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少女心思你别猜(1 / 1)
这几日宫一睡的沉,每每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多清醒,时常迷迷糊糊地还在发着梦话。
木千青不知道她晚上都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累,她虽口上总说去帮寡妇家的忙,可是木千青怎会信,想要问暗中跟着她的人,又不想过多的限制她。
今日已过了巳时,人虽是醒了,却抱着个被子歪着脑袋迷糊得梦里梦外都不知。木千青无奈,走上前,坐去她的身旁,一指曲起就敲在她的额心上。
披头散发的人皱着眉,娇憨憨地嘟囔:“哪个王八羔子竟然敢袭击小爷,不要命了。”那前面半句霸气十足,那后面半句又绵软无力最后气都厌了。
不是她发现了自己骂的人是她嫡亲哥哥而胆寒了,而是她眼睛又打架地慢慢阖上了。木千青好气又好笑,最后双手朝着她的脸颊上就是一捏,然后两边一扯。
疼得眼皮打架的人哎呦一声嗷嗷叫唤,最后终于痛醒了,发现这么摧残自己粉嫩小脸颊的人竟是最疼爱她的哥哥,那委屈劲一来便直漫上眼睛。
风雨欲来之势。
“好了,既然醒了,便快些起身,昨日九儿来寻过你。你回来的晚,一回来便睡下了,我便没有与你说。”温柔地揉揉小娇人的脸颊,木千青清澈如泉的嗓音成功制止了宫一即将发作的哭腔。
宫一睁着眼睛,颓废地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薄被,心安理得地让木千青为她揉脸,问道:“九儿来寻我做什么?”
“这我倒是没问。”放下手,木千青又理了理宫一那鸡窝似的乱发,笑着道,“等会儿你用了早膳,却问问九儿不就知道了。”
宫一点点头,状似乖巧地又在木千青怀中蹭了蹭才慢悠悠地挪下床,洗漱完毕后匆匆吃了早膳便朝着雪枫室而去。
入了东院,碎嘴的婢女经过她的身边,便将那些小八卦听见了耳朵里。
“唉唉,听说了吗,怀梦公子又迎客了?”
“哦?这次又是哪家体面的公子这么幸运?”这林夕院的怀梦公子鲜少迎客,因为与旁的公子姑娘不同,他是自己挑客人而不是客人选他。
所以被这样一个美的惨绝寰宇的人挑为入幕之宾,对于底下这些以八卦为精神食粮的婢女们来说,便是头顶的大事。
宫一挑了挑眉,也听过一些这位怀梦公子的传闻,传闻匪夷所思又引人遐想,是以从来对于新鲜事物好奇不已的宫一自然对这个时怀梦多了几分留意。
此刻她竖起耳朵,刻意将步伐走慢一点,走歪一点。
“听说是那陵南都城的知府大人,叫乐什么来着……”女婢似乎在苦命思考。
这厢宫一却是惊呆了口目,愣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乐少寒?!天啊,乐师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她知道乐少寒长得挺阳光和谐的,笑得也温暖讨喜,但是她真的从未想过乐师父的魅力如此大,竟然能让千仙阁魁首,比哥哥还美的时怀梦看上。
真是了不得了不得,下次见到乐师父一定要客客气气地问好,顺便恭喜恭喜。
“乐知府?可是人说乐知府为人清高,从不去秦楼楚馆的。”其中一个婢女如是回答,带着疑问。
宫一心中笑了,那是你们没有见过他本人,没有跟他本人交流过。若是见过并且深刻交谈过一回,只一回,你们便会知道这人是有多无聊。
时常卖弄自身学识不说,还常常以自认为傲人的学识打压人,打压得她常常头都抬不起来!清高是有一点,不过也是自认为的清高罢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乐知府从不逛秦楼楚馆是因为普通的胭脂俗粉入不了人家的眼,可是咱们千仙阁的魁首怎能与那些胭脂俗粉相提并论,对于这个自认清高的乐知府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宫一点头认同,尤其是这聪慧的丫头说到那自认为的清高的时候,头点得略重。
“咦?宫一,你怎么不在西院跑我们东院来了?不会又是找九儿的吧。”刚刚被宫一认为聪慧的女婢侧头便瞧见了原地站着不动的宫一,一阵惊奇后,想起他与九儿之间讳莫忌深的关系便笑了。
这四年来,西院的宫一与东院的九儿相交极深,多事的人常常调侃他们也算一种青梅足马,日后要成就好姻缘去。
是以,偶尔之,也有人如这个婢女这般调侃他们一二。
“二位姐姐好啊。瞧姐姐这肌肤吹弹可破的,可别叫这不怜惜人的日头给晒着了。来,宫一给姐姐们遮阳。”宫一嬉皮笑脸地没把她的调侃当回事,说着还真就举起手遮去了二人头上。
那调戏姑娘的模样,痞气里透着点风流,让说话的女婢霎时间羞红了脸,嗔怪她一声便相携着匆匆离开了,哪里还去管他宫一在这儿站着发什么呆呢。
看着二女离开,宫一也不多说什么,双手背后,心情不错地朝着雪枫室走去。
到了雪枫室外,扒着门缝往里瞧,瞧瞧九儿在不在里面伺候,若是在伺候着,那她便在外边等等,若是人不在,那她只能改日再来了。
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脑勺便被拍了一下,宫一假痛地哎呦一声捂着脑后,转头哀怨地看着拍自己的人。
完全不用去确认,便知道是九儿。
那帮底下闲话碎碎的女婢奴才有一点倒是说得对的,那便是宫一与九儿当真如同青梅足马一般,相互知晓极深,只是后面的成了好姻缘怕是要让人失望了,毕竟她再像男儿,本身还是个女人的身体啊。
“做什么呢,偷偷摸摸的!偷窥我家姑娘吗?”九儿皱着眉,语气并不太好,“想偷窥也没辙,姑娘今日不在雪枫室。”
“好九儿,我这可是来找你的,怎得叫你如此冤枉了去。”宫一委屈着一张脸,还不得劲地反复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后脑勺,仿佛刚刚那一拍有多痛似的。
九儿见着有些愧疚了,扯下他的手,自己给他揉去,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脸上一僵又将他的手盖回了那“装腔作势”的后脑勺。
宫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九儿这反反复复的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稀奇了!这天上要下红雨了,从来单纯又单蠢的九儿心里居然会藏事了。
这下宫一好奇了,她连忙收了假痛的样子,挽去九儿的手,笑嘻嘻地问道:“九儿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仿佛不快乐的样子。”
“去,这都快尽午时了,还大清早的。”推开宫一的手,九儿转身朝着院中走去,站在一棵海棠树下,戳着树皮玩。
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宫一一眼便瞧出了一些门道,极黑的眼珠子一转,又挨上去道:“九儿这可是……可是心中有人了?”
都说思春的姑娘古怪,从来简单的九儿忽然古怪起来,宫一忽然就明白了九儿为何藏在心里都不说。
姑娘家嘛,还是会害臊的。
她笑呵呵的,觉得九儿姐人这么乖巧善良,虽然笨了些,但是必定要配个良人的,心中便想着一定要为九儿去鉴别鉴别那人是怎样的人品。
宫一这么一说,九儿忽然就僵住了,她静了好半响,久得宫一觉得她还是将话题岔开吧,否则这姑娘估计要被害羞害死了。
却听九儿低沉着声音说:“姑娘说,她要给我赎身,然后为我找户好人家说亲。”
宫一一听,喜上眉梢,别看九儿脑子不灵活,但是她伺候的主子薇雨管事却是个伶俐的人,心思活络不说,看人还极准。
是以,宫一暗自觉得自己不必为九儿的夫家人选操心了。
“哎,虽然宫一舍不得九儿嫁人,不过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九儿能寻到一个好人家,宫一也是为九儿高兴的。”
她听出了九儿语气中的低落,以为是九儿舍不得离开薇雨管事,也舍不得离开这从小长大的千仙阁,纵使千仙阁只是个名字好听些的妓院,但是呆久了还是有感情的不是。
若是哪一日让她也离开千仙阁,怕是也会不适应一阵子。
宫一这么想着,所以说的话既表现了对九儿的不舍又表现了对她能够脱离奴籍嫁人的喜悦,自认为还是很得当的。
岂料,九儿一转身,面上隐怒要发不发地望着她道:“你当真这么盼着我嫁与别人?”
几个意思?
宫一眨了眨眼,有些没听明白九儿这话的含义,然后镇定地在心中反复揣测了一下。揣测完了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会儿,什么时候九儿的话居然需要揣测一番才能听懂了?
她是该夸九儿变聪明了,还是该骂自己变蠢了?
先不管谁聪明了谁蠢了,总之揣测了一番后,宫一大致是明白了九儿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这反问的意思大约是恼怒她赞同她嫁人,这“别人”的意思大约是愤怒她赞同她嫁与别人,这连起了的意思就是怨怼她赞同她嫁与除她以外的人?
这回宫一是真的大大的震惊了!九儿竟然将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这、这可超乎了她控制的范围了。
这朵桃花真是开得位置清奇啊!
“九、九儿……”宫一苦着一张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难道要告诉她,她是女子,和她身体构造一般无二?还是告诉她,她不喜欢女子,要喜欢也只会喜欢男子,会不会被九儿简单的大脑认为她有龙阳之好啊?
却没等宫一组织好语言,九儿已经美目含泪地转身离开了,那最后望去宫一的一眼,凄凄哀哀,仿若深情几许皆付了东流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