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病(1 / 1)
凌晨时分,顾修睡梦中感觉身边的人温度异常,他醒来一探,童桐全身热得烫人,他赶紧拧亮床头灯,只见童桐满脸通红,嘴唇焦裂,他找来退烧药,唤醒童桐,童桐双眼无神,视线茫无焦距,显然并未认清眼前人,顾修哄她把药吃了,然后拿来温毛巾给她全身擦拭,童桐又闭上了眼,开始发抖:“冷――――――冷”顾修又忙将她包进被子,拿起手机拨给陈正,也不顾好梦被吵醒的陈正一顿埋怨,问了几个问题,并让他明早起来就带上药过来后,他重新躺下搂住童桐。
童桐烧得糊里糊涂的,偶尔呢哝两句
“冷”或是
“爸爸”,顾修又是懊恼又是酸痛难忍,他不能否认自己一直不能忘怀童桐无情的离去对自己的伤害,但也永远不能抹去当初初次相见时的心动感觉,她那么安静,却又那么懵懂可爱,看着她为了看书迷糊得撞上了树,他心里也柔软地被撞了一下,她说不痛,他却想保护她,所以当她被球砸了头还坚持说不痛时他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他不喜欢看见她明明痛了还忍着说不痛的样子,他希望在他的保护下她再也没有痛的机会,在一起是那么美好,而越美好就越衬得后来失去她的日子有多寂寞痛苦,无论是原来的爱还是后来的恨,只能说他怎么也忘不了她,以至于再次相逢后首先涌上心头的感觉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恨,从分手后一往无前心智毅力都非常人所比的顾修痛恨这样的自己,他不希望自己再被一个伤害过自己的女人所牵绊,他觉得自己是心结未打开,既然如此他就再次接纳她,也许彻底拥有过后他会忘了她。
她并没有什么抗拒地就重新投入他的怀抱,这让他既欣喜又隐隐有些愤怒,可是他很快又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了。
她娇俏可爱让人疼惜,她勇敢承担起生活的磨难令顾修着迷,他怕童桐令自己迷失,于是他对她若即若离,他甚至希望童桐自己发现自己的险恶用心,主动离开他。
可是童桐那么温柔地面对他的一切,他几乎又看到了那个揉着额头说不痛的女孩子,他惶恐了,于是连交待一句都未就回了昆城过年,可是离开后他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想念童桐,大年夜他再也按捺不住思念,给童桐发了短信,当童桐毫无回音时他甚至害怕起来,可是当童桐回电时他却觉得满腹的话都不知怎么说,难道跟她说自己和准未婚妻一起过年心里却想着她?
所以当春节与陈正碰面陈正冷嘲热讽地暗示他对童桐不公平时,他下决心与童桐作个了断。
他想弥补原来的不公,所以他特别给童桐安排了宠大的烟火盛宴,带她去海南度假,他想跟她好聚好散,在离别时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也弥补了年少那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散场时的惨淡。
可是,当他看到童桐激动得发亮的眼睛,感受到童桐紧拥着他的依恋,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分手两个字,相反,他觉得自己再也放不下童桐了,他想一辈子都囚禁住她,可是,这样的角色童桐愿意担任吗?
于是顾修陷入患得患失中,他既希望童桐不顾一切留在他身边,又担心童桐这样乖巧地呆在身边是有所奢求,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让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何况俩人分开都已八年,彼此的性情并不能说很熟知,更让人心生忧虑的是童桐现在处于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状态,顾修有时会想如果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不知道童桐会不会另投别人怀抱,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暴跳如雷,可是他又不敢明确向童桐求证,他怕童桐对他的不坦诚,更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纠结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今天他送给童桐金卡,不如说是他对童桐态度的一个试探,可是试探的结果却是深深伤了两人,他后悔了,他不想再做什么试探假想了,就这样吧,只要她不再离开就行。
顾修一个晚上都抱住不断发抖说冷的童桐,不住轻柔安抚她自己在这,童桐却从没开口喊过他的名字,只是烧得糊涂时喊一两声爸爸。
等天际发白时,童桐终于退烧了,也安稳地睡着,顾修全身都是汗,他起来冲了个澡,天都亮了,他靠阳台上点起一支烟,想起卧室里的童桐以前最怕烟味,他又灭掉了,疲惫地坐在靠椅中。
早晨陈正来了,他给童桐略作了个检查,并告知顾修烧退了后就没什么问题了注意休养就行。
出了房间后他古怪地盯着顾修,顾修也没在意,挥挥手让他自便,陈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你们怎么了?我看到童桐的手腕上一圈淤青。”顾修一愣,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他拉她时用力过大,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头,没好气地应:“还不是因为你。”
“我?”陈正惊讶地瞪大眼,回想了一下,不由怪叫:“你不会是因为我昨天跟童桐吃了餐饭回家就严刑逼供了吧,你这么小气?还是你吃醋?怕自己魅力没有我大?”什么乱七八糟的,顾修懒得跟陈正解释,又挥挥手赶陈正走,陈正却不走,又一次欲言又止,顾修简直服了:“你改性别了?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
“这个,是这样的,昨天程洋不知怎么回事来了离城,还找到了我,当时我正在与童桐吃饭,然后就――――――”看看顾修紧盯着他的目光,他心虚得有些说不出口:“然后程洋以为童桐和我在一起了,就泼了她一杯饮料。”什么叫在一起?
顾修扬起眉,以眼神询问,陈正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以为童桐是我的女朋友啊。”顾修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陈医生,你以后还是要有点医生操守,少接近童桐。”
“得了吧,你这醋喝得真是莫名,我想提醒你的是程洋和徐珊珊是闺蜜,她发现了童桐,离徐珊珊知道也不远了,虽然我并没有跟程洋说些什么,但以她的死缠烂打很快就会发现我只是个挡箭牌,真正危险的是你啊。”顾修一下子沉默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到那时童桐如何自处?
客厅到二楼的楼梯转角处,因为一夜高烧嘴唇开裂的童桐正准备下楼找开水喝,却听到了俩人对话,她不想再听到什么,轻手轻脚地转身回了卧室,想着哪一天被徐珊珊上门驱逐的场景,那真是一场精彩电视剧啊,她不由笑起来,泪水也一并流下来,她抬手拭去泪水,却看到手腕上那圈明显的淤青,明知会被灼伤,却仍飞蛾扑火般纵身投入的温暖原来能变身成彻骨的寒冰,这份冷意甚至比原来那孤独一人的寒冷更入骨三分,原来他不但恨着自己,连自己的父亲也一并恨着,父亲何苦无辜,总是受她牵累,小时候每次因为维护她而跟母亲发生一次次争吵,再想到高中毕业那年父亲在病床前说的那番话
“我的乖囡囡,你别怕,你妈妈好了,她给你订下的婚事爸爸也帮你退了,你如果喜欢那顾修就勇敢些,快点好起来,考上大学后再去找他,跟他解释清楚,如果他是个好孩子会理解你的,别怕,爸爸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不用想也知道,爸爸为了给她退掉婚事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听说对方是个生意大家族啊,想着想着童桐肝肠寸断,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爸爸,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爸爸爸爸,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