默服侍着上床睡去，轻手轻脚上前掖了被角，又倒好温水放在床头，这才静静地退出去把门带上，只是互相依然不友好，彼此不搭理，鼻中哼一声，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