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证据(1 / 1)
第二天早上,傅春烟正和家人在餐桌上用早饭。
才翻过一张报纸,佣人急急从外面跑进来,指着大门的地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不好了,有人要来抓太太。"
话音刚落,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抬步进来,环顾一圈后走到傅春烟面前,明珠和茂生皆站立起来,神色紧张。
"傅春烟女士吗?"
"是。"春烟放下报纸起身。
"现在你涉嫌一桩谋杀案,我们需要你到警局里问话。"说完,一人握住傅春烟的手,一人拿手铐把她铐住。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林茂生急忙出来解围,"我太太一向遵纪守法。"
"遵不遵纪守法我不清楚,但现在有个叫傅明月的女士报了案,我们必须依法办理。"
"傅明月?"林茂生一脸难以置信,"那肯定报错了,她可是我们傅家的女儿。"
"姓傅就不能报案?她丈夫魏东桥现在中毒昏迷不醒,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东桥中毒?怎么会。。。。"
"走吧,傅春烟女士。"
"同志,能不能容我先打个电话。"春烟作最后一刻的挣扎,但是正直公正的警察没给她这个情面,"有什么事去警局打也不差。"
傅春烟最后只来得及对林茂生交代,"帮我找阳律师。"
"爸,现在怎么办?"傅明珠脸上慌张之色尽显,"东桥为什么会中毒,明月为什么举报妈?我现在越来越慌乱了。"
"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不清楚的环节。"林茂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明月,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阳律师,我等下给她去个电话。"
两人早饭也顾不上吃完,把律师请去警局后,打电话问到魏东桥所在的医院,随即动身赶去。
父女两在医院一楼和护士交涉了几句后乘坐电梯而上,来解放军医院看病的人很多,但渐往高层就不那么拥挤了。
林茂生提着水果篮和傅明珠在十三楼的走廊寻了一遍,终于找到挂有魏东桥名字的重症监护室。
此刻,傅明月还站在外头隔着玻璃墙看他,他们家保姆小小也陪同在旁。
"明月。。。。"林茂生小心翼翼地唤着,傅明月和小小双双回头,但显然两者挤不出多少热情来应付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珠几步到他们跟前,望向里面带着氧气罩,病服素裹的魏东桥,心里也难受起来,"他为什么会中毒?"
"昨天是他的生日,傅春烟送了瓶红酒过来,他喝完就倒下去,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红酒?"明珠略略一回忆,便想起傅春烟每年给东桥的礼物,不过她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毒害东桥,更何况手段如此低劣。
林茂生把水果篮递给小小,转头焦急地抓着明月的胳膊道,"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明月,你去和警察说说,让他们放了春烟。"
未作回应,胃里似有东西翻江倒海的涌上来,明月甩开林茂生的手,一路捂着嘴急急跑向洗手间,找了个空位狂呕猛吐。
小小追过来,不停拍她的背,关切地问,"怎么样?"明月摇摇头,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默默擦拭。
林茂生和傅明珠站在外面没进去,但因为离门口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行径。
"傅明月!"明珠以为自己的妹妹是故意的,当场忍不住发火,"这就是你对自己父母的态度?"
小小刚欲反击过去,被明月及时制住。
这个世界上她只关心自己的丈夫,为人子女的孝顺对明月毫无约束力,但她愿意尊重这份真挚的孝心。
"明月,毕竟她是你母亲,就当是我求你了。"林茂生在外面哀声祈求,明月偶尔有种错觉,这个男人是不是投错胎,性格怎得如此温婉,不过无论如何,她是一点妥协的打算都没有。
"你们回去吧。"明月走出门,越过他们往临时休息室去,小小紧随其后,傅明珠跑到她跟前挡住路道,"这样对父母,会遭天打雷劈的,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该替东桥积点德,好让他赶快清醒。"
"我丈夫的命一直都在他自己手上,不会依靠任何人。"明月从她旁边经过,绕进休息室,林茂生仍不死心,在后头道,"明月,你再想想?"
傅明月止住脚步,回头道,"一切等东桥醒来再说。"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小小看着心疼,替她将门合上,"我们太太有孕在身,要休息了。"
乍一听,林茂生把手抵在门板上,惊道,"明月怀孕了,几个月?"那样子倒有了点欢喜。
"两个月。"沉默几秒后,小小又开口,"我们太太要休息了。"
这么一说,林茂生就没有再打扰人家的理由,他手一松,门紧紧合上,回头的时候见明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多少猜到她的心思,摇头叹气地带她离开。
明月脱了鞋躺在床上,有困意却怎么也睡不着,更确切来说是不敢睡,她怕一醒来,医生就会告诉自己丈夫死去的噩耗,那种滋味她几百年都没体会过,仅是想想,都觉得万般难受。
小小见她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急得劝道,"太太,你看看你,都一晚上没合眼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好好,我合眼。"说完就真的闭上眼睛,但颤动的睫毛到底兜出真相,小小又担心又好笑,"我是说真真正正入睡休息,不是眼睛闭一闭就完事。"
明月翻过身,背对小小,良久才挤出一句话,"你说,东桥大概会什么时候醒?"
"这可说不定,人家都说夫妻的磁场是相近的,也许就在你睡醒的同时先生也醒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明月仍旧怀揣着一丝希望,带着这样的希望入眠,梦可以短暂点。
小小移步朝前偷瞄一眼,傅明月终于不再动作,替她掖好被子后,便悄悄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抹了两把泪,她替魏东桥做事已经有三年,虽然也从来没见他怎么开心过,但绝想不到会有如此艰难的一天。
魏东桥表面极为冷漠,可小小知道,在他内心深处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那里住着他的良知,藏着他的深情,埋葬人生所有的秘密,纵使天塌地陷,也绝不泄露一丝半毫,以至于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所有行为的意义?
不过东桥匪夷所思的举动多了去,哪是小小这颗塞满脂肪的蠢脑袋可以想通的,她唯有凭自己的能力不余余力帮忙,才能报得先生在她曾经困难时伸手援助的大恩。
小小去菜市场拎了只肥鸡回家,准备熬汤给傅明月补补身子,在临进门的时刻灵光乍现,猛然想起前几日魏东桥交代的事,说是明月原先那间卧室的床头柜里藏了样东西,等生日过后要提醒她去拿。
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借她的嘴,现在想来,先生早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思及此,又是一番无可奈何的伤感。
小小把装好鸡的锅架在火上后,便去医院告诉傅明月这件事,两人商量了下,又一同从那里回来。
尤记初时,明月还是自那张床上醒来的,后来和东桥处理好夫妻关系,自然而然搬去他房里住,倒从未晓得落了什么东西在里面需要魏东桥刻意叫人提醒。
所以如无意外,东桥定是给她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明月打开床头柜,伸头往里看,除了一个黑色U盘什么都没有。
她把U盘拿出来,找了台电脑插上,发现有两个文件夹,一个署名魏东桥,一个刻了傅春烟。
用鼠标点击魏东桥的那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视频,她打开看。
东桥穿着他一如继往齐整的西装,坐在明月现在的这张床上,面对镜头,脸色平静。
"我叫魏东桥,父亲魏峥嵘原是经营陶瓷生意,家中留有祖传重宝和陶瓷技艺,后皆被父亲结交的好友傅春烟骗走,生意惨败,父亲承受不住痛苦发狂,带着叔叔跳崖自杀。我流浪街头一年多,十三岁的时候被傅春烟领回家,她自认为当年的丑事瞒住了所有人,对我并不设有防心,出国留学回来后,我在公司帮她做事,并想方设法要她经历一遍父亲的痛苦,可惜事情渐渐败露,她欲杀我灭口,我怕终有一天自己逃不过。。。。希望这段话不要成为我的遗言。"
视频闪了两下,画面停止。
明月闭上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小在她耳边哭道:"原来先生是被害的,我们绝不能放过傅春烟。。。。"她抓住明月的胳膊,恍然想到她姓傅,让亲生女儿去对付母亲,未免太过不人道,于是接下去的话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哭泣着。
楼下传来门铃声,小小擦了擦眼泪,奇怪道:"这个时候有谁会来?"
明月眼睛红肿肿地看她,"谁来我都不想见。"见她这模样,小小心疼地点点头。
等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后,明月趴在床上,紧紧抓住被单,前所未有的孤寂无助。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知道,这才是东桥真正的复仇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又有谁想得到人会在临终遗言里作假,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太太,太太!" 小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是傅春烟的律师,阳律师。"
明月抬头注视着她。
"那个阳律师说,傅春烟交代让你暂代先生在公司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