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十二章(1 / 1)
言玦从堆积成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来看我一眼,低下头去,又看了一眼。
“唔,明钰你,在家中似乎吃的很是不错。”
他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猝不及防被他捏住了脸,还意犹未尽的扯了扯“朕瞧着,你的脸似乎圆了一圈,倒像是刚进宫时候的样子了。”
我的脸顿时黑了。
言玦却笑了出来“你生气了?怎么如此小气,这可不像是明贵妃做出的事。”
我不搭话,他继续道:“朕的话还没有说完,朕其实觉得你胖点更好看些,真的。朕曾听几个小丫头背地里谈论各宫主子,说若论起相貌来,当属芳华殿贵妃娘娘艳压群芳,朕以为所言不虚。”
这还用你说。
我扬起下巴“就是不论相貌,我也一样拔得头筹。”
言玦抚掌大笑。
我被他笑得面上发红,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么,有什么好笑。
他笑够了,指着我道:“明钰,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个有如此自信的人。”
我不服气“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好好,实话实说。”
他伸手替我把一丝散乱的鬓发掖到耳后“那就继续跟朕实话实说,这几天在家里很舒服?”
我点点头。
他的眼神有些戏谑“舒服到乐不思蜀了?”
我:“……
言玦得理不饶人“如果朕不叫你回来,你是不是就要一直拖下去?”
“臣妾没有。”
他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朕明日可要和丞相好好说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老人家就算再舍不得女儿,也该考虑下朕的感受才是。”
知道言玦是在说笑,我一时间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他又捏了捏我的脸,好似上瘾了一般“以后再出去,要自己记着日子,要不要总是等朕催你才知道回来,知道了吗?”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我还是下意识的点了头“臣妾知道了。”
他笑了一下“来,帮朕研磨。”
我一挑眉“有什么好处?”
他略一思索“好处么,等朕处理好这些奏章,就立刻传膳,给你接风洗尘,如何?”
我觉得满意,于是在一旁替他研起了墨。
慢慢的却觉出有些不对劲来,言玦这明明是变着法儿的说我贪吃说我长胖了呢?
可此时他已经投身到那些折子里去,我不敢打扰,只能干瞪着他生闷气。
这一个月以来,前朝后宫都是出奇的太平,言玦不仅没有再找过我麻烦,还时不时过来陪我下棋聊天,而且和颜悦色得很,时不时的,我还能从他那里捞到不少好处。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我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古人说,闲则生事,古人诚不欺我。
这日午后,天气很好,我正在案前临帖,就看见言玦走了进来,面色很是难看。
屏退所有工人,他把一封被揉得不成样子的信轻飘飘扔到案上,火漆尚在,想必无人开启。
看到那封信的瞬间,我心里已是凉了半截,也不多言,只掀袍跪了下去“臣妾知罪。”
言玦看我一眼“这么说来,你承认这封信是你的了?”
“是。”
这封信确实是我的,而且是我写给孟竹喧的回信。
这个消失了好几年人在最近回到京城,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在宫中的处境,叫人递了信进来。
我本不该回复,却又担心他的性子会惹出更大的事端来,才在今天早上写了回信,派人悄悄送出宫去,没想到会被这位抓了个正着。
宫妃和外人私相授受是重罪,按宫规该当处死,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添油加醋,甚至会累及全族,尤其是明棠,孟竹喧和我三人从前的关系,更加引人注目。
若真如此,明家百年清名就要毁在我手上,到时候,我就是挫骨扬灰,也难辞其罪。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什么事到了我这里,总是好景不长。
我道:“明钰有罪,但请皇上看在我父亲是您师傅的份儿上,看在我大哥十几岁就上阵杀敌,几次九死一生的份儿上,饶过明家上下,臣妾愿立刻按宫中规矩自裁。”
他看着我,眼底有猩红血丝,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我没想过要你的命,更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好对我说几句话。”
隔了很久,言玦才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些我分辨不清的情绪“你喜欢他?明钰,你喜欢他,对不对?”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言玦会问出这种问题,我还是颇有些惊讶。
不错,我和孟竹喧,我们自幼相识,相交甚欢,我羡慕他逍遥自在的生活,也喜欢他无拘无束的性格,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开心便好。
可是,在我心里,孟竹喧永远只能是那个青衫落拓的世外客,像大江东去,像闲云野鹤。
唯独不可能成为我的心上人。
因为,说来好笑,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没有人知道,连大哥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就好。
至于他信中的内容,我也只好一笑作罢,旧时种种,都如昨日死,应该如此,也只能如此。
我顿了顿方道:“皇上想要知道,大可拆开信封一看究竟。”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与他对视。
“朕不会看的。”
“明钰,这一次,朕想相信你。”
我有些鼻酸“明钰谢过皇上。”
他摸摸我的脸“朕一直知道你讨厌朕的猜忌,那这一次,朕把你想要的给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我点点头,他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向外走。
我咬了咬牙“皇上真的不想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回头笑道:“宫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样的东西,朕不会想要看到。”
我刚要辩解,却被他打断“明钰,朕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他,也不该在乎,就算是有,你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当断,就断了吧”
言玦走后,我在呆坐了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有风吹进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