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茶花从小对数字极其敏感，所以今天早上赵毅递给相思林莫的手机号码时，她就记住了那串数字，当看到屏幕的那一瞬，茶花就反射性地站起身，指尖微微颤抖着，按下接听按钮。
“喂？”清脆的女声带了一点颤抖的尾音，让坐在对面的赵毅不禁觉得心脏传来微微的刺痛。
电话那头极其安静，偶尔传来几阵风声，还有那微弱的呼吸声。
“相思在哪？！”茶花听着那愈发急促地呼吸声，内心的不安急剧放大，不禁地提高了音调，原本清脆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撕裂的急迫感。
“南城高中顶楼，求你，救救她……”
“嘟嘟嘟——”
细软的女声被刺耳的“嘟嘟”声打断，声音的主人仿佛是被扼住了喉咙，惊得茶花的小心脏也骤停一瞬，后背渗出绵绵的汗来。
赵毅看着小姑娘原本就素白的小脸一瞬褪去了所有血色，心也跟着狠狠跳动了一下，赶忙起身，大步走到茶花身边，握住了那只垂在一侧的小手。
真冷。
赵毅皱了皱眉，大掌下意识的收紧，握住手中的那片冰凉。
茶花感觉到之间传来熟悉的温度，像是落到一团绒毛中，暖和的不像话。下意识的望向身侧的赵毅，那墨色的眼瞳莫名地让茶花觉得平静安稳，原本绷紧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
“是林莫的号码，但是……是相思的声音。”说完这句话，茶花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小脑袋低垂着，整个人蔫蔫的。
赵毅看着小姑娘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揪着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但是好看的眉毛一直紧皱着。突然，被大掌包裹着的小手从手心钻了出来，赵毅还在惆怅掌心突然离去的那丝细腻感时，小手又紧紧地拽住了他的半只手掌。垂眸，坠入那双濯濯的眼眸中，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南城高中！相思在南城高中！”
一路疾驰，仅仅用了刚刚一半不到的时间，黑色越野车就停在了南城高中的校门口。
周六夜晚的学校，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一座座教学楼森然地矗立在沉沉的夜幕下，反而给人的心头增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听说，学校多数建于墓地之上，妄以青少年之阳气镇压鬼魅之阴气。
茶花还是紧紧地跟在赵毅的身后，踩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安稳沉静。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茶花从男人的侧面冒出头来，看清了被男人挡住的画面。
传达室的值班是个老头，许是因为今日喝了几口小酒，蜡黄干瘪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干枯如柴的手指还抓着一个空酒瓶，而原本应该挂在墙上的钥匙串却不翼而飞。
“怎么办？啊”茶花因为侧着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某人的胳膊，清脆的尖叫声还没出口，就被某人捂了回去。
掌心的柔软和之前握着的小姑娘的手腕一样细腻，但是又不太一样，如果说手腕的触感像羊脂玉一般莹润微凉的话，那么唇瓣的触感就像最柔软的蚕纱，轻透纤薄得仿佛能感觉到唇下的细小动脉在跳动，动脉里的血液在沸腾，赵毅觉得，手心要被烧着了。
茶花被那从唇齿间传来的温度给吓着了，蹬着大大的杏眼，愣在了那。
最后，还是赵毅收起了眼中的风起云涌，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大掌，若无其事地塞在裤兜里，“别吵醒门卫。”
茶花：？？？为什么？咱不是警察同志嘛？不是正规机构嘛？难道还要偷偷摸摸的？
很好，我们的茶花同志已经忘记了刚刚被某人捂嘴的事了。
赵毅望着那一脸懵逼的小脸，勾了勾唇。
“要解释，麻烦，”赵毅顿了顿，看向那片漆黑的校园，“而且，时间不等人。”
说完，赵毅同志就迈着他的大长腿光明正大地走进校园里了。
茶花：……
茶花原以为赵毅会带着她一栋楼一栋楼地找，结果赵毅仿佛是一个人形搜索仪，而且仿佛对南城高中的格局十分熟悉，三分钟后就带茶花来到了一座教学楼下。
“这是我母校，”赵毅难得愿意详细地为别人解释，“而且，”赵毅抬起头，望着那座森然的教学楼，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水泥，直视屋顶，“高三班级都在这栋楼。”
每栋教学楼的一楼楼梯口都会有一个铁栏杆，由当夜值班的保安巡逻完教室后落锁，而现在，铁栏杆被拉开一般，传达室不翼而飞的钥匙串也散落在瓷砖上。黑夜里的楼道显得十分寂静诡异，合着半开着的铁栏杆，像极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靠着黑夜的掩护，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茶花是有点夜视障碍的，所以看着那空洞洞的楼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突然，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下一瞬，整只手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我怕黑。”
茶花：有这么一本正经说自己怕黑的人嘛……
还没等茶花反应过来，自己就被赵毅牵着走上了楼梯。
人的五官感觉总是在某一个丧失之后，其余的就会变得十分敏锐，就好比现在，茶花暂时丧失了视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是听觉却变得极其灵敏。原本极轻的脚步声像是重重地踏在了茶花的心尖上，耳畔传来的风声更像是野外孤魂野鬼的哀嚎，凄惨瘆人，手心不自主地出了一层绵绵的细汗。
“从前有颗绿豆，被车撞了，你猜变成了什么？”清冷的男声在空旷的楼道间响起，不断地回响在茶花的耳畔，就好像某人在耳边低语，脸颊还能感受到那温温热热的鼻息。
久久没得到小姑娘的回复，赵毅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身垂眸。
茶花感觉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仰起脑袋望去，本来就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可是抬眸望去的那一刻，茶花仿佛能看清男人那濯濯的眼瞳，和那眼瞳中闪烁着的星辰。
“红豆。”清冷的男声又开始在茶花的耳畔回响。
红豆？噗嗤——他这是在给她讲笑话？不过这貌似是冷笑话吧……
茶花的心不禁一软，这个一直冷着脸的男人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关爱身边的人，手心的温度传来，茶花突然觉得即使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无所畏惧了。
接下来就走得顺利许多，俩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顶楼。
赵毅放开茶花的刹那，茶花才开始疑惑，这大步走在前头脚步丝毫不乱的人怕黑？
还没等茶花询问，思绪就被熟悉的女声拉扯了过去。
“林莫——”
凄厉的女声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那娇小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刮走。朝着女孩喊叫的方向望去——空无一人。
茶花焦急地想要上前，相思站的位置离边缘太近了，一不小心就会坠楼的！
赵毅拉住了想要上前的茶花，示意她等一下。
站在远处的相思完全没有发现两人的到来，娇小的身躯挺立在狂风中，纤弱而坚韧，不一会儿，她抱着头挣扎了一会儿，接着向前小跑了几步，转身的瞬间，站在远处的茶花都能感觉到，她不是相思。
“相思，放手吧。”
虽然“相思”的脸被夜幕所掩盖，但是那极其哀伤的语气仿佛是一只手，狠狠地扭了一把茶花的心脏，瞬间疼的茶花眼泪都要跟着落下。
还没等茶花反应过来，相思又回到了原先的位子，扯着嗓子对那片空无呐喊着，早已不复原先软糯甜美的嗓音。
“林莫！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现在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分手！”
下一秒，“相思”就又到了另一个位子，背过身去，仿佛不愿意面对已经有点疯魔的女孩了。
“你只要记住……我们都是为你好的……你，迟早会明白的。”
最后相思仿佛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了，站在那，不动了。
茶花和赵毅互相确认了一下，便打算悄悄上前去。
可是，才走到一半，原本直直地站在那的女孩像是发了疯般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比冬日里呼啸的寒风还要刺人，像是一把冰刃，直直地剖开人的心扉，同时将那极度的冰冷也传递到身体的每个细胞。
茶花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