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五章(二)(1 / 1)
静妃进宫第二天一早,成碧便向我禀告:“娘娘,静妃娘娘过来了。”
我心下甚慰,赶紧示意:“快请进来。”
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等她过来,她若不来,我不是白起了。
果见沈秋晴被丫头扶着,亭亭袅袅走了进来,盈盈向我一拜“静妃沈氏见过贵妃娘娘。”
我忙令人将她扶起“妹妹客气了,一般是皇上的嫔妃,以后以姐妹相称就是了。”
她一笑,带出无限柔情“妹妹知道了。”
此时我才能好好看她,那日隔得远,只道是个美人,今日细细打量,才觉出其中的好处来。
脸是剔透的白,眉是淡扫的黛,粉面含春,一双眼睛还带着笑意,穿一件嫩绿罗裙,勾勒出纤细腰肢,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我眼前一亮,向成碧笑道:“你们瞧瞧,是不是天仙似的人材,还说我诳你们,如今见了本尊可信服了?”
成碧也笑“娘娘果真说的不错,奴婢们长见识了。”
她低头一笑“姐姐才是容姿倾城,妹妹自愧不如。”
我热络的向她询问“妹妹初来乍到,在春华殿住的可还习惯?”
她道:“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只是春华宫太过华丽,折煞妹妹了。”
语气十分真诚。
我道:“住着舒服便好,只不过是处居所而已,有什么打紧,依我看来,春华宫就是要妹妹这样人才配得上住呢。”
看她仍面带不安,我话锋一转“再者说了,妹妹是皇上喜欢的人,住的不好,皇上可是要怪罪我的。”
见我提到皇上,她含羞一笑,方不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静妃一行人,我揉揉笑的酸痛的脸,喝口茶润润喉咙,和看朱,成碧二人品评“倒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人,寿安公教女有方。”
成碧道:“奴婢也觉得这静妃娘娘十分温柔可亲,与众不同。”
我点点头,向看朱道:“晚上你开了库房,把前年皇上赏的紫玉如意,并一对东珠,两副上好的翡翠耳环给春华殿送过去,权当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
看朱噘着嘴,老大的不乐意“娘娘做什么要送她这样大的礼,我可是听说今天下午皇上大手笔送了好些东西过去,难道还不够她用的吗?”
我皱了皱眉“皇上是皇上,我是我,她如今风头正盛,给她面子,也就是给皇上面子。你呀,在我身边这些年,也该向成碧学学,还这么没心没肺的,若是换了别人,有你的苦头吃。”
她福一福身“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我知道这丫头虽然心直口快,心里却也自有计较,这些话到我这里便罢,万不会出去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向成碧道:“你们二人日日在一起,你也该时时提点她,不要教人抓住了把柄。”
成碧笑道:“娘娘知道她就是那副样子,也是心疼娘娘才会如此,奴婢也觉着娘娘没必要给这么重的礼,静妃此时虽然风光,却也要小心养虎遗患,比起赵德妃,这样的人才要更不好对付。”
我放下茶盏“几样东西算得了什么,多了总比少了强,我若对她不好,被皇上知道了,还不得吃了我。”
成碧上前为我添茶“娘娘这话说的酸了。”
我一笑“是了,我这话说错了。”
深色的茶汤入口,是淡淡的苦味。
第二天一早,成碧伺候我穿衣,我看着她手中的碧色罗裙,有些不大满意“我记着有一个白底素色裙子的你放在哪了,给我换那个吧。”
成碧应了一声,自去开了箱子找,我穿了在身上,觉得甚好。
梳妆时成碧刚要替我画眉,我抬手制止:“这样便好。”
看朱终于还是没忍住“娘娘穿碧色一向的最好看的,昨日静妃娘娘穿了浅绿,我瞧着远没有娘娘好看,您日里妆容就素淡,如今连眉也不要化了,这岂不是要由着那位一枝独秀去了?”
我是好气又好笑,难不成静妃在这宫中一日,我就要听她这么念叨一日不成。
便只好说“我这张脸生的不好,稍微添些颜色就容易显得太过,我这是怕别人说我妖媚,你又瞎想些什么。”
看朱从梳妆台上拾起一根镶珍珠的金簪来插到我头上“这簪子娘娘可不许拿下来,不然出了这宫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一宫里不得宠的美人呢。”
我实在无可奈何,只得道“好好好,依你依你。”
她这才罢休。
沈秋晴入宫以来,一直圣宠优渥,但言玦不是专宠的人,表现在外面,也不过是多去了春华殿几次,多赏了些东西罢了,也并没有亏待旁的人,但饶是这样已属难得,连带着寿安公和许平沙在朝中很是得脸,更惹得后宫中更是议论纷纷。
自赵德妃去后沉默了一段时日的宫闱再度热闹起来,连带着我的春华殿也几乎要被踏破门槛——无他,不过是一些嫔妃到我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什么‘沈氏如今恩宠也就比娘娘当年差些’,还有叫我当心的,偷偷说沈氏不是的,就没有一句中听,可怜我还得充当知心贵妃的角色对她们一一开导。
后来我被烦的不行,眼看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便下令每日早早关闭殿门,躲在里面享清闲。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斜斜打在殿门上,我倚着门槛遥遥望过去,倒真有几分长门宫冷岁月长的味道,看朱拿了披风披在我身上,关切道:“娘娘,快入夜了,回房吧,皇上,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这丫头,竟然以为我是在等皇上,皇上会不会来,难道我不比她清楚。
我只是静静立着,突然想起放在箱子里积灰的那支玉笛,许久未碰,此时倒有了兴致。
于是便叫看朱去取来,只见得通体碧绿,被收的很好,并没有积灰。
也没有多想,横笛便是一段《西洲曲》。
笛声合着暮色遥遥升起,听得自己心里也凄清起来。
吹到一半,忽然听到墙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铃铛声,我急忙停住,待到声音远了,也没了方才的兴致,把笛子重新交给看朱收好,转身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