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当所做的事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时，人们就会渐渐觉得无趣；很多事情当不再被反复提起时，总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慢慢被遗忘，人总是善变和易忘的。

生活对旖旎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只是又变成了一个人，但这对旖旎来说，从来都不是难事。

像每个平常的周末一样，肖筱和肖宁一起准备着早餐，收拾桌子，准备去上学。电话那头冷静的声音让昨晚那个不一样的世界愈加悲凉，也让他们的世界轰然崩塌。

昏暗的路灯下，肖旭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喝完瓶子了的最后一滴酒；他将酒瓶扔出车外，吓得路上的行人破口大骂，而肖旭只是冷冷一笑。

肖旭加大油门朝大桥冲去，车子在不断加速，周围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风不断地呼啸着进入车厢；可是突然，肖筱和肖宁的笑脸出现在了车窗玻璃上，他不自觉地慢慢松开油门，他松开一只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一到光线射进他的眼睛，他感觉一瞬间车到了他的眼前，他使劲地扳着方向盘，“咚”的一声，水不断的涌进，肖筱的笑脸越来越模糊。

殡仪馆里，肖旭静静地躺着，他肿胀的身体和苍白的皮肤让她有些认不出来；她想说服自己那不是爸爸，可是她不能；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时而起来敲打着棺材，好像这样一下，他会睁开眼睛对她说：“吓着你了吧。”

肖宁知道自己不能被悲伤淹没，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我应该告诉妈妈这个消息。”肖筱看了看时间１１点２０分：“身在日本的妈妈应该在享用美味的午餐吧，怎么能让她在一天中这么美好的时间听到这么残忍的消息呢。”

肖筱再次站起来看肖旭时，他肿胀的脸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肿胀，她从这边走到那边，肖旭依然紧闭着双眼，浑身透着寒冷。

当夜幕降临，肖筱掏出手机，想要拨通王兰的电话，在即将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她选择了消除键。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肖筱和肖宁赶了出去，他们回到了上海的家，混乱的场面让肖筱以为走错了地方，他走到主卧，躺在床上，她能闻到香烟的味道，伴着淡淡的汗味，那是爸爸的味道。

灯光照射着半开的抽屉里，她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文件，颤抖着痛苦着，肖宁闻声赶过来抱着颤抖的肖筱。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他们凭什么这样选择，那我呢？我怎么办？”文件在肖筱手里不停地抖动着：“凭什么，他们都做好决定，让我来承担这些。”

听着肖筱撕心裂肺地吼叫，肖宁只能怀揣着流血的心静静地抱着肖筱。肖筱就这样紧紧握着肖宁的手，直到眼泪流干，直到毫无力气。

领回肖旭的骨灰安葬后，肖宁提醒肖筱：“你还没有给妈妈打电话，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可是妈妈有权知道这件事情。”

“那我同样有权不告诉她。”

“肖筱，你不能这样做，这不是妈妈的错，你现在也许还不懂他们的选择．．．．．．”

“我懂，刚开始我的确恨妈妈那样做；可是，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知道爸爸依然深爱着妈妈，妈妈一定也一样，既然当初他们选择放对方自由，那为什么又要让妈妈再背负这份伤痛呢。”

肖宁看着肖筱，伤痛是让一个人成长得最快的苦药房，当你含泪喝下时，你就已经成为另一个自己了。

肖旭的工厂倒闭了，所有的资产被用来偿还巨大的债务，苏州和上海的房子，以及肖旭给肖筱的□□都在王兰名下，鉴于他们已经离婚，那些财产得以保存。

“哥，我们离开苏州吧。”

“好啊，你想离开我们就离开。”

“我们回上海吧，就我们两个人一样可以过得像爸爸希望得那样幸福。”

“恩恩，考完我们就走。”

肖宁和肖筱的户口本来就在上海，回上海念书并不算难事；而且肖筱和肖宁的成绩本来就优秀，他们很快进入各自的学校。

二零一零年

新的一学年顺利过去，肖筱和肖宁都选择了住校生活，他们并没有动过家里的任何东西，属于他们四个人的家依然存在，只是在每年肖旭生日的时候，只能对着照片吹蛋糕。

肖宁和肖筱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但他们依然相互依赖，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悲伤，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位置，现在，肖旭在肖宁和肖筱内心深处的那一间房里。

第二次月考后，欧阳宇出现在了旖旎的学校门口，他偷偷跑到出校门的旖旎背后，冷不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旖旎连闪了几步。

“好久不见，旖旎。”欧阳宇微微弯曲身体，斜着脑袋，好让整个脸都出现在旖旎的眼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整排牙齿，傻傻地笑着。

旖旎兴奋地抱了抱他，欧阳宇红着脸陶醉地笑着，这是旖旎第一次主动抱他：“两年，比想象中早了一点嘛。”

“我可是欧阳宇。”他没心没肺地笑着，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得温柔而单纯，有一种年少无知的澄净。

想起自己也常说“我可是欧阳旖旎”，她突然觉得也许上辈子他们真的是一家，所以这辈子才会着样相遇：“是啊，你是了不起的欧阳宇。”

“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去画室。”

看着破旧的老楼，和楼梯前的废旧铁门，欧阳宇说道：“旖旎，你确定这不是待拆迁大楼。”

旖旎拍了拍欧阳宇的脑袋：“确定，你别挑刺行吗？谢啦。”背对着欧阳宇向他挥着手上楼去了。

星期五的下午，肖宁不停地在看着时间，还有五分钟，他轻轻地将后门打开，还有两分钟，他将身体完全正对着后门，“叮叮叮”一阵狂风拂面以后，肖宁已经跑出了校门。

在映天中学门口停下后，他立刻拿出手机整理发型，擦拭头上的汗。看着手机里那个紧张兴奋的自己，他不自觉地笑了，现在的场景要是让他们班上的同学看到一定会成为大新闻吧，高二１９班的“冷都男”、“绝缘体”居然痴等在中学门口，那要颠覆多少人的三观啊。

肖筱不时用余光看看身后跟着的那个男生，看见站在柳树下的肖宁，今天穿着洁白的衬衫，干净利落的牛仔裤，斜坐在车上，柳树的影子不断在在他的脸上划过，让他原本立体的五官显得愈发英俊爽朗，引来不少女生侧目。

肖筱高兴地跑过去，挽着肖宁的胳膊：“谈恋爱的男女生应该做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两个人用着僵硬地笑容回应着对方。

“你兄弟里面那么多帅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他们做的事情和你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啊。”

肖宁用手撩着肖筱的头发：“小丫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肖筱理了理头发，抱怨道：“有很多帅哥耶。”然后露出一丝坏笑，想要去撩肖宁的头发，可是他比他高出一个脑袋，他根本就够不着，肖宁又笑着撩了撩她的头发，那笑容像洒满阳光的向日葵，温暖而幸福。

肖筱瘪着嘴巴放慢了脚步，肖宁退回来轻轻地将头低下，肖筱得意地撩了撩他的头发，然后满足地挽着他的手，走着，笑着。

走了几步，肖筱才想起来环顾四周，男生已经不见踪影：“我们怎么把正事忘了。”

炎炎夏季，大雨总是说来就来，肖宁和肖筱走在回家的路上，肖筱突然感到额头一阵冰凉，她闭着眼睛委屈地说道：“哥，鸟屎。”

肖宁用手帮肖筱擦干净，又抹到她光滑的脸上：“是水啦。”

肖筱用手一擦，真的是水，看着捧腹大笑的肖宁，她拼命地挠他痒痒。

肖宁正求着饶，雨“哗啦啦”的下来。肖宁拉着肖筱跑到一家超市门口躲雨，肖宁用纸帮肖筱擦着脸上、头上的水，肖筱将手伸到雨棚下面，用手接流下来的雨水。

看着肖筱不自觉上翘的嘴角，他笑了：“就这么喜欢雨吗？”

肖筱使劲地点着头：“哥，我们别躲雨了，我们跑回去吧，你不觉得在雨中狂奔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任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像是被大自然紧紧拥抱。”

看着肖筱憧憬地样子，他又怎么能拒绝她呢。

他们牵手在雨里跑着，脚踩在地上，溅起来的水花，像一串串音符，奏出美妙的歌曲。肖筱将地上的水踢向肖宁，肖宁躲着转着圈将水踢在肖筱的身上；他们就这样双手紧握，跑着、闹着、笑着。

回到家里，肖宁立刻去拿浴巾帮擦拭头发，肖筱也用垂下去的部分，踮着脚帮肖宁擦着头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肖筱，她真的长大了，失了些过去的可爱，增添了几分别致的美。

长长的睫毛因为不停晃动的头发不断的眨着，像是春日里染露的柳条，灵动明丽；欧式吊灯泛着金黄的光，随着浴巾不停地晃动，灯光像一条条阳光，也如一缕缕金色的细帛，在肖筱的脸上流转不定，肖宁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在那金色的光辉之中，肖筱红润的双颊和清澈的双眼，显得惊人的明净夺目，就连那灯光似乎都是她的陪衬，在她面前失了光辉。

雨水打湿了肖筱白色的Ｔ恤，粉红色内衣若隐若现，肖宁感觉到脸开始发烫，他将目光移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肖筱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低下：“别动，你本来就高，这样我怎么够得着。”说着靠得更紧，好去擦拭肖宁头顶上的头发；肖宁感觉到胸口被软绵绵的东西接触，他能感觉的到脸上温暖的鼻息，他一把将肖筱推开：“你自己擦，我先去洗澡。”

打开水龙头，望着镜中的自己，肖宁知道有一种欲望正在他内心滋生，但他必须把它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