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04(1 / 1)
在宋迟走来的那短短的几秒时间里,周而不禁想,这世上有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吗?哪怕有一句话叫纸包不住火,还有一句:无不透风之墙。
然而宋迟在距离两张桌子的地方停住了,他在一张双人桌旁坐了下来,服务员送来餐本,宋迟摆摆手:“等人。”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周而终于还是起身告辞,林钟暮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禾夏则是有些遗憾。
周而刚起身走出两步,宋迟也起身了,两人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餐厅。
从座位到门口的几十米,两个人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如果鲸鱼一分钟的心跳只有九下,那么现在周而的心脏已经停止了。
周而跟着宋迟的脚步一直走回酒店房间,宋迟打开门后侧过身,周而看了他一眼走进去,然后宋迟关上门。宋迟没有说话,周而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抿了抿唇道:“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做呢?”
撒谎的人心里有最坏最怪诞的设想,也许宋迟了然一切,不过是反过来捉弄自己。也许他真如她之前假设,有一位贤惠无比的妻子,所以他不便与情人的朋友相识。无论是什么,相比于“你的朋友我没必要认识”这个答案,周而甚至宁愿是前两者中的一个。可这偏偏是周而心里最认可的答案,因为她一直觉得宋迟秉承着不在她生活里留下痕迹的原则,而这原则的出发点可以让周而所有的心里建设崩溃。
“我只是觉得,在没有你允许或安排的状况下贸然出现,会让你来不及准备,或是……你本就没有这样的打算。”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就将所有疑问转移到了周而这里,两个肢体上再坦然相见的人,言语和信任中却始终有兵来将挡的战术。
周而笑了,潜意识里不愿去探究了,“其实男生是我的大学同学,女生是校友。具体的关系我不知道,只知道几个月前参加过男生和另一个女孩子的婚礼。所以,他们遇见我就已经够尴尬的了。”
“哦?”宋迟意味深长的挑眉,“所以我还算有先见之明。”
“你是误打误撞。”周而顺势往床上一躺。
这样就很好,有些秘密像一口井,谁都不愿知道它到底有多深,平日里盖着井盖,安安静静假装里面是一口死水。
“吃晚饭了吗?”周而问,宋迟那来拖鞋替她换上,“感冒怎么样?”
“已经退烧了。”
宋迟抬头,起身慢慢欺到周而身上,周而警觉的要坐起,被宋迟一手压住,“请配合接受检查。”
“不信去拿体温……”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了,宋迟用脚推掉她的拖鞋,彻底将她挪上了床。
宋迟用手指擦了擦周而的唇,“不如你丢在我车里的那支口红颜色好看。”
对于周而故意的行为,他用了丢这个既有主观意识,又可以理解为无意识的字。
“那还给我。”周而伸手,宋迟故意用力的打了一下她的手心,“坏姑娘。”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在见到他时脑海里就忍不住翻涌出所有情/色想象。想跟他做所有的事,去所有的地方,恨不得将两极的霜天雪地带去赤道,蝉与冰仿佛也能够在一起。从站不住脚的云端坠入危机四伏的深海,这个人,带来了所有可爱与可怕的可能。
把两个人从这想象中唤醒的是门铃声。
“砸自己的脚了,失算。”宋迟的声音还带着情/欲,就着低沉烟嗓,字字要命。然而也只好不太情愿的穿衣服开门,再回来时周而已经收拾好盘腿坐在床上,除了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还迷迷蒙蒙。
“好饿,你点了什么?”周而饿坏了,小孩子似的狼吞虎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撑了。她常有不消食的毛病,宋迟叹了口气让她斜靠在枕头上,然后给她揉肚子,“以后觉得撑,就这样顺时针揉一会。”
周而拿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宋迟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手法不对,还是我来吧。”他又把周而的手拿开,认真揉了一会又不正经了,周而害怕,眼前的男人披上白大褂是斯文中的极致,脱下那一身就是败类中的至极。
人的生命长短不一,必有终日。而关于情/色的想象,却没有终时。
离开浙江的路上周而接到林钟暮的电话,对方委婉的承认了一些事实,并希望周而替他保密。周而本就不方便说什么,想起自己处境又多有尴尬,周到几句就挂了电话。
“婚外情是否都情有可原呢?”宋迟忽然问,周而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不能。”
“即便是真爱?”
“是。”
宋迟没再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周而的脑袋,“你说什么都对。”
车子很快到了长安服务区,周而换上自己的车,宋迟要赶回上海,两人分手。
刚要出发,徐耽就打来电话。青年的声音干净明朗,问她何时结束手头工作回去。周而说大概晚上能到家,徐耽惊喜了一下。
周而突然咦了一声,“怎么了?”徐耽忙问。
“没什么,额头长了颗痘痘而已。”
“熬夜了?”
“算是吧。”
周而拿出镜子,仔细打量这颗突兀的痘,就像宋迟说的那么回事,她还年轻,而他早就告别这些东西了。周而笑了,把这颗青春痘当成她继续做小孩的筹码,也是在他面前可以任性的标志,很不错吧。
周而比自己说的提前到家,徐耽还没下班。她关上衣帽间的房门,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然后冲澡换上休闲的衣服。再把这两天所有的购物□□和账单撕碎扔进马桶冲走,最后漱口并用洗手液冲走指尖上的烟草味。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徐耽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她仿佛还是那天离开家的周而,没有经历过和别的男人一起度过的几天。
“请问世界上最忙碌的准新娘,这次的约谈成果如何?”
周而撇了撇嘴道:“不大好,要拿下这个客户少不了还要跑几趟。”
“刚开始总是不容易,加上最近要忙婚礼的事,你就只好辛苦一点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徐耽一边用手绕她发尾玩,一边靠近。周而忽然一侧身,抬起手表:“你忘了吗?今天约了试婚纱。”
周而的这套婚纱是之前就选好的,后来试的时候不知怎的,周而瘦了许多,只能再将婚纱重新剪裁。这次来是试尺寸。工作人员帮她穿婚纱的时候她也一直拿着手机,于是开玩笑说她是在店里见过的最忙的新娘。周而温和一笑,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高温天气,你又有低血糖,出门包里放点糖和藿香正气水。”
“谨遵医嘱。”周而指尖飞快,在背后绑带束好的同时关了手机界面。然后帘子被拉开,徐耽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是第一回见她穿这件婚纱了,但眼里依旧表现出惊艳和爱慕,周而觉得这大概是出于礼貌和一个未婚夫的责任。于她而言,这婚礼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惊喜,对方的欢喜多一分少一分,好似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这件婚纱是店里最挑人的,新娘子眼光好,又撑得住,太难得了。”店员适时的夸赞,和徐耽的赞美一样,都是套路。
“就是最近越来越瘦,这么重的婚纱都怕把你累垮。”徐耽是心疼的,周而的工作一向忙碌,加上婚礼的各种细节,她是对自己严苛的性格,身体怎么也吃不消。
周而看着徐耽,“那就这样吧。”
徐耽点点头,在周而转身的时候拿起一旁托盘里的头纱给她带上,“你已被我猎取,终生做我的新娘。”
这是头纱在几个世纪前的典故。
周而常说徐耽恭恭谨谨,不懂得运用先人成果制造浪漫。倒不是她希望如此,只是纯粹客观角度来描述。
可是终生太长,让周而觉得沉重。
她能够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徐耽捏了捏她的脸,“客户又来找你了吧,快看看吧。”
周而只瞥了一眼,看到医生两个字便又放进了包里,“广告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