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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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蔷薇》是陈方的团队专门为刘阳青量身打造的一部电影，刘阳青指着它拿下明年的最佳女演员，她对这部片子的进展自然是格外关切。她从片场下来之后直接就来了陈方的酒店，进了陈方的套房，和他一起在房里研究了好一阵子的剧本。她对这个剧本本身是感到相当满意的，首先话题度有了，其次陈方对这一类型影片的把控也是让她感到很放心的，只是角色的选择方面还需要下一番功夫。
“李易年你听说过吗？这会儿就在酒店里，我让他晚点的时候过来试戏，正好你在，可以帮忙看一下。”
“李易年？”刘阳青对这个名字还算熟悉，“那可是我外甥女的男神。”
她的想法和陈方差不多，只是她对李易年的了解要比陈方多那么一丁点儿。她和外甥女的关系一直很好，朋友圈里每天都会刷到外甥女转发的李易年最新的广告、单曲或者各类剪辑和各种图片，她一直觉得这个男孩长得挺不错的，可怎么也没想过要和他演一对恋人。
“这戏尺度挺大的吧，他能接受吗？”
年纪轻轻的小明星要和她这样四十好几的人演大尺度的感情戏，只怕这个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啊。
陈方耸耸肩：“不知道，人家还不知道女主角是你。”
“好吧，那我先吃回嫩草试试，看看这嫩草好不好下嘴。”
刘阳青说的是玩笑话，但陈方从她的话中听出她并不那么排斥和李易年演对手戏，那试戏的问题就不大了。他让助理给郑芸打了个电话过去，通知李易年半个小时后上来试戏。
李易年整宿没睡，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对肖威这个角色的把控，他以为到陈方房里去试戏的时候只需要他演单人戏就可以了，没想到进门之后屋里除了陈方和他的助理之外还有其他人。
刘阳青他当然认识，他八九岁的时候就看过她的电视剧，演个仙姑，挺漂亮的。
“小李，不要拘束，这是你刘姐刘阳青，她是我们《血色蔷薇》的女主角，正好她今天过来了，你就和她试两场戏吧。”
做好准备是一回事，遇到变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刘阳青和他的年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儿，他这会儿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他担心试戏的时候会发挥失常。
刘阳青看出他很意外也很紧张，因为外甥女的缘故她对李易年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于是站在前辈的立场上好好鼓励了他一番：“千万不要觉得拘束，你也别把我当成阿姨辈的，你看我是不是本人比荧幕上看起来年轻多了？你大可以把我当成二十几岁的美少女啊，你看我跟你搭戏都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其实她的负担也挺大的，要真和李易年演情侣，她外甥女估计能气得掐她。
她的大方让李易年放松了不少，他赶紧礼貌地接了话：“刘姐你看起来本来就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不是因为这个有负担，我就是觉得挺喜欢这个角色的，担心万一演不好。”
女人都爱听好听的，刘阳青也不意外，这会儿她对李易年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陈方一向喜欢聪明的演员，李易年这番说辞也让他心里畅快不少。演员说喜欢剧本喜欢角色，这都是对他的肯定。
他替李易年选了两幕戏，一幕是肖威第一次见到马玲的时候，另一幕则是他在马玲家吃饭时和马玲在饭桌下方被马玲用脚调戏的情景。
陈方对他算挺宽容了，要是真想为难他，肯定会选择最后肖威在失去了爱人和朋友时神经失常的那几幕，毕竟那才是真正最难的地方。他更在意李易年对肖威这个角色是否理解到位，如果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把握不了的话那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给了李易年十五分钟时间，然后让助理调暗了房里的灯。
第一幕刘阳青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了，陈方的助理暂时扮演了马玲的儿子，向同学肖威介绍自己的母亲马玲。这一幕对李易年来说难度不大，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去揣摩这种感觉，他始终觉得肖威一开始对马玲的爱慕和他对韩洲的感觉是如出一辙的，两者之间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他试着模糊自己的视线，将韩洲的模样放在目光触及的地方。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韩洲，韩洲就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他的心跳突然间快得不可思议，那种像是要窒息一样的兴奋感，里头又掺杂着一些苦涩。他试图埋下头不去看那道耀眼的光，但很快他就按捺不住再次抬起头……
陈方很快就喊了“cut”，这一幕不需要太过复杂化，李易年的表现有点超出他的预期，这个男孩只要站在那里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但他在望向刘阳青时那种迷恋的目光更加漂亮。
“休息五分钟，我们进行下一幕。”
陈方和刘阳青互相对了一下眼色，两人在这方面十分有默契，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看法和自己一致。
第二幕戏相比起第一幕的难度要稍高一些，助理搬来了两把椅子，让李易年和刘阳青对坐着，假设面前是一张餐桌。
刘阳青没有给李易年太多揣摩的时间，她入戏特别快，几乎是在陈方喊下“开始”之后，她就一脚蹬掉了高跟鞋，伸长了脚去够李易年的小腿。
小腿被碰到的那一瞬间李易年有些无措，但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他迅速地抬头看了刘阳青一眼，随后紧张地低下头，感觉到刘阳青的脚在逐渐往上，最后停留在了他膝盖的位置，反复磨蹭。
他犹豫了几秒，随后将双腿往后收了一点，收到了刘阳青的脚够不着的地方。他两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脚尖微微颤抖，随后渐渐地松开手，缓慢地又将双腿往前挪了一点儿。
刘阳青得到他的默许，脚上的动作更加放肆，脚尖径直对着他两腿之间的位置磨蹭过去，李易年的双手再次紧握成拳，浑身僵硬不已，但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写露出了一点点的兴奋和喜悦，他舔了舔嘴唇，胸膛上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大。
“Cut！”
陈方这次喊“cut”的语气很是兴奋，因为他突然觉得他自己无意间挖到了一块宝。虽然李易年的演技里还有很多青涩的稚嫩的地方，但他却很好地突出了肖威这个角色的性格特点，也将那种见不得光的爱慕表现得很到位。
刘阳青比他还要高兴，她直接开口说：“陈导，我觉得这孩子很不错啊，怪不得现在的小丫头都喜欢他。”
陈方点了点头；“虽然有的地方不太到位，但可以慢慢练习，毕竟这不是正式拍摄，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李易年知道这是满意的意思。
陈方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注意一下，一看你昨晚上就是熬了夜，皮肤状况不太好，你要演的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儿，状态一定要好，你现在体型挺好的，减肥什么的都不用了，保持这样就可以。”
“好的，谢谢陈导。”
“其他的事情我会让助理和你的经纪人对接，开拍大概是在下个月中旬，到时候我们再见。”
“好的。”
郑芸这会儿还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来试戏的时候不方便带着经纪人，他向陈方道别之后打算立刻回去向她报告这个好消息。
那头刘阳青突然叫住了他。
“刘姐，你叫我有事吗？”
刘阳青将自己手头的剧本递了过来，翻到最后一页的空白页上，又拿了一支笔给他：“在这儿签个名吧，我拿回去给我外甥女，她是你的粉丝。”
李易年看出她这是想和他套近乎打好关系的表示，刘阳青主动找他说话他当然求之不得，赶紧接过来签了名，还写了一大串祝福的话，什么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全都给一股脑儿写了上去。
刘阳青看着好笑不已，最后忍不住提醒他：“再写个少刷微博多看书吧。”
李易年语塞，乖乖加上了这句。
他从陈方房里出来之后突然想到是不是也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韩洲，顺利接到这个角色他的确很高兴，可他在揣摩这个角色的时候更多的是代入了他当年对韩洲的那些感情。最近和韩洲的重逢让他将过去的往事又翻来覆去地回忆了无数遍，每一遍都还是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深刻，当他真正将自己再次代入到八年前的自己，他终于发现韩洲对的意义他始终还是不一样。
如果没有重逢倒也罢了，一旦见了面，脑海中的那些思绪就像开闸放水一样哗啦啦地全都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进电梯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韩洲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快半分钟才被韩洲接起，他似乎很忙，不知道是没存李易年的号码还是忙得没顾上看来电显示，接通的时候李易年先是听到智障反动的声音，随后是韩洲礼貌又疏远地开口问：【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李易年。”
韩洲的停顿了一下，随后李易年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停止了。
【不好意思啊沐沐，我刚才有点忙，没顾得上看来电显示，不知道是你。】
李易年松了口气，还好是没看来电显示，不是没存号码。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吗？李易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他的事在韩洲看来到底算不算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刚才去试镜，拿到了我想演的角色，我很高兴。”
【恭喜你。】
“谢谢。”
对话戛然而止。
李易年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完谢谢再说再见就可以挂断电话了，可他又有点舍不得。他不知道下次再打电话能用什么样的借口，如果韩洲对他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接到这样的电话只会觉得很无语吧。
韩洲的确很意外，但还不至于无语。接完李易年的上一通电话之后他就很难判定李易年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一通电话更是奇怪。他们不是多熟悉的关系，他们甚至八年没有见过没联系过，重逢也是出自意外，完全没有继续保持联络的必要。但李易年的这两通电话似乎是刻意要和他保持联系，以一种很蹩脚的方式。
很……纯情的方式。
李易年迟迟不挂电话，他只能没话找话：“什么样的角色？”
李易年没料到他会突然提问：【啊？】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样的角色，说给我听听，到时候我也去电影院看看。”
【嗯……挺复杂的，就是一个学生，他跟同学回家的时候遇上了同学的妈妈，然后爱上了她。】
韩洲没想到他演得还是个大尺度的电影：“禁忌之恋啊。”
【对。】
“怎么会想演这种电影？”
李易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起了试一试的心思。他想，万一韩洲能明白他的暗示，又不排斥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去争取一下？当然，如果韩洲没明白就算了，他有耐心，可以等两人慢慢熟悉之后再说。
韩洲等了很久，就在他以为李易年已经放下电话去做其他的事的时候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觉得我跟他很像。】
韩洲忘了自己是找了个什么借口挂断电话，他当时脑子里乱作一团，第一次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李易年似乎是在向他告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重逢之后李易年那些反常的举止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他只是始终难以相信而已。
李易年对那个角色的形容是什么？
一个学生，跟同学回家的时候遇上了同学的妈妈，然后爱上了她。
他说他和这个人很像。
他不知道李易年上学的时候遇见过几个同学的妈妈，但他很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的弟弟韩清曾经很自豪地告诉他，李沐不喜欢跟人交朋友，他是李沐唯一的好朋友，李沐也是韩清唯一一个带回家里的同学。
一次，两次……
他不记得李沐一共来过家里几次，但好像每一次都是一样，自己总是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他以前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对这个男孩有好感，所以总是忍不住去注意他，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当时李沐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在看他。怪不得……怪不得他们的视线总是相遇，每次他都是心虚地躲开，却没注意到对方也是一样。
他忍不住内心的悸动。
他想起那时候只有十六岁的李沐就那样出现在他面前，美好得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他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不对他动心，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罪恶，觉得自己龌龊。
但是那时候的李沐竟然是喜欢他的。
这让他怎么能够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