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挨打(1 / 1)
明月被带到一间荒凉的毛坯房,傅春烟已经在里面坐等,旁边站着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助理,听说叫郑深。
“郭明,ami公司来了个重要的客户,你回去帮我先拖延一下时间。”傅春烟吩咐的,郭明只好照办,虽然他更想看这对母女究竟会发生点什么事。
等人离开后,傅春烟才站起来,无声无息地在明月身边晃荡了两圈,最后于她面前站定,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傅明月。”
傅春烟一声冷哼,“想做我女儿,那就得有和我一起的二十几年生活经历。”
明月沉默,春烟表情不愉,“说,真名是什么?”
“傅明月。”明月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东桥曾说过,无论什么情况,她都要一口咬定自己是傅明月。
“好,那我再问,你怎么顶替明月的,目的又是什么?魏东桥许了你多少好处?真正的明月现又在何处。”
“我是傅明月。”
这下傅春烟彻底震怒,眉毛一挑,把边上的人叫过来,她退到窗边,双手环胸望向外面,耳听背后“啪啪”几声,清脆响亮。
明月挨了数掌,那脸颊立马红肿起来。
“说吧。”
“我是傅明月。”
傅春烟眉头微皱,“继续。”
如此反复几次后,傅春烟忍不住回身,女孩的胳膊被两个大男人钳住,双颊手印太显眼,疼痛令她微微张着嘴,血丝不断泛出。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固执的姑娘。
不光傅春烟想不通,明月自己也想不通,她是中了什么邪祟,一点妥协的念头都没有,以前只骂人家傻,亲身经历后才发现,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老板。”郑深接了个电话,而后神色异常地走到春烟身边,在她耳畔悄悄道,“顾博士那边消息传来,DNA验证结果是同一个人。”
傅春烟瞳孔一缩,略抬眼,定定摄住明月,“郑深,你确定没搞错吗?”
“不会有错。”
“放开她。”春烟对手下命令道,“你们都出去。”
明月双手恢复自由后,便觉脸上火辣辣疼,不敢拿手碰,只用袖口小范围地拭了拭嘴边的血渍。
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春烟迈步过去,抬手欲轻抚明月那红肿的脸颊,却被她及时避开,一丝尴尬弥漫在空气当中,春烟注意了下门口,突然对她道,“进来。”
她率先步入里屋,明月犹豫一瞬后还是跟上。
到里间,傅春烟和自己女儿解释误会,“明月,刚才是我错怪你了,原谅妈妈。”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不过明月虽然心里厌憎,却没有表现在面上。
“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气吗?”见她沉默,春烟继续道,“因为你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傅明月不禁皱眉,究竟是什么约定令傅春烟如此心心念念。
“其实我对魏东桥一直不放心,当年与他父亲来往时东桥才十来岁,阳光开朗长得漂亮,特别讨喜,我一时兴起还给他的手指纹了个魏字。”傅春烟的思绪似乎飘到过去,“后来魏峥嵘出事,隔了两年才在街上看到,于是念及旧情领他回家,没想到他性子变得那么沉闷,让你反感,后来送他去英国读书,回国后就在我们公司做事,解决了不少难题。一方面我非常看重他,一方面我又担心他有所目的?嫁一个女儿过去,把关系套牢的同时还能监视他,这就是一石二鸟之计。”说着说着,傅春烟突然叹道,“原本我心中定的是明珠,但东桥却选择了你。你应该记得以前你陷害东桥的事,他娶你的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但必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傅春烟言下之意便是魏东桥娶她乃出于报复目的,明月不愿往这方面深想,春烟继续道,“我承认三年前逼邹子涵出国有不妥的地方,但如果你能好好听话,做我在魏东桥身边的另一双眼睛,其余事都可以商量,这是当初我们的约定。”
“离开三年,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所以你就变心了?开始把对邹子涵的那份感情转移到魏东桥身上?”傅春烟摇头,“你不会的。你现在只是被一时的甜言蜜语迷惑住,哪天邹子涵回来,你仍会奋不顾身地扑到他身上。”
“那等他回来再说。”明月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傅春烟拎不清她的真实想法,只得拍拍她的肩,“魏东桥不可能真心待你,你可别中了男人的圈套,如果他知道你也是有目的接近的话,后果不用我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楼下响起一阵急躁的喇叭声,傅春烟行至窗口俯视,他们的车挡住别人去路,此刻正在调解。
春烟返身睇向明月,眸光泛冷,“别让我失望。”说完越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屋空荡荡,傅明月在原地怔站许久。傅春烟的话无时不在提醒着,她始终是傅明月,就算灵魂调换,身体却做不了假。如果被东桥发现,任何理由都难以解释。
口袋里的手机响动,明月回过神来,便知小小催电,她马上应允回去。
随后立即走到外间,捡起地上的食材,转身下楼。
走到家门口时,又觉不妥,赶紧停住,将塑料袋置一边,腾出手把扎起的头发放下,遮住两边红肿脸颊,修饰好衣容后进去。
魏东桥亲自下厨做汤,小小打下手,闻声走出厨房,见傅明月回来,掩不住的欣喜,“太太,先生特意准备了你爱喝的甜汤。”
“真的吗?那太好了。”明月一时咧嘴,不小心扯到伤处,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太太,你的脸……”小小虽有四十多的年纪,但眼睛可谓毒辣,十米多距离她都能看到傅明月欲盖弥彰的红肿双颊,当即迅速跑过去。
唯有魏东桥,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注视着她。
“谁把你打成这样?”小小气愤地问,明月脑子里螺旋般转出一个谎言,“去菜市场遇到两个精神病院出来的患者,被他们无缘无故扇了几巴掌,不过现在人已经被抓回去,既然如此,你说我也不好和神经病计较对不对。”
“怎么就让你摊上这种事,早知道应该我陪你去。”小小心疼道,“我去给你拿药。”
东桥摘下袖套放置一边,走过去,默不作声地站在明月面前,伸手拂开她两边鬓发,明月眼神闪了闪,不敢与其对视。
“东西来了。”小小把医药箱提过来,顺带准备好一碗冰块,皆置于圆桌上。
东桥拉明月坐下,用橡皮圈将她的头发全部束在脑后,然后拿了些冰块包在纱布里,直接敷在她两边脸颊,明月立即自己轻轻按住。
“先生,那你看着,我先去做饭,有什么事喊我。”
魏东桥点头,旋即倒了杯水给明月漱口,复又叫她张嘴,检查里面的状况,确保万无一失才略略放下心来。
冰块融化得太快,明月两手全是水渍,有些还滴到东桥裤子上,晕出湿迹。她一惊,万分抱歉地说对不起,丢下冰袋,不住地抽纸巾帮他擦拭。
“没关系的明月。”东桥扣住她的手,直到明月抬头与他相视,“没关系,我等下去换条裤子。”
见他温柔,明月一时悲意泛涌,猛然搂住魏东桥脖颈,不安地问,“东桥,我们是夫妻,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吧?”
东桥不答,明月急唤道,“你可以让我信任的,对吗?”
“嗯。” 东桥回抱住她,沉闷地道。
其实明月有一堆委屈想向东桥哭诉,哭诉他人的威胁,哭诉内心的怯懦,哭诉自己诸多的无可奈何,然而无论是五百年的孤魂野鬼抑或伤害他的傅明月,她一个都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
人一旦投入真情,就变得自私,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举手投足间皆是矫揉造作,失去所有受人欣赏的优点。
午饭过后,明月回卧室休息,东桥在隔间书房给郭明打电话问清缘由。
“是傅春烟做的,听说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假身份才挨训。”
“后来呢?”
“后来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她的固执暂时取得傅春烟的信任。”
魏东桥沉默着,郭明在电话里突然严肃道,“计策已成,但ami公司换了新代表,想重新和盛青合作……你不能再懈怠。”最后那一句颇有些责怪的意味,想来是这段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引起某些人不满。
“你告诉他,我明天会去公司。”
……
晚上,夫妻两躺在床上,东桥问明月这辈子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遇见你之前只想吃喝,遇到之后呢,贪念也多了起来。”
东桥莞尔,明月一条一条地数着,“早上给你绑领带,中午给你送饭,晚上看电视等你回家。平常和小小学做菜,周末和你出去游玩逛街。春天的时候看你插花,夏天的时候一起游泳,秋天的时候晒太阳,冬天的时候给你暖被窝。”说到后面老脸一红,“当然,最重要的是儿女双全,白头偕老。”
明月用被子里的手抱住东桥,脑袋枕在他左胸处,感受那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你说好不好?”
“好。”东桥一边摸她柔软的秀发,一边盯着天花板,“那最近的呢?最近想要什么?”
“最近?有多近?”
“一个月内。”
“一个月内啊……”明月认真思忖一番道,“那我希望和你同去看日出。”看腻了月落却无缘日出,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到手的视而不见,触不可及的心心念念。
“最好能见月亮再接着看日出,一举两得。”
那就是月中十五,东桥算了算,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于是和她约定道,“这个月农历十五,我们去海边野营。”
这个好,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望月长歌,日照东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带着此般美好的向往之情,明月缓缓入睡。
然而东桥,直到熄灯也无半点睡意,垂眸凝视她,月色迷离,明月安静的睡颜蒙了一层银灰,看上去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东桥脸上渐渐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悲伤神情。
“明月,对不起,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