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三章(1 / 1)
向逢被带到房间,却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只是午餐时有人先送到他这里来,显然是要他送进念初房里。
向逢端了餐盘,站在门口,因为昨天伤得重,双腿还有些抖,而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虽然认识一年之久,早就觉出她并没有真的那么恐怖,可到底也是冰冷的时候居多,他不知道笼子之外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里面应了一声,向逢深吸了口气走进去,将饭菜奉上。
念初一边对着电脑目不转睛,一边伸手夹菜吃,几次夹不准,向逢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帮忙,可是犹豫着,到底没敢动,一直等到念初把菜吃光,却剩了大半碗米饭,才叫他端下去。
念初没有午睡的习惯,天好的时候饭后会出去走走,如果下雨,比如今天,她就弹琴。
向逢就站在门边,也立成一根柱子,只是这根柱子亲眼见到弹琴的念初,很是震惊了一番。
琴声不是第一次听见,之前无数次在午后听到,声音自二楼传下来,他们几个就在笼子里猜测,原本觉得是播放的碟片,后来有时会弹错或者突然重复,才觉得是有人在弹,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念初了,并且后来也在向远那得到了证实,可这事实多么让人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冰冷的玉面罗刹一般的女人怎么会弹出那样柔情的曲子。
此刻的念初穿着长及脚踝的睡袍,坐在窗边的琴凳上,手指修长而又灵巧,如翻飞的蝴蝶,在琴键上扇动翅膀。向逢的角度只看到她的侧脸,依然没什么表情,可是感觉那么温和,偶尔牵起的嘴角还会露出一只小酒窝。
向逢几乎看呆了,这是他没见过的念初,甚至从来也想象不到,明明这样圣洁而又清澈的女子,为何会拿了鞭子那样凌厉的对待他们。他想不通,却只觉得自己更加沦陷。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到了晚饭又是向逢在犹豫中看着念初吃了一半端走,而真正难熬的却是饭后的时光,他明明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却是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表。
向逢已经带了特制的腕表,除了看时间,待她召唤时会震动一下,以及,她能随时知道他的位置,他的双脚是自由的,但手上却是一种束缚。
其实他挺喜欢这个束缚,之前他的自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再次逃走,他没走,她也不赶他,而今这个束缚却意味他被留下来了,竟然有种被承认了的欣慰。他不由得拿拇指一下又一下抚摸表盘侧面那个小小的F,应该是逢的首字母吧,是她给他的记号。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看见隔壁的门下依然有灯光漏出,于是横下心,起身。
念初看见向逢穿着浴袍进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愣,眼神里就带了疑问。
“主人,我,洗过澡了。”向逢说着,脸都红了,犹犹豫豫,向前走几步,“您是现在休息,还是再过会儿?”
念初忽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上也红了一红,一时张了嘴,倒没想出来怎么答他。
向逢见她脸红却不说话,只当默认,大着胆子走过电脑桌,站在她背后,双手覆上她的双肩,轻轻揉捏起来。
念初身子僵着,心思几经周转,虽然平时打骂惯了,到底跟伤人的心不是一回事,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尽量不含任何情绪:“不早了,你睡去吧,明天九点叫我。”
向逢突然听她开口倒吓得一抖,听说让走,忙不迭道声晚安逃一般冲出房间,确认人已经在走廊里,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吐完这口气才又觉出哪里不舒服,明明,刚才心里还是暗暗期待的,可她没要,把他赶出来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便觉得内心怅然,坐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书柜里是武侠小说正是他喜欢的,衣柜里的衣服是他的尺码,桌上摆了几个萌萌的功夫小和尚,还有墙上的大幅照片,是他们最初在岛上那一场对打的抓拍......
这一切无不显示这个房间是早就准备了的,而且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并不像是因为向远走了的缘故,毕竟那只是个意外,这难道不该说明她召他心愿已久?可是,刚才她又拒绝了他.......
如此胡思乱想着,一夜没睡踏实,第二日早早醒来,把自己收拾好,等着时间到了,敲门。
进来的时候向逢的脸还是红了一下,见念初没什么反应才坦然了许多,伺候着洗漱吃饭更衣出门......十点钟,二人准时出现在刑讯室里,念初依然是黑衣黑裤,只是身后的柱子变成了向逢。
听到动静,向远第一时间抬头,看看念初,又看看向逢,眼底幽深,显然是想从他们面上看出有什么不同,向逢虽然面色坦然,心里倒苦笑了一下,暗暗琢磨之前向远的话究竟是不是胡说的。
念初神色平静,并无昨日那般怒意显现,例行言周孝文了向慕和向宁,只在打新来的少年时下手重了些。
五十鞭,少年忍到一半,开始呜咽,念初听到他发声倒打的更狠,只见对方不停地扭动,却又逃不开,是的,他被固定住了,因为念初料定了他今天会受不了,然而下手并不留情,比起前几日,不只是数字增加,竟是力度也加了几分。
终于打完,念初依然是面无表情,一个字都不多说,转身即走,向远期待的神色又转为失望,昨日下午他听见了很久没响起的琴声,他试图从琴声里听出些思念,可是什么都没有,或者,即便有,也不会是思念他,在她心里,自有许多久远的人和事,至于他向远,能不能排进前十都不好说,虽然也曾日夜相对,可是念初总是那么遥远,那么令人难过。
这一天过的跟昨日并无不同,甚至当晚上向逢再次身着浴袍出现的时候,念初恍然觉得像在做梦,做了个昨日一模一样的梦——
一声电话响将她惊醒,顺手接起来,一边伸手示意向逢离开。
沮丧的向逢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日去敲门的时候才知道念初凌晨就出去了,只好默默站在门口发呆。
近午时,念初又带了个人回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路上就不停叫骂,丢进笼子更是大吵大闹,被念初一顿鞭子没头没脑的抽下来,不但身上疼,喉咙也都喊哑了,从他含糊不清的语言里,几人约莫听得出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富二代,从小被娇纵惯了,脑子里向来没有是非观念,所以,念初根本没给他按规矩来,每天就是这么一顿乱抽,把他打到喊不出来为止,不过,他依然没有丝毫怕的意思,叫嚷着他爸不会放过她的,还顺便闹了闹绝食,打碎了无数次送来的饭菜,说是狗食不是人吃的。
反正刚被掳来的少年总归是那么几个套路,要么疯狂大闹,要么紧张瑟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们的笼子里从不缺书,于是等他们度过最初的不适之后大部人都会安静下来默默地读书,不再多事。笼子里的人来来去去,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离开,也会有新的人进来,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逃掉,却也知道只要不生事,就有希望。
早来几天的那个少年被命名向遥,虽然还是语气清冷性子决绝,但是也乖多了,知道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哼哼几声,好在数目加到五十之后并没有再多,反而慢慢又减少。
而向宁已获准可以自由活动,每日里可以去岛上逛逛,然而他是柔弱的性格,也不敢真的乱跑,能够透透气,看会儿太阳,想想之前关在笼子里的三个月,已经觉得幸福多了。
向慕,依旧是那个样子......
向远,也依旧是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