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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青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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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冬。

每次探视院方都以病情不稳定拒绝,一个月后丁隶才见到了陈靖。

瘦,迟缓,目光涣散。直到他喊了一声阿静,桌子对面的他才抬起头来。

然后笑了。

“好久不见。”陈靖说。

丁隶竟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嗯,把几个苹果推过去。

——塑料袋被护士收走了,说对病人太危险,三年前就有一个闷在脸上自杀的。

“谢谢。”陈靖笑。

“……不客气。”丁隶答。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快月考了吧。”

“嗯。”

一瞬间丁隶觉得自己才是被探视的人,然而每每想开口问些情况,又怕问错话,咽了回去。

“这里还不错。”陈靖主动说,“我开始以为会闷,后来发现一点都不无聊。这有很多有趣的人。”

“有趣?”

“你知道吗,我们房间有个音乐老师,他最喜欢半夜跑去马路中间指挥交通,只要站在安全岛上,闭着眼睛,来往车辆就变成了音符,听见的乐章比贝多芬还妙。”

“是吗。”丁隶没底气地应。

“还有一个老爷子,他说这世上没什么规矩,所有规矩都是人定的,他也是一个人,所以做什么都行。他什么都干过,有次脱光衣服在街上跳舞时被抓进来了,我就告诉他,魏晋名士都这样,如果他生在那时说不定还能和竹林七贤喝一壶呢。”

“嗯。”

“不过也有些无趣的人,有一个成天追着护士问他有没有涨工资,还有一个爱洗手的,从早到晚除了洗手什么都不做。”

“哦。”

“我想是因为我不明白才觉得无趣吧,我下回跟他们好好聊聊。”陈靖兴致勃勃。

丁隶呆呆地看着苹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陈靖收了笑容。

丁隶在是和不是之间权衡了很久:“有点。”

“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丁隶没说话。

“我觉得不是,但没有疯子会以为自己有病,所以我的个人判断是无效的。”陈靖逻辑清晰,“我问他们,他们都说是,我不信他们。你告诉我,我信你。”

“如果我也说是呢。”丁隶小心地问。

陈靖的咬肌微动了一下,目光焦距远了半寸。

最终垂下眼睛:“那我会听医生的,好好治疗,做个‘正常人’。”

思忖了很久丁隶终于开口:“我想凡事都有个度,也许那些想法本身没错,但做出来就不能被认可。”

“王阳明曰知行合一。”

“你管他曰什么,他是他,你是你。”

“哦。”陈靖头一次没反驳。

“还有一件事。”陈靖又说,“那天我是真的看见学姐了,真的,她就在旁边,你们还说话呢。”

丁隶心里一颤。

“而且……”陈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外套上趴着一只怪虫子。”

这么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掸。

“阿静。”忽然挡住他的手腕,丁隶缓缓低了下头,“你还是……听医生的吧。”

对面一愣。

“是吗。”陈靖握起手,收回膝上,坐正,“我知道了。”

小雪。大雪。冬至。

几乎每周都去探视,丁隶自认没长性的毛病这回倒改了个干净,只是他觉得,横在二人中间的那张木桌随着时间越变越宽,对面的陈靖,一次比一次更遥远。

他并非不说话,也不是没表情。

他有时滔滔不绝地讲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有时又为一些鸡毛蒜皮烦恼几个星期,或者兴高采烈像春游的小学生,再或阴沉到周身都罩着一层雾霾,一接近就黑云压城地逼过来,让人恨不得立刻逃走。

丁隶越来越不明白他。

再入夏就要高考,课业也紧张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会渐渐没有耐性去面对这样一个人。

但他想,如果他不去,陈靖大概真的会崩溃。

“你别再来了。”

丁隶愣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总瞒不过他,无论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丁隶笑,“多看这一个小时的书我也考不上协和。”

“协和?”陈靖问。

“协和医科大学,我想当医生。”

陈靖摇摇头:“不适合。不过……你若真当上了,会是个好医生。”

“是么。”

“但千万别当精神科医生。”

“为什么。”

“不然最后肯定跟我一样。”陈靖笑,“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算了,还是不说了。”

“到底什么。”丁隶笑着追问。

“我梦见和你做(防和谐)爱。是不是很变态?”

丁隶的表情僵住了。

从那天起,他果然没再来。

陈靖望着院子,鹅毛大雪一下几天,偷来的刀片已经在窗台夹缝里藏了很久,但如果现在死了,会影响他复习的吧。

那就等考试完了,六月九号。

还有半年。

只要再等半年,所有痛苦或不痛苦就都结束了。

病院是男女分区的,只有一个活动室可以混用,没什么攻击性的病人会定时准入,在里面做做手工下棋打牌。

陈靖不太爱去那里,嫌吵。

无奈跳裸舞的大爷起了兴致非要跟人杀两盘,一时找不到棋友,忽然记起有个少年,便嚷嚷着把他拉了过来。

三盘过后老爷子铩羽而归,气得就要扒衣,被几个男护士赶紧弄出去了。

一颗黑车掉到地上咕噜噜滚远。

陈靖起身去捡,再抬头,是个老太太戴一副老花镜坐在桌前玩小猫钓鱼。

“哦哟哟,这下赢了不少。”她对左手说。

“看你乐的!德行!”她对右手说。

陈靖听那语气好玩,笑了。

老太太抹下眼镜:“孩子,你叫什么啊。”

“陈靖。耳东陈,立青靖。”

“沉静,嗯,不太好,年轻人还是得欢实些。”老太太接着摆牌。

“两张K了。”他提醒。

“哪儿有。”

“这儿。”

“那不是K,是疙瘩。”

“那就两张疙瘩,可以钓起来了。”

“嘿。”老太太一乐,“这孩子有意思,你叫什么啊。”

“陈靖。”

“对对,瞧我这记性!”她放下牌转过来,将他从头到脚瞅了一遍,“嗯,不错。”

不错?

“孩子,那大门板后面可有什么东西吗。”她一指。

陈靖愣了:“有,有个浅蓝色的影子。”

“多大,什么模样。”

“半个桌面大,模样变来变去的,停下是个球形,爬起来是个长条。”

“这样啊。”老太太搓了搓膝盖,“那就叫青闽。”

“啊?”

“浅蓝就是青,门上一条虫,可不就是闽吗。青闽。”

“这……”

“嫌不好听?你来起一个。”

“不是……”

吱呀,一个医生推门进来。

又转身:“这门怎么老嘎嘎响的,真重,铰链该滴油了吧。”

老太太瞄向陈靖窃窃一笑。

医生拿起水杯回办公室了,陈靖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伸出手,在半空悬了很久,终于将那东西拂下来。

再试那门,果真不响了。

“青闽怕油味儿,滴了油就该跑了,那二傻子还以为是铰链的毛病呢。”老太太笑得贼。

“这——!”陈靖此时的表情更像个二傻子,“我以为——!”

“你以为那都是神经错乱的幻觉,是不是?”老太太乐,“见到那些物件哪能精神病啊!根本就是你有悟性,有灵气,心眼开了。”

“您也能看见那东西!”

“哪儿啊,老太婆我可没那能耐。”

“那您怎么知道……”

“下棋时你就老往大门那瞅,难道是瞅那挂历上的鹦鹉不成?”

陈靖失望地哦了声,一细想,心情却好了不少。

回到病房一打听,她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老太太姓余,人称老太君,年轻时是纺织总厂的工会骨干,做事风风火火,组织活动是把好手,裹粽子,猜灯谜,每回节日厂里都热热闹闹的。可是等她上了年纪,却渐渐弄出些幺蛾子来,偏偏老职工还就爱跟着她瞎折腾,有回中元节,几百号人跑到大街上搞什么“普度”,结果闹大了,政府眼看苗头不对赶紧取缔,她儿子前后托了几层关系才没给她判刑,说是脑子有病送到这儿来了。

从那次起,陈靖无事便会去活动室转转。

每回都给老爷子逮着下棋,每回都眼看着他被男护士七手八脚架出去,偶尔碰到了老太君便天南海北地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祖孙在唠家常。

“孩子,你不能总呆在这儿。”有一次老太太说,“跟家里服个软,叫他们接你出去吧。”

陈靖低下眼睛。

“且不说天天闷在屋里,光是那些药都能把你吃傻了。”她叹口气,“就见天跟你下棋那老王头,他从前可是棋协的,外号王大将,杀遍省城无敌手,今天却连个娃儿也赢不了。唉,作孽啊。”

陈靖沉默了。

倘若出去今后要怎样呢,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那天,秦梦明明在湖边,丁隶还跟她说过话,可他事后为什么不承认?

他终于摇了摇头:“我没地方可去。”

老太太不以为然:“你是天地为家的心性,死不了的。”

“老太君,您高看我了。”

“胡扯,老太婆我看人可准呢!你打小书念得多,有见地,遇事知道该怎么去想,只是现在年纪轻、历练浅,没融到骨子里,等时间久了,豁达淡泊的心性就该显出来了,到那时再看,天大地大,哪儿都不能牵绊住你,哪儿也都是你的容身处喽!”

那夜,陈靖望着天花板久久没睡。

九九数到第六九,转眼是除夕,爆竹遍地,烟花漫天。

“36床陈靖,收拾一下,有家属来接。”

他情绪复杂地穿过走廊,见病区的铁门外站着一脸沉重的二叔:

“爷爷叫你回家,见最后一面。”

一世堂堂正正的老傲骨卧在病榻上。

二叔催他上前,奶奶挪了挪位置,陈靖站到床边。

眼皮浮肿,面色灰紫,陈靖没发出一点声音,陈世正却像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目。

“陈靖啊……”沙哑。

“嗯。”

“陈靖啊……”

“在。”

“你来……我有话问你……”

他又走近了些。

“那怪力乱神……是丧智邪物……这……你认是不认……”

叔叔婶婶全向他看过去,小姑擦着泪扯他的衣角:“阿靖,都这时候了,服个软吧。”

陈靖看着那张老朽的脸,站得笔直。

“不认。”他说。

陈世正顶了口气:“你敢……再说一遍……!”

“不认。”他说。

“好……好啊……!”

陈世正大声咳着,几个叔叔上前就要训斥,被他一手止住了。

“罢……脾性随你妈,心气随你爹……”他喘足一口气,“原本孙辈几个就数你聪颖,我怕你走歪,自小就教你行正道……今天看来是不成了……阿靖啊,你记着一句话……倘你偏要往那邪道去,也得挺直腰板,把邪道走正了。”

陈靖喉头一紧。

“是。”他应。

陈世正抬起蓄着最后一丝力气的手指。

“从此往后……你陈靖,便不是我陈家人……正也好,邪也罢……都和陈家无关了……。你……去吧……”

重重垂下。

从哭成一片的卧室出来,陈靖没掉一滴眼泪。

客厅里是刚刚赶来的丁家人,包括丁隶。

节哀。丁隶说。

陈靖没答,擦肩,推开家门,迎着初一的晨光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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