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谦大人温言托爱女,慧小主笑语试忠仆(1 / 1)
程伯幼恭敬的向君合举杯道:“小女在宫中一载有余,承蒙公公关照。”
君合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奴才不过是娘娘手下做粗活的,都是娘娘抬爱,才领了这首领之职,是娘娘庇佑奴才才是。”
程伯幼微微一笑,道:“此次琛州治水,驸马爷事必躬亲,下官也不敢怠慢,不过尽了本分,却有如此隆恩,当真惭愧。”
君合听他说起天同,不明何意,只道:“大人治水有功,皇上重赏也是该的,大人不必谦虚。”
程伯幼又道:“这还是多亏驸马爷器重。”说着眼珠一转,又道:“也是宰相大人抬爱。”
君合心中微微一动,只笑而不答。
程伯幼便继续道:“驸马爷这回封了工部员外郎,宰相大人也颇为欣慰,纵观这朝中,也就只剩兵部尚未落到大人手里了。”
君合笑笑道:“这前朝的事,大人跟奴才说,倒是对牛弹琴了。”
程伯幼亦笑道:“前朝、后宫,哪里不是千丝万缕的关联,这天眼见着就要变了,下官只盼着柳公公落雨时能给小女撑一撑伞,也是不情之请了。”
君合仍只是装傻道:“大人又说笑了,天要下雨自有云姑娘撑伞,奴才哪里近得了娘娘的身呢?”
程伯幼缓缓放下茶杯,道:“下官已将话说至此,唯望柳公公体会这可怜父母心罢了。”
君合笑着不作回应,程伯幼只得又道:“只是小女生性有些倔强,因而这桩桩件件的事却是不便说与她听的,少不得公公在宫中行事时多费些神,下官也替小女陪个不是了。”
君合只道:“大人言重。”
程伯幼见君合如此,起身道:“那么下官的话,还请劳烦公公费心了,”
君合只起身行礼,却并不接话,随着程伯幼一同出门去了。
宫规森严,程容华在程府也不得久留,与程伯幼、程远新也只得在外殿疏远客气着略说几句话,便各自叮嘱保重,泪眼婆娑的去了,回到宫中却已是戌时,众人疲乏,皆草草睡了。
君合却在心中反复思量着程伯幼的话,显然他已投靠金杜,才会得知君合的身份,想来定是金杜告知他,让他命程容华配合自己在宫中行事,可是听他所言,却又想将程容华置于事外,还求着他将来能保住程容华无虞,如此却是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心中不免觉得可笑。只是又想程容华为人可亲,对自己也算照顾,将来若真有不测,能有搭救一把之时倒也该尽些绵力,想着心中安定,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午后,程容华携晴云、琼烟去向皇帝谢恩,君合想着难得有空,便准备去歆玉宫向寻梅打听身世之事,刚出宫门,却远远地看见炜衡来了,便寻了一处阴凉树下候着他。
炜衡走到跟前,问道:“这是去哪?”
君合道:“歆玉宫。”
炜衡听言眉头一皱,君合忙道:“去寻谷公子问问胎记的事。”
炜衡方点了点头,君合问道:“你有事?”
炜衡笑道:“没事,想你了。”
君合面上一红,道:“去!”
炜衡道:“不如我与你一同去歆玉宫,看看那位谷公子和你长得有多像?”
君合想了想,道:“别了,咱们的关系还是越少些人知道越好。”
炜衡凑近笑道:“咱们什么关系?”说着在君合臀上摸了一把。
君合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一把攥住炜衡的命根子,炜衡痛得呲牙咧嘴,连连告饶道:“好弟弟好弟弟,我错了,饶了我这一遭罢!”
君合心中偷笑,放开手,炜衡却又立刻道:“捏坏了下回还怎么伺候你!”
君合听言又要去抓,炜衡却早有防备,闪避之后反抓住君合的手臂,一把将他抱住抵在了树干上,树叶被震得沙沙作响,洋洋洒洒飘落下来一大片。
君合急道:“光天化日的!这可是在外头!”
炜衡看着君合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也怕被人看见,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君合气的抬脚就要踹,炜衡忙躲开道:“好了好了,不顽了。”
君合白了炜衡一眼,转身就朝歆玉宫去,忽想到昨日之事,便又走了回来,炜衡一看,笑道:“怎么?忍不了啦?那到你房里去。”
君合道:“不同你玩笑,有正事。”于是将程伯幼嘱咐他的话说与了炜衡听,炜衡点头道:“这个姓程的,光想要好处,又不肯一点付出,想得倒美。”
君合道:“他在前朝定是能为大人所用,且他从前就经商,现在程远新也经商,必定花了不少银两,只是不舍得他的女儿也沦为牺牲品吧。”
炜衡道:“如此说,这份心倒也令人同情。”
君合道:“程容华待我不薄,将来我还是会尽量帮她一把。”
炜衡道:“殷婕妤也是。”
君合听了,感慨道:“唉,人人皆是身不由己,不知将来那日来时又有几人能苟活。”
炜衡道:“我只尽量保全你。”
君合心中感动,却道:“我还想保全程容华、云姑娘、烟姑姑、观韬、谷公子还有忠慧王。”
炜衡吃醋道:“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却有这么些个人。”
君合道:“你又与他们不同。”
炜衡笑道:“哪里不同?”
君合板着脸道:“你十分可厌!”
炜衡噗嗤一声笑了,见君合皱眉抿嘴的样子,更觉得心痒难耐,伏在君合耳畔道:“晚上我来找你。”
君合耳朵一热,推炜衡道:“你别来!”
炜衡笑道:“只怕倒是就是‘你别走’了!”
正说笑着,忽见程容华几人已从远处回来了,君合一惊,心中暗想幸好未曾去歆玉宫,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连忙上前迎去,炜衡也跟着上前请安,客套两句便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对君合眨眨眼,君合只当没看见,随着程容华回宫入殿。
程容华忽然道:“君合,你可会下棋?”
君合一愣,道:“倒是知道下棋的规矩,只是下的不好。”
程容华道:“无妨,你且陪我下一盘。”说罢就吩咐晴云取了玛瑙棋子来,又赐了君合坐,晴云将棋子棋盘摆好,便和琼烟一同退出了殿外,还掩上了门。
君合心中暗道不好,不知程容华是何打算,只得战战兢兢布起棋来。
下了一会儿,程容华微笑道:“还说不会下,这步步可都算的精准呢。”
君合笑道:“小主莫笑话奴才了。”
程容华落了一子,道:“你擅长的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只是这一招用了两三回,我便看出来了,你方才那子落的像是要围这里,其实你真正想吃的是这里。”说着拿手在棋盘上比划了一番。
君合忙道:“奴才就说自己不会,果然是班门弄斧了。”
程容华道:“我也并不擅长布划筹谋,只是善于观察罢了,毕竟这双眼睛还算好使。”
君合讪讪一笑,落了一子。
程容华笑道:“这样可不行,定力如此不足,不过吓唬吓唬你,你就方寸大乱了。我准你悔一步棋。”
君合定睛一看,果然这步走的大错特错,连忙收回棋子,仔细研究一番,重新落下。
程容华手拈着白子,眉目含笑,审度着棋盘,开口道:“方才去谢恩,皇上跟我要你了。”
君合一呆,连忙站起身,程容华却道:“下棋呢,站起来干什么?”说着落下手中的棋子,“继续。”
君合心中忐忑,慌张的坐下,捏了一枚棋子,心思哪里还在棋盘上,迟迟不知如何落下。程容华又道:“我早知你非池中物,去了也好,跟着皇上比我这里好多了。”
君合忙扔下棋子跪在地上,口中说着:“奴才对小主绝无二心,便是皇上要奴才,奴才也不肯去的!”
程容华道:“皇上要你,你敢不去?你敢不去,我也不敢让你不去的。”
君合连连磕头道:“小主待奴才恩重如山,求小主莫打发奴才去,奴才只想伺候小主一人!”
程容华笑道:“此去是高升,连我都要恭贺你的,怎的你竟怕成这样,皇上还能吃了你不成?”
君合想了想,道:“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奴才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怎配去伺候皇上,只怕去了不出几日就得把命丢了。”
程容华道:“你在我这里一年,我看着却最是机灵懂事的,你也不必自谦了。去了康乾宫能记着我往日待你好就行了。”
君合听了只跪在地上仍不住的磕头,眼泪都流了出来。程容华见他神情恳切,道:“罢了罢了,皇上虽说了要你,却也说了待我生产之后再去,这少说还有半年,你若真想着我,这半年的时间你便尽一尽心罢。”
君合抬头满脸眼泪的看着程容华,一时有些恍惚,程容华笑道:“快起来,该你了。”君合连忙擦擦眼泪,又起身坐下,定了定心神,落了一子。
程容华微微一笑,又道:“我也不知你是真的如此胆小怕事还是实在会演戏。”
君合方才放下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程容华将子一落,含笑望着君合,不知又要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尔虞我诈庆宁失信,推心置腹歆玉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