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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神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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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杜沙对柳教授的说辞十分不屑。

“然而事实证明工蜂正是通过实验获得了异能。”依巴索望进涂血的房间。

“正常人谁会愿意参加这种实验。”丁隶质疑道。

“啜啜啜。”柳教授咂着嘴,“我们才不需要正常人,他们太蠢啦,什么事都做不成!至于志愿者根本不缺,多少人争着报名,比如魔怔的艺术家啦,著名演员啦,狂热的宗教分子啦,还有一个寡妇为了见到丈夫的鬼魂哭着央求咧!”

“简直疯了。”杜沙狠狠皱眉。

柳教授不予理会,笑眯眯盯住依巴索:“齐谐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依巴索依旧冷着脸:“实验过程有录像吗。”

“你想看啊?来来来!”柳教授拽过他的手往前走,“资料室在那边,你可以随便翻,但我只准你一个人进去啊,别人可不能看。”

“这老家伙果然是个疯子……”杜沙站在原地,嫌恶地自言自语。

丁隶逼视着走廊深处,眼见柳教授按上指纹识别器,将依巴索拉进了那扇门。十分钟过去,二人仍未踏出资料室,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问吸烟室在哪。

杜沙朝身后一指,说左转第五间。

丁隶道过谢,一边走过去一边掏出打火机,顺手扔进了墙边的垃圾桶。

“二位,麻烦借个火。”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他看向屋里正在说话的两个科研人员。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擦着打火机递过来,丁隶凑过去点了,深深吸一口沉沉吐出来,如释重负地往墙上一靠揉着肩膀,仿佛刚才结束了一段繁重工作,躲进吸烟室偷个懒。

“你们是来调查的?”那男人收回打火机。

“对。”丁隶并未否认,“上面叫我们来调查蜂群计划。”

男人不置可否地嗤笑,向垃圾桶敲掉一截烟灰。

丁隶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依我看那些实验就是胡搞,随便把人虐待一顿就能‘开天眼’了?科幻小说也没有这么写的。”

男人哼哼:“那还真没准。”

丁隶显露一点兴致:“怎么说?”

男人没直接回答,对窗边喊:“大哥,那天你不是在场吗,跟这调查员说说情况?”

“你说18号晚上的事?”穿淡蓝色制服的保洁员靠在窗台,此时抽一口烟回过头来,“那天我打扫完准备回宿舍,看见小牛有点反常,憨不愣登地朝外走,旁边还围着六七个人,我看这些人面生,问小牛是不是来突击检查的,他也没理我。”

“小牛就是带工蜂跑出去的人。”递火的男人替他解释。

“他现在在哪?”丁隶立刻问。

男人叹息一般吐出烟雾:“为了掩护工蜂逃跑,被枪打死了。”

丁隶没空多做同情:“他20号之前有没有反常举动?”

“现在想想都挺反常的,他本来性格蛮开朗,上个月说他母亲得了癌症,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基地就不太爱说话,还经常一个人在实验室呆到半夜。我们以为他家里变故心情不好,就没多在意,谁知道后来出了这事。”

丁隶直觉般抓住一点:“他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摇头:“这不清楚。”

“有他们家的联系方式吗?”

“人事处可能有吧。”

“知道了,谢谢。”丁隶按灭掉刚抽一半的香烟。

向杜沙反应完情况,她直接联络了当地派出所,半小时之后消息传回,证实牛某的母亲确实得了癌症,近日儿子又因故去世,精神状态很差。

“我可以直接和她通话吗?”丁隶提出要求。

杜沙将话筒递过去。

“同志你好,我是这次事故的调查员。”丁隶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不合法规也不人道,“现在我们怀疑您儿子协助犯罪分子叛逃,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提问,不得隐瞒。”

对面当即哭出声来:“他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犯罪,调查员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丁隶的言辞十分官方:“目前只是怀疑阶段,如果他有冤屈,我们会还他一个清白,现在请你描述一下上一次见到牛某的具体情况。”

对面勉强收了一点哭腔:“我是15号住的院,他16号晚上赶了回来,一见我躺在床上就开始哭,说他不孝,没陪在家里好好照顾我……后来他又劝我,让我别着急,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然后教了我一个经文,说每天早晚念三遍能祛病消灾,他那些同事都时兴念这个……”

丁隶立即追问:“是什么样的经文!”

听筒里犹豫片刻:“我也不太懂,他说是什么神蜂教的经文……这应该不会是邪/教吧,它没教人违法犯罪啊,而且我这两天念了那个经,也有一点效果的……”

杜沙抢回话筒,一票否决:“未经宗教事务局审查备案的宗教团体都属非法!你儿子已经被邪/教所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希望你及时认清真相、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

驶离基地两个小时之后,迷彩房车在入城高速的服务区停下,换乘的面包车已经等在路边,车前并排站着两个男人。

“马昌,梁冬生。”唐守城向谢宇介绍道,“齐谐要我确保你们的安全,他们从上海连夜赶来的。”

卫远扬道一声辛苦,跟他们握过手,无意看进车里,居然见到一个熟面孔。

车窗簌簌降低,乱糟糟的短发下面,是一边说话一边打呵欠的方寻。

“你来干啥?”卫远扬莫名其妙。

方寻不以为意:“当然是带你们查案啊,不然凭你这种麻瓜能干成什么事?”

“麻瓜?”卫远扬瞬间明白这是在嘲笑他毫无异能,立刻反呛道,“谁要跟你组队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会害羞?”方寻将双手往后脑一背,大剌剌靠在座位里,“快点上来走人,还能赶到城区吃早饭。”

梁冬生将一个沉重手提袋拎进后座:“唐爷,您吩咐的东西。”

“很好。”唐守城唰地拉开拉链,袋底金属锃亮,躺着几把手/枪,“你们会用这个吗。”

“会倒是会。”卫远扬犹豫着拾起一把,“但这是非/法/枪/支吧。”

唐守城娴熟地压进子、弹:“只是以防万一。”

谢宇也拿起一把掂了掂,低声问卫远扬怎么用。

“这是准心,这是保险,这样退弹/匣,不击发的时候食指搭这儿……”卫远扬简单说明注意事项,“你第一次开/枪的话,五米之内深呼吸,瞄准了再扣扳/机。”

“了解。”谢宇谨慎地收进枪/袋。

方寻见几人准备妥当,拍了拍驾驶座:“走吧马哥。”

马昌说声好,拧动车钥匙,仪表盘齐刷刷亮起。

不知是时间近午还是热岛效应,随着面包车渐渐接近城区,尘霾愈加地浓重了。放眼环顾,整个京城都罩在一团化不开的黄雾里,夹道的楼房肃穆着,好似兵佣队列身披尘土伫立千年,低头望着脚下蠕蠕前行的众生。

此时滴一声响,通讯设备突然亮了。

基地传来最新调查结果:工蜂倚仗自身异能,暗中成立了神蜂教,以异端思想腐蚀205基地科研人员,自十二月中旬已传/教半月有余,目前查实狂热信/徒19人全部逮捕,正在审讯中。

“神蜂教……”谢宇喃喃。

方寻嚼着口香糖,噼噼啪啪按完手机:“网上查不到,应该是那些中二病工蜂自己发明的。”

卫远扬摸不着头脑:“他们成立教/派是想干啥?”

“如果你有了超能力会做什么。”谢宇问。

卫远扬义正辞严:“当个超人蝙蝠侠,没事除个暴安个良。”

方寻眯眼笑笑:“将人类玩弄于鼓掌之间。”

卫远扬瞅他一下:“你真阴暗!”

方寻不屑:“是你太笨。”

“疑罪从有。”谢宇定下前提结束争论,“我们假设工蜂有了玩弄人类一统天下的野心,你们认为这个目的那和些死亡事件有什么联系。”

卫远扬脱口而出:“可能是那些死者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坏了他们的好事?”

“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能坏他什么好事?”方寻呛他,“你以为是看漫画嘛?小学生毁灭世界?初中生拯救地球?”

卫远扬火了:“那你说!你说是什么原因!”

“杀人练习咯。”方寻理所当然,“工蜂刚获得超能力想试试水,才找到这些名不见经传、死了都不会上新闻的小人物偷偷下手。不然就是愉快犯,工蜂没事出门逛个街,看谁不顺眼直接杀掉。”

“前者有些道理,后者可能性很小。从秘创教/派、发展信/徒、从容出逃来看,工蜂有着高度的组织纪律,并遵循着一个严密的计划,不会这么随便地杀人。”谢宇推了推眼镜,“另外我认为还有一种情况,那些受害者不是被工蜂有选择性地主动杀死,而是受了工蜂产生的某种连带影响,死于意外。”

“这倒是有可能。”方寻难得投了赞成票。

“前面不远就到案发现场了。”马昌指了指路口,“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怎么办?”

“走吧。”方寻托起腮帮望向窗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面包车驶进红云村,路边是普通不过的城郊民宅,两三层,有院,贴面的白瓷砖已经旧成黄色,不时一堆废品堆在路角。

顺着门牌找到案发现场,谢宇敲敲院门,手指蹭下一层铁锈,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里面拉门栓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衣发脏乱,疑惧地打量着他们一行六人:“你们干什么的。”

卫远扬亮一下警/员/证:“来调查吴晶晶的事。”

男人让开门往里走,绊到墙边一把破扫帚,他气恼地拨了一脚,又嫌不解恨似的发足了劲狠狠踢开。屋里一个妇人背对门口用力擦桌子,桌子旁边是一张供案,上面摆了几张遗照,最扎眼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系两个麻花辫,扎着红领巾。

“警察来了!还抹抹抹!”男人低吼。

“知道了!”妇人把抹布甩在桌上,转过身来抱怨,“先前不是来人问过了,怎么又要问一遍……”

“先前是区派/出/所的人,我们是市局的。”卫远扬随口编谎,“请你说说吴某失踪那天的具体情况。”

妇人抹了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那天早上我去屋里叫阿娣起床上课,哪知道两个小孩都不见了,我就想出去找找,一找也找不到,后来快中午的时候阿威才回来……”

当事人的复述和先前资料几乎没有差别,谢宇心中有数:“那天失踪的男孩现在在哪?”

“在屋里。”妇人向对面抬了抬下巴。

推开虚掩的门,逼仄房间里,一个男孩坐在高高的床边,两脚挂着,低着脑袋,手里无聊地摆弄一根粉笔头。

妇人叹了口气:“自从他姐死了就天天就这个德行!”

卫远扬挤进窄门,弯下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小朋友,警察叔叔问你个事。”

男孩剥着粉笔头的一个角。

卫远扬挪过旁边的小凳子,坐得比男孩还矮:“你姐姐失踪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跟叔叔说说吗?”

阿威沉默许久,说了一句不知道。

卫远扬换了个问法:“那天晚上你是和平常一样吗?”

“嗯。”阿威嘟哝。

“你是几点睡觉的?”

“九点,八点的时候。”

“那你姐姐呢?”

阿威指向房里另一张小床。

“你睡着之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有一个不认识的人,长得好高。”阿威抬手比划,“我睡着没多久他就开门进来,把我们背在背上,我和姐姐动也动不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孩子做梦呢!”妇人走过来解释道,“那天晚上我们都在外屋打麻将,哪有什么不认识的人!”

“就是有!”阿威不服气地争辩,“就是有!就是有!”

“有什么!”妇人凶他,“再胡说八道警察把你抓走!”

卫远扬摆摆手劝住她:“没关系,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小孩子但说无妨。”

“喂。”谢宇忽然轻声喊他,拾起桌上一本数学作业,摊开那一页写着12月11日,翻到封面,名字是吴晶晶。

“这是你女儿的作业吗?”谢宇扬了扬本子。

妇人扫了一眼:“是吧。”

“她是12月11日失踪的?”

妇人犹豫片刻:“应该是吧。”

谢宇后退半步,低声:“昨天军方给我们的资料好像写着21日。”

“我没什么印象了。”唐守城谨慎地说,“还是确认无误为好,我联系一下花河,他一定记得。”

谢宇点过头,又向屋里扫过一遍,目光透过镜片捕捉一切可能的异样,突然他一停,走向角落的大衣柜,油漆斑驳的木头柜门底部,白色粉笔画着一块小小的涂鸦。

这图案本该平平无奇,此时却让人寒毛倒竖……

一只胡蜂。

翅膀横张,螫刺尖锐,一针封喉。

“是瓮孔达。”阿威幽幽开口。

谢宇一怔,还没来得及追问,妇人劈头给了男孩一个巴掌:“又胡说八道!”

“等等!”卫远扬一把架住她,“你让他说完!”

阿威眼神发直地抬起头:“那天晚上我问那个人带我们去哪……他说,我带你去瓮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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