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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周厨艺挺好，从小练出来的。他炒了几盘菜，看起来丰盛又美味，齐丞琉猴急地跑去盛饭，却发现电饭煲里一粒米也没有，愣了：“没饭啊？”
“啊？”谭周走过来看了一眼，“我忘了……”
齐丞琉无言：“……你不像记忆差的人啊？”
谭周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如水，“忙忘记了。现在再煮饭的话菜就冷了，要不我煮面条？”
“面条我来煮啊，我最擅长煮面条了。”齐丞琉赶紧揽活，弯下/身子就要去拿面条。
谭周拉住他的手臂，表情平淡，“还是我来吧，你手机又响了。”
齐丞琉目光停留在谭周抓着他手臂的手上，心尖儿像有根羽毛划来划去，挑得人特想发自内心地笑。
“好！”齐丞琉重重地应了一声，就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走出屋子去接电话。
谭周等着烧开水，神色不明地看着锅里平静的水面一点点泛起颗粒状的小泡。
就当报答借钱之恩了。
等水开了，放下面条，齐丞琉也打完电话回来凑到他身边，好奇地看着锅里，“煮面做菜有什么秘诀啊？”
谭周微微移开身躯，然后才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我每次煮面步骤都一样，为啥味道却时好时坏的？”齐丞琉起了兴致和谭周探讨烹饪这门学问，不耻下问。
谭周无奈地铲动了下汤面，“你放盐量不一样。”
他的话刚落，齐丞琉便快速接了话：“那应该放多少盐？”
“不知道。”
“没个大概？”
“有。”
“那大概是多少？”
谭周真的无语了，他默了好久，才说：“多练练，心底就有个大概了。”
齐丞琉笑了一下，侧眸看向谭周白净的脸，眼神宠溺又温柔，他温声说：“嗯，等我练成大厨水平天天做饭给你吃。”
谭周沉默不语，拿出调味盒放盐。
他盛了两碗，把面条放在齐丞琉的面前，微微笑了一下，“冬至快乐。”
齐丞琉惊愣住了，傻呆呆地好久没动。
谭周很少对他笑，几乎没有过，他也没有对他说过啥啥节日快乐，现在猛地这一下子，惊喜得齐丞琉吃饭都是在笑着的。
谭周的厨艺很好，做的菜很好吃，以前朴素又普通的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都让他赞不绝口，现在这色泽鲜美的肉食更是让齐丞琉食欲大振，不知道是因为谭周做的好吃，还是因为是谭周做的所以好吃。
齐丞琉满足地放下筷子，眼睛微微眯着，惬意又舒服。
谭周收拾碗筷。
“不如，你教我做菜吧？”齐丞琉冲动之下开口。
谭周想也不想，“我没空。”
“哦，也是……”齐丞琉站起身拿过碗筷就要去洗碗，“我来吧。”
谭周想了一下，没拒绝了，“嗯。”
齐丞琉快速洗了碗回来，随手抽了纸巾擦手，一边洋溢着笑问：“晚上下班一起去吃夜宵吗？”
谭周摇头：“不了，我要赶货。”
“那，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谭周还是摇头：“没有想吃的。”
齐丞琉便不再问了，他轻声哼着歌，一边换了身衣服，要出门的样子。
谭周猜到他估计是要去和朋友去玩了，便什么也没问，反倒是齐丞琉主动和他报备了：“我下午请假了，晚上回来。”
“嗯。”
“我带夜宵回来。”
“不用——”
齐丞琉走到门外，回头看他，笑得很灿烂，“这次听我的好吗？”
谭周把今天计划的货量做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按了按肩膀，单手收拾一下就起身下班，关掉车间里的灯，独自走回宿舍。
宿舍楼还热闹着，灯光通明，一眼看去，只有谭周的房间是黑暗的。
他慢慢地摸出钥匙，开门开灯，然后烧水收拾衣物洗澡。
谭周去浴室的路上碰到张嘉，刚要低头装没看见，就被张嘉叫住：“你房间怎么黑的呀？”
谭周暗自皱了下眉，他与张嘉不熟，也无法适应她这熟稔劲儿的问话，只淡然“嗯”了一声便打算离开。
“齐丞琉不在？”张嘉倒丝毫不在意谭周的冷淡态度，又追问了一句。
“出去了。”
张嘉惊讶地挑眉，“他出去了？”随后暗自嘀咕一声，“他出去没带你？”
谭周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到某个一连串的号码，报出来：“他手机号，你问他吧。”
张嘉这才意识到谭周的反应很不耐烦，怕被误会，她忙摆手解释：“谭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齐丞琉没想法……”
谭周听到最后一句话抬起头看她，敏感地发现了什么，“你为啥跟我说？”
“没没……”张嘉想起齐丞琉叫她不要告诉其他人，自然机敏地联想到谭周恐怕也不想她知道吧，于是赶紧反驳，“这不是怕你误会我是为了齐丞琉来接近你的嘛！”
谭周又提起桶，绕过张嘉，低声说：“我要洗澡了。”
张嘉顺口接道：“嗯！洗干净点哈！”
“……”
齐丞琉拒绝了朋友提议通宵唱K的意见，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回到宿舍。
刚进门口就看见谭周穿着单薄的长袖长裤正俯身在整理床铺，齐丞琉倚着门静静地看着他，谭周真的太瘦了，衣服垮垮地穿在身上，不知道抬手间风会不会从袖子口钻进来。
齐丞琉心尖渐渐泛酸，想起刚才高中同学无意中提到谭周时脸上鄙夷的神色，他就越发沮丧和挫败，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啊……
如果那时候不那么疯狂的话……那，该有多好。
谭周铺好被子就要去关灯，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脸色晦暗的齐丞琉，他有些错愕：“你回来了？”
“嗯。”齐丞琉从那个黑暗不堪的回忆里抽回神，然后把门关好，就朝谭周走过来，站在离他不远的距离，低哑地说，“谭周……对不起……”
谭周心脏快速地一跳，这次和上次的道歉感觉很不同，让他有一瞬的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闻到空气中的酒味，扯开话题，“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齐丞琉依然深深地看着他，似乎要看进他眼眸深处，想知道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我知道你……讨厌别人喝酒，我就没敢喝，但是和朋友……又不能一点也不喝。”
谭周眉心一突，“你怎么知道的？”
齐丞琉有些难以启齿，迟疑了好久才低声说：“我以前偷看了你的日记。”
谭周转身就要上床。
齐丞琉迈了一步抱住他。
谭周彻底僵住，背后是宽厚强壮的胸膛，齐丞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侵了过来，谭周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他哆嗦着，声音一抖一抖地，“……你不是要发酒疯吧？”
“没，我没醉。”齐丞琉把头埋在谭周的脖颈处，鼻翼间是他身上带着淡淡香皂香味，“我只是想抱抱你。”
谭周扯了扯齐丞琉禁锢在他腰上的手臂，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抗拒着，“不要。”
齐丞琉收紧双手，把谭周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这一下两人的身体便贴得紧紧的。
谭周顿时忘记呼吸，恐慌得血液几乎都停止流动。
“好了，就一下。”齐丞琉笑着放开谭周，“就抱一下。”
谭周赶紧上床躲进被子里，仍然不敢出大气。
齐丞琉静静地看着被子凸起的一团，过了很久，他声音已变得分外低沉暗哑，像是电锯割在木头上发出来的声音，“谭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边自然没有应声。
齐丞琉倒也习惯了，继续自说自话：“我会对你好的。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也恨自己没早点意识到对你的喜欢……忘掉过去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再让你离开了。”
“谭周，我以前做了太多错事，都是我的错，害你变成了这样。我特别后悔，如果能回到高一，我肯定好好对你。”
“谭周，谭周……”
“……谭周，我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谭周在被窝里使劲儿咬着嘴唇，双手狠狠掐着大腿上的肉。
闭嘴。
闭嘴。
闭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丞琉终于没再说话了，谭周才放开手，手心满是粘腻的汗水。
脑海里全是以前那些不堪的伤害，残忍地折磨着谭周。
齐丞琉的话从那句“忘掉过去”后谭周就没听清楚，他彻底被齐丞琉勾起的回忆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