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走了（1 / 1）
到了下午，莫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前几天交接的文件中缺了一个病人的放射片，接手的医生刚好要用到，他放东西的柜子又锁着，只能让他尽快赶过去。
他接电话的时候，杜子心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是什么事了。所以他一挂断电话，她就让他赶紧回医院。
“我这马上都要出国了，你还催我走。”莫然难得的小孩子气，伸手将杜子心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就催你，赶紧走。”边说边拽着他往停车场走。虽说已经是下午了，可是一阵阵热气还是蒸的人难受，莫然本来想让杜子心回宿舍去不用和他一块儿去取车了，可是看着握着他两根指头的手，他放弃了。
停车场的人不多车却不少，杜子心在里面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莫然的车。莫然虽说知道自己的车在哪里，可是他也不说，就让她牵着自己在里面乱转。
“你赶紧回去吧！病人肯定等的着急了。”
莫然心里很清楚，那张片子根本就不在他柜子里，他交接病历的时候很认真的检查了好几遍，最后那位医生也确认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他的柜子里早就空空如也，极有可能是那位医生把片子丢了，就算他现在着急赶回去也是无济于事。
杜子心见他没有反应，心里着急正准备再催催他，就被他握住肩膀压到了车上，警报立马响了起来。
然后莫然就吻了上来，不再像以往的蜻蜓点水，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杜子心只觉得自己的舌根被搅得发麻。半分钟或者四十秒？杜子心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热烈而绵长的亲吻渐渐停了下来，莫然的额头还抵着她的。
“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莫然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口里的热气扑在杜子心脸上，她鼻子痒的厉害。
莫然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眉毛，然后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上车准备离开。杜子心也终于清醒过来，红着脸叮嘱他路上小心。
直到莫然的车已经消失在视野内了，杜子心才离开往宿舍走。刚刚发生的事幻灯片一样的在脑海里打转，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开始迷糊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简直始料未及。
鼻子一直痒痒的，快到宿舍楼底下了，她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想着大概是这几天踢被子感冒了流鼻涕，就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擦了一下。结果看到了一抹刺眼的血迹，她流鼻血了！
杜子心风一样的冲进宿舍的时候，那两人正盘腿坐在床上讨论着莫然和她，恍恍惚惚听到了一句“小心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河外星系才能遇到莫然”，但是现在也没时间和她两争辩，她一张口鼻血就贯通七窍往嘴巴里流。
小萌率先发现她不对劲，很麻利的溜下床来兑了温水给她拍颈窝，苗苗也赶紧说让她把头仰起来就不会流了。各种偏方都试过了，鼻血总算是止住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控制不住要八卦了。
“你们干嘛了？打架啦？打架也不能打脸啊！整个鼻子很贵的。”
杜子心拿着棉签清洗鼻子，瞪了小萌一眼没说话。
“瞎说什么呢！新婚燕尔怎么可能打架。不过小心，你是不是刚刚烤鱼吃的太补了！大补伤身啊！”
杜子心手一抖，差点把棉签捅进去。可能真的是太补了！不过和烤鱼没有什么关系。
大补果然伤身啊！
莫然直接驱车去了医院，刚进科室办公室那个医生就堆着一脸笑迎了上来。
“小莫啊！刚刚着急着用又等不到你，我已经劝服病人重新投了一张片子了。”
莫然点点头：“问题解决了就好，麻烦李医生了。”
“哪里、哪里。倒是麻烦你特意跑一趟，幸苦了。”李进强堆的笑看起来有些尴尬，莫然和他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到病房里一次给自己以前负责的病人道别，病友们听说他要出国了，又惊喜又不舍，都祝他前程似锦，让他到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莫然一一记在心上，离开的时候说了“不再见”。
回到家时间还早，他想着自己的健身卡刚好也要到期了，干脆再去最后一回。健身房离小区并没多远，莫然换了身运动服带着一顶棒球帽准备走过去，到楼下刚好遇到杜萧。杜萧早就听张晨说莫大神被一个刚成年的小丫头骗到手了，现在又看到他穿的这么青春洋溢的，忍不住打趣。
“文化对人的影响果然是潜移默化的，我们莫医生这是年轻了十岁啊！”
若是往常莫然肯定笑笑敷衍一下就算了，可是今天他打心底里高兴，又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出国了，这都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也该帮衬帮衬了。
“那你天天跟张晨混在一起，迟早智商要反向发展的。”
“我待会儿就告诉张晨，你暗地里说他笨，然后看你们两兄弟窝里反。”
“我当着他的面也那么说。杜萧，前阵子张晨可是让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了，他笨你又不笨，有些事你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瞎说什么呢！”杜萧被人戳中了心事，可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只是气势比起刚刚明显不足了。
莫然也不等她反应了，说了句“再见”径直往健身房去。
以前他总觉得不是自己的事就不该过问，尤其是感情。可从他喜欢上杜子心开始，他就发现，只要说出口就会发现，其实往往都不是单相思。
工作日，又还没到下班时间，健身房的人并不多。莫然并不喜欢在跑步机上跑步，他认为只要空气不算太糟糕，跑步一定是要去户外的。做了一会儿力量训练，之前熟识的教练过来了，说好久不见他来了。
莫然没说出国的事，就说自己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出门的时候服务台的小哥又问他要不要续卡，他想了想还是续了年卡。
太累了不想自己做饭，就去医院的员工餐厅凑合了一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出门的时候又拉上了窗帘，一开门就是漆黑黑的一片。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这屋子里毫无生机，什么都是灰扑扑的。
他以前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最喜欢灰的、黑的、白的，直到杜子心突然闯进了这个四方盒子里，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鲜活。当她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又成了一个四方盒子，清冷的毫无生趣。
进门，开灯，屋里瞬间明亮起来。洗了澡，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想着好几天都没查看邮件了，他又起床查邮件。
电脑没有关机，他一碰到鼠标，屏幕突然就亮了。莫然没有用完电脑不关机的习惯，电脑还停留在浏览器的首页，他顺手点开了历史记录。连续十几条都是谷歌的收索引擎记录，他随便点了一条。
The University of Texas 德克萨斯大学，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
他又接着一条一条往下点，全是关于这个学校、这个州以及美国的相关收索，来往航班的路线和时间、德克萨斯的风俗习惯、以及与a市之间的时差。
莫然每看一点，眼神就愈加温柔一点，不知道那个傻丫头看到这些官方介绍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居然还查了中国留学生会不会遭歧视。”
莫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带着笑意关上了电脑。等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才记起来自己刚刚是要查邮件的啊！干脆躺在床上登陆手机邮箱，大多是一些同学发来的祝贺邮件，一一做了恢复表示感谢。
虽然还是不困，可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就算是要倒时差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杜子心的生日就是这周六，莫然离开的那一天，郁闷之余想想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莫然几乎天天都会过来，无论忙不忙都会一起吃午饭，等到杜子心快上课的时候他就离开。好在杜子心不爱水午觉，中午有三个小时可以呆在一起两人也很是满足。
中间莫然还教给了杜子心一些英语考级的秘诀。杜子心的口语不错，所以听力也还好，不过其他的阅读理解水平就一般，词汇量太大了，任何关于记忆力的东西都是她的死穴。虽然上次考四级也顺利过了，可是分数并不高，马上就要看六级了，她可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且不说莫然的方法管用不管用，反正她后来的六级成绩让萌萌眼红了好一阵子。
周六没有课，也算是祖上积德，莫然很简单的给杜子心庆祝了生日，上午十点的机票他的时间不多。
杜子心坚持要去机场送他，莫然不同意，他不是怕她会舍不得他走，他是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他怕之后这分离的三百多天里，都是这离别的场景在脑中回放。
杜子心执拗不过也就妥协了，哭丧着脸问他要生日礼物。
“这张健身卡送给你，每周都要去锻炼，顺便把家里收拾收拾，不然等我回来了里面该起灰了。”
莫然把健身卡放在她手上，又递给她一串钥匙，很重一串钥匙能打开莫然所有的锁。
叫的车已经到了，杜子心拿着沉甸甸的钥匙，眼睛里雾腾腾的不敢开口说话。
“我马上就要走了，再抱一下吧！”
莫然将手里的行李包放在地上，张开双臂。杜子心毫不迟疑地很用力的扑了进去，将手环在他腰上。
“你最喜欢的演员是奥黛丽.赫本，说明你还是喜欢美国女孩子的。”
“我喜欢的是她自然的演技和出众的气质，我保证中国女孩子才符合我的审美。”
“你肯定会遇到中国留学生的！”
“杜子心！”
“嗯？”
“一年很快的，等我回来。”
杜子心觉得如鲠在喉，开不了口了，只能不住的点头。
司机在一边提醒时间快到了，杜子心挣出莫然的怀抱。莫然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一定要好好锻炼，还要纠正坐姿，我刚刚发现你的脊椎是弯的。”
一点点悲凉的氛围全被他破坏了，这个时候居然说人家脊椎是弯的！
看着杜子心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莫然也放心了。边往车上走，边说他回来会检查的。司机大叔好像并不想看他们惜惜相别，莫然一上车，他变刺溜一脚油门走了。
车子很快淹没在车流中，杜子心的视线也渐渐收了回来。她本来想随后叫一辆车尾随着过去的，可是又觉得实在幼稚。
去了又能怎样呢？他还是要走，不过徒添两人的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