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岑爸爸（1 / 1）
上午，白若瑾和岑小魂一起回家。
在路上，岑小魂给岑爸爸打一个电话，打算先露个风，免得岑爸爸一下子缓不过神。
白若瑾在开车，极力支着耳朵听岑小魂怎么说。
“爸，我今天回家。”
岑爸爸接到女儿的电话很高兴，听到女儿回家更高兴。“好啊！爸爸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呵呵呵……好啊。我好久没吃了，都馋了。”
岑爸爸听到女儿和他软软的撒娇，心里熨帖的不得了。女儿从小到大特别听话，有时候在外面疲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女儿的懂事活泼，感觉一天的辛劳都值了。
白若瑾控制方向盘的右手悄无声息地爬到岑小魂的腰间，岑小魂转过头看着他，眼神询问干什么。
白若瑾对她做口型，“介绍我。”
岑小魂咬唇，然后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对岑爸爸说，“爸，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回家……”话刚说完，腰就被人捏了一把，岑小魂瞪着白若瑾，白若瑾也回瞪她，岑小魂心虚地把目光移开。
她先说朋友，给爸爸一个心理准备，她没错。
岑小魂找了一个勉强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岑爸爸静了下来，岑小魂心里直打鼓，就在这非人的折磨中，岑爸爸说话了。
“是男朋友吧。”
虽然问岑小魂，但是语气很确信。
岑小魂含糊道，“爸，红烧肉多烧一点，我特别想吃。在学校……”
“行了行了，别转移话题，用红烧肉转移话题二十年了，你就不能换个新的？”
岑爸爸很不客气地拆穿了岑小魂拙劣的把戏。
岑小魂默不作声，嗯，沉默是金。
“真真是个傻丫头，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爸爸早就想和你说该找个男朋友了，现在你能找到一个，爸爸高兴。别害羞了，快点把女婿带回来，听到了没有？”
“嗯。”岑小魂的鼻子被感动堵得透不过气。
电话声音不是很小，白若瑾隐约听到了一些。看到岑小魂挂掉电话的样子，又是好一阵心疼。
这个丫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岑爸爸对她的每一分好在她心中化成了十分，在别的孩子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的眼中就变成了感恩戴德。岑爸爸在她的生命中是父亲，但也是恩人，甚至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她的爱恨过于鲜明，这种性子，让人又爱又恨。
白若瑾想着，大力在岑小魂头顶揉了一把，这个丫头，磨死人不偿命。
同时，他的心里也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让小丫头回归到真正的家庭。
白若瑾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小镇子，虽然H市是全国大都市，但是H市的边缘还是保留着一些乡镇。巷子比较窄，白若瑾就把车子停在了大路上。岑小魂背着书包，拉着白若瑾，白若瑾一手拎着满满的礼品，另一只手牵着岑小魂。
岑小魂叽叽喳喳抱怨着：“我一直都忍受不了市中心的空气，每天早上都是模模糊糊的，全是雾霾，感觉呼吸一口空气都是一鼻子的灰，还是家里好。”
“哪里都比不上家。”白若瑾与岑小魂相视，他们从对方的眼里都读出了对家的眷恋。
别有风韵的古老巷子，满是江南风味的雨巷，岑小魂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没有沾染一息江南的委婉，反而更像是一个北方女孩子。
不，白若瑾摇摇头，小魂有吴侬软语，有娇羞，也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只不过这些都是在她情动的时候才会绽放的，只为他绽放。
想到这儿，白若瑾更加欢喜，他喜欢岑小魂将不同的一面只绽放给他，就像他孩子气的一面只会表露给岑小魂看一样。
两人携手，沿着青石板慢走着，两边都是白墙黑瓦的平房，平平仄仄，高低参差，有几家的树花伸出墙头，往外翘望着，白若瑾深嗅一口，还能闻到淡雅的清香，不浓郁，连花香都是江南的淡雅。这不是特意保护的江南故乡旅游景点，而是最自然状态下，充满人烟、人情的生动古镇。
白若瑾从来没有去过古巷，他在H市多年，去的景点寥寥无几，但是今天，只一眼他就爱上这里平淡宁静的气息。
岑小魂带着白若瑾在一家普通的平房前住脚，白若瑾对着她一笑，岑小魂心里的不安全部消失，也回给他一个笑容。
推开门，里面很整齐干净，很难相信这里住着的是一个男人。岑爸爸听到开门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然是女儿回来了。
“小魂。”
“爸。”岑小魂跑到岑爸爸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岑爸爸拍拍她的手，“我猜你差不多回来了。”说完就把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转移到白若瑾身上。岑小魂赶快介绍道，“爸，这就是我的男朋友，白若瑾。”
白若瑾恭敬上前几步，“叔叔好。”
岑爸爸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在社会上磨练几十年的岑爸爸看人一向很准，他对白若瑾的第一印象很好。
“累了吧？快进来。”
岑小魂看到岑爸爸很满意的样子，放下了一半的心。
岑小魂的爸爸岑楚涵在十八岁的时候收养岑小魂，现在，他才四十岁而已。可是在白若瑾的眼里，他像是一个五十多的男人，怪不得小魂这些年愧疚不安，一个男人为了供女儿上学，竟然衰老的这么快，哪个子女不心疼？
白若瑾对岑爸爸更加敬佩和恭敬。
远方，孩子在嬉笑。
黎橘从睡梦中醒来，趴在钢琴上睡了好久，久到她的胳膊竟然有些酥麻。
好久没有感觉了，她以为她是一个活死人。
孩子的嬉笑声越来越大，黎橘站起来，因为长时间没有站立，她腿脚有些发软，又跌回了座位上。
孩子的嬉笑声小了很多，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个孩子哭了，呜咽声不尖锐，但还是让黎橘内心抽搐。
黎橘一咬牙，重新站起来，拖着僵硬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到窗边。
素白的纤纤细手轻轻将窗帘扯开一个细缝，外面的阳光刺目，黎橘不适应地闭上眼。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黎橘半眯着眼向外面望去，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坐在道路中央，哭得伤心。
黎橘一阵心悸，多危险呐！
隐约间，黎橘听到车鸣声，由远及近，飞奔的车子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孩子。黎橘瞳孔收缩，那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她曾经有过的孩子。
“不——”
黎橘赤着双足，疯了似的打开落地窗，直接从二楼飞奔下去，宛如一只素白没有生命力的蝴蝶，翩然落地。
血红一片……
黎橘在昏眩之前努力睁开眼，她想看一看那个孩子，在血色的视线中，一片宁静，没有车辆，亦没有孩子。
“孩子……”
血液从头部缓缓流出，带走了她的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慢慢闭上。
“黎儿！”
在她昏迷前，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又熟悉的呼唤。
她是谁？又是谁叫她？可不可以让她睡一会儿？真的好累……
苏展没有料想到，他今天提着黎橘最爱吃的沙糖橘回家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
他明白她不会理他，不会和他说话，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黎儿会倒在血泊中，连一个眼神，一个呼吸也不会再给他。
手里的沙糖橘失力掉在地上，苏展踉跄着冲到黎橘的身边跪下，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带着死亡的讯息将他的女人紧紧包裹着，手无措地抓着黎橘的手，哆嗦着哭着：“黎儿，别吓我，好不好！”
接着冲着别墅咆哮：“来人啊！叫救护车！”
他感觉到黎橘的生命从他的手掌心悄悄流逝，苏展抓得更大力，一遍遍亲吻着黎橘的手心，一遍遍呼唤：“我求求你，黎儿，我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丢我，好不好？黎儿，黎儿啊！”
保姆也听到了落地声，但她没有想到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当她跑到别墅外面的时候，就看到苏展紧紧抓着黎橘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活了近五十年，她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在血海中央还躺着一个垂危的女人。在怔愣下，苏展一声声绝望的哭声唤回了她的理智，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黎橘被送去了医院，苏展在上救护车的时候，双腿因为恐惧，软了一下，整个人硬挺挺地向后倒去，狼狈地不像样子，他毫不顾忌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满手满身的脏污，寸步不离地守在黎橘的身边。
岑小魂与白若瑾不知道苏展的绝望，他们的氛围其乐融融。
岑爸爸对白若瑾越看越满意，一边嘱咐着瘦了很多的闺女多吃点，一边和白若瑾交谈。
“若瑾是哪里人啊？”
“我是四川人，现在住在H市。”白若瑾一边回答，一边给岑小魂碗里夹菜。这倒不是他特意这么做，只是成了习惯，平时他也看着小魂太瘦了，忍不住就想让岑小魂多吃点。
岑爸爸看到白若瑾对岑小魂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宠爱，对白若瑾的满意更上一层，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默认了白若瑾，“若瑾是做什么的？”
岑爸爸看出白若瑾比岑小魂要大，他身上的成熟气息绝对不是一个二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所具有的，不过他也不介意白若瑾比小魂大一些，毕竟大一些会疼人。
“医生！”岑小魂从碗里抬头，急切地回答。她可不想让她的爸爸误会自己来了一场师生恋。
“老师。”而同时，白若瑾挑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职业回答。
岑爸爸一愣，眼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笑问：“到底是什么？”
岑小魂在桌子底下抓住白若瑾的手，捏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回答：“他是个心理学医生，偶尔也会去教授一些专业知识。”
“哦，这很好。”岑爸爸点头，这个职业很好。
白若瑾瞄了一眼岑小魂，岑小魂可怜兮兮回望着，眼神示意，待会解释。
白若瑾无可奈何败在她的眼神下，又认命地为岑小魂夹菜，岑小魂也挑了几个夹给他，还讨好着对他笑。
白若瑾更拿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