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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泥足深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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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没有开灯,窗帘的缝隙透进一束微弱晨光。

试探的啄吻逐渐不可遏制,变为意乱情迷的啃噬,二人几乎是撕扯着拉下对方的睡衣,直到赤裎相对才稍微回过神,喘息地相互安抚着过于激烈的情绪。

齐谐支住枕头俯身望他,几缕长发从肩头滑落,拂在他的脸上,丁隶被弄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这笑容是哪里勾起了对方的欲念,只见齐谐眼光灼灼、几声低喘,紧接着一手擒住他交叠的双腕,舌尖就毫不留情地探进口中。

丁隶吃痛嘶了一声:“你轻点!”

齐谐唇角一勾,退出手指气声道:“我还没开始呢……”

“虐待狂!”丁隶低声嘀咕。

齐谐不恼,反而笑问:“我这辈子只虐待你一人,你是不是觉得挺幸福?”

听着这仿若誓言的话语,丁隶不争气地心中一暖,某处也随之肿胀难耐,旋即感到它被五指紧紧地包覆住,身体便不自主地颤动起来。

齐谐抚/慰了他一会儿,抽空摸过床头的扁盒子撕开包装,利索地替他戴了上去。

丁隶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你——”

齐谐目色似水:“我什么?”

“你不是……”丁隶省略下文。

“逗你玩的。”齐谐吻着他的喉结,“我怎么舍得弄疼你……”

丁隶的心霎时软了下来,眼前竟无端升起一层雾气:“只要你喜欢……我没关系的……”

对方没有多言,双臂攀住他的肩膀,丁隶愣愣地凝视着他,一时没有动作。

齐谐见状勾过身子,轻抿了一下他的耳垂:“别废话了,来吧。”

屋内焚心似火,忘情灼烧;窗外细雪缠风,缱绻飞扬。就在二人几乎交融的一刻,电话铃不应景地响了。

丁隶一震之下停住动作。

“别管……!”齐谐抱紧他。

丁隶从善如流地腾出手来,伸向床头柜,一把扯了电话线。随之铃声替换成呻/吟,齐谐周身不住颤抖,狠狠往他肩头咬下一口,丁隶丝毫不觉得疼痛,几次冲送之后也尽数释放。

相依着安抚片刻,激红退尽,脊背的细汗渐渐收敛,心跳也平缓下来……

“静……”丁隶轻轻唤了一声,嗓音无比温柔。

齐谐当即回应:“丁小虎。”

“喂!”丁隶失笑,“不许这么叫我!”

齐谐不服:“那你要我怎么叫你?”

丁隶眨眨眼睛想了想:“亲爱的。”

齐谐不置可否,摸过床边的睡衣扔给他。

下楼吃过早饭,时间已是十点有余。

丁隶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打好领带,抹了抹侧颈一枚红印:“家里有没有粉底液遮瑕膏之类的?”

一旁的齐谐莫名其妙:“我哪有那种东西。”

丁隶套上西装,将简历塞进公文包:“小桃之前不是住在这吗?没有她用剩下的?”

“没有。”齐谐一口答。

丁隶无奈地唉了声:“这让我等一下怎么见领导。”

齐谐靠在门边眼底一弯:“我这是做个记号,宣告此君名花有主,免得有谁敢打你的主意。”

丁隶从镜中望向他:“不如在我的脑门上贴张纸条:陈靖专属,生人勿近?”

“好啊。”齐谐扳过他的肩膀,稍踮脚尖吻一下额头,“面试顺利,亲爱的。”

听到这句话,丁隶只觉得自己像一块电池霎时满格,对他道声谢谢,精神十足地出了门。

屋内的齐谐却收起笑容,两步不稳退进沙发里,按着胸口狠狠皱了皱眉头。

约摸十分钟过后,胸腔的灼痛渐渐缓和下来,他给自己沏上一盏红茶暖暖手,掐指默算,剩余的时间已不足两月。

“窥看我们云雨之事很有趣么?下回要不要我跟他换种玩法,让你多开开眼界?”铃声再次响起之后,齐谐对电话那头笑着嘲讽。

花河冷哼:“看来刚才是没让你吃够苦头。”

齐谐安之若素:“动辄便用孑栖咒来警告我,你花河一门的法术未免太廉价了。”

花河无视他的回敬,责问道:“交待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望着深红茶汁中上下浮动的叶片,齐谐收起笑脸,露出一点鄙夷:“账本已从检举人那里拿回,交还了李行长,他托我转告你们,多谢花河鼎力相助,今后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吩咐,就差没赌咒发誓‘唯大少爷马首是瞻’了。”

“那是自然。”花河得意洋洋,“如果这账本落到纪/委的手上,怕是他畏罪自杀也保不了一家老小,只要复印件还攥在我们这儿,中众银行这块肥肉就算是到嘴了。”

齐谐冷脸不言。

“听好你下一个任务。”花河傲慢好似吩咐仆人,“本周内我们要拿下港旭地产,你通过瓮孔达去探探他们的底细,老规矩,有把柄抓把柄,没有把柄制造把柄,明日例会来办公室向我汇报。”

没待他回应,电话啪地挂了。

齐谐默然靠进沙发深处,不知该将心绪放到哪里,只能轻叹一个麻烦还没结束,另一个麻烦又找上门来。

任由门铃敲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起身。

“头回来我这儿做客,连见面礼也不带?”齐谐望着对面两手空空。

“你这也太不委婉了吧,都不客套两句。”卫远扬心虚地嘟囔。

“请吧。”齐谐的语气毫无诚意,让开门将他领进客厅,泡了杯热茶,往他面前随意一搁,自顾自地打开电视看起了纪录片。

精神萎靡,头发油乱,胡子拉碴。卫远扬深知自己的气质与劳改人员无二,按理说对方看见这副摸样应该吃惊不小,紧接着询问他的情况,他趁机把事情一说,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谁料这厮明明瞧在眼里,嘴上就是不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他无从下手,一肚子准备好的台词全被噎了回去。

“那啥……”卫远扬咳哼一声,只得自我剖白,“我被局里开除了。”

齐谐盯着电视哦一声。

“其实也不是真的开除,上头要执行一个行动,让我酒驾出事故假装开除,以便打入敌人内部。”

齐谐这才看他一个正眼:“所以你就来打入我家内部了?”

卫远扬自知理亏,把脸埋进茶杯咽下一口:“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他们要我以你为跳板卧底归心堂,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想想也瞒不住,而且利用哥儿们这种事我也做不来。”

“说得你好像挺有良心似的。”齐谐跷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拨着盖碗茶,“有能耐你就当着领导的面直接拒绝,到我这装委屈有什么用?”

卫远扬辩解得毫无说服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齐谐嘲笑:“我看是人家给你灌了迷魂汤吧,完成任务就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的,你可不就喜滋滋地一口答应了。”

“放屁。”卫远扬突然怒了,“我们认识这些年了你觉得我是那样人吗!”

说着他情不自禁往茶几一拍,台面上的木雕摆件重心不稳,晃了晃掉在地面,啪地摔成两截!卫远扬本来理直气壮,一看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赶忙闷声不吭把它拾起来,蹲在地上拼了半天想拼回原样。

“别折腾了,不是什么值钱玩意。”齐谐搭一句。

知道这不是古董,卫远扬一身冷汗才算退下去,搁下木雕坐回沙发,总算进入了正题:“听说你现在跟着荀老板家大儿子干了?”

“不得已替他做事罢了。”齐谐拿过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

卫远扬听谢宇提过孑栖咒,心里有了一个大概,接着见齐谐略做犹豫,对自己补充道:“三月中旬是荀爷的寿诞,花河计划在此之前除掉挽月和方寻,助荀持云坐上归心堂第一把交椅,如若期限已到,目标没有达成,我和丁隶则性命不保。”

“啥?”卫远扬当即一愣,“你这大舅子也忒黑心,自己亲妹亲弟都下得去手?”

齐谐不以为意:“方寻我不敢保证,挽月对归心堂的继承权也是觊觎已久:领头的各自为政,手下的各为其主,没什么黑不黑的。”

“话不能这么说!”卫远扬同仇敌忾,“坏蛋还分奸雄和奸贼呢,他用下三滥的手段逼着你做事,那就是臭不要脸!”

“也对。”齐谐笑笑,换了话题,“说说你的事吧,这次探针行动总共派来几人?”

卫远扬撇了撇嘴:“这我不能泄露,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那你们这次行动是第几批?”

卫远扬闻言一顿,咂摸着下巴:“对啊,很可能我们不是第一批……”

“可见领导对你还防着一手。”齐谐了然,“出于良心,我劝你最好别掺和这事。”

卫远扬唉了声:“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简单。”齐谐扬手一指,“厨房里有刀,储藏间有榔头,我发发善心替你弄断一只手一条腿,你就只管回家养着了。”

“真狠!”卫远扬叨咕一句,又起身坐正,“说正经的,我这事还得请你帮个忙,也不需要多麻烦,你就替我做个引荐,随便在荀持云那儿给我找个差事,剩下的我自己去打探就行。”

齐谐却像早有打算:“你跟着荀持云,还不如跟着我。”

卫远扬眉头一拧:“啥意思?别又说话说半截!”

齐谐莞尔:“横竖我身边有个助理的空缺,就让你这头萝卜顶上吧。”

白日西斜,齐谐在厨房里忙活开,又是洗菜煲粥又是和面剁馅,卫远扬站在一旁,不禁感叹有了另一半就是不一样,这小日子过得真叫有声有色。转眼到了饭点,齐谐望望挂钟关了煤气,将锅里的生煎包盛进碟子,又掀开煨罐瞧了瞧瘦肉粥的火候,舀出一勺尝了一口,这才满意地倒出两碗,端上餐桌。

卫远扬干等着半天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帮忙去拿醋。

“没你的份。”齐谐突然通知。

“啥?”卫远扬大惊失色。

“丁隶快回来了,你赶紧走。”齐谐下了逐客令。

卫远扬本想骂他两句重色轻友,不过转念一想,假如丁隶见到他问起缘由,自己保不准会说漏什么信息,万一让他背后的花河听见可得麻烦,于是只能咽着口水,看着那一桌佳肴默然转身。

“喂。”齐谐喊住他,递上一只袋子。

卫远扬接过来一看,里头竟打包了一份粥菜点心,顿时感激涕零无以言表:“老齐啊……能多要两个包子吗?”

齐谐说声没门,毫不客气把他轰了出去……

丁隶将一束红色郁金香放上餐桌,回身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买这个作甚?”齐谐牵过他的双手放在嘴边,呵着气替他暖了暖。

“送你。”丁隶望着他的眉目,似乎怎么也看不厌,“面试挺顺利的,回来的路上我就收到通知,说下周可以去上班了。”

“那挺好啊。”齐谐拉他坐下,宣布开饭。

丁隶提起筷子停在那,无端叹了口气,齐谐看在眼里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丁隶抱歉地笑笑,“只是觉得这段日子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害怕,总是担心会忽然发生什么事,这一切就都……”

“今天的确发生了一点事。”齐谐看似不经意握住他桌上的左手,“姓卫那笨蛋被警察局开除,混不下去了,就来我这里当助理了。”

说话之间,丁隶感到他的拇指在自己手心轻轻划了一道,如此小动作,花河既看不见也听不见。——这是他们近日摸索出的暗号,倘若二人对话时暗地画上一个勾,就表示说的是实言,画叉便等于讲了假话,如果画圈,则意味着另有隐情。

此时丁隶清楚地感到掌心被画了一个圆圈,于是心中有数,卫远扬此举定有其他目的。顾忌花河的监视,他自然没有说穿,只是客气地表示欢迎。

“还有一事。”齐谐松开手端起碗来,“我明日要去一趟北京。”

丁隶筷子一顿:“荀持云又让你出差吗?”

“没有。”齐谐夹一只包子搁在他碗里,“北京分部例会,顺利的话明晚就能回来,不用担心。”

丁隶千言在喉却无法开口,只能再三叮咛他注意安全。

此时忽听一阵嘶鸣,原来是身后的窗子没有关严,凛冽寒风冲进那一道狭缝,高频振动着空气,仿佛夜的妖魔不安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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