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阴魂不散小侯爷(1 / 1)
外边晨色明媚,难得的好天气,风刮树枝的声音都柔和了好些。
可是屋内的宫一正悲催地睡眼朦胧对着一本古人诗卷,想要释手而不得,因为身旁坐着的人正双眼明亮地把她望着。
那眼神殷殷期盼,如同一个不辞幸苦养家糊口也要育出一个状元的慈母。
若不是宫一每晚洗浴的时候总能被自己身体的结构提醒身为女儿的事实,她真心觉得哥哥这是要将她当作状元的规格来培养。
还好,燕秦帝国还有一条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与试举。
那余光第三十九次地瞄了瞄身旁的哥哥,宫一再次深深叹口气,不得不佩服自家兄长的好耐心,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只是监督着她,都能这么认真,毫无倦色。
正当宫一心中长吁短叹,面上还要营造出一种孜孜不倦的神情时,门外悠悠传来一道风流的声音。
“哟,天气如此好,你们二人都闷在屋中作甚?”
这可能是宫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觉得讨厌鬼小侯爷居然这么的识趣、讨人喜爱。
她立时放下了手中的书,毫不留恋,起身便朝着门口迎去:“今日天气好,小侯爷又来我们栖暖室蹭饭?”
面对宫一难得的好颜色,小侯爷竟然十分不适应,那只正准备踏过门槛的脚还悬在半空,一脸活见鬼地看着笑得灿烂的宫一。
“呃……”对于宫一的问话,公仪坷同样有些无措,若是平日嫌弃的语气,这会儿他便立即厚颜即可,可是此刻宫一不仅没有嫌弃,竟然有些巴不得他留下蹭饭的意思。
小侯爷惊吓住了,手中的重彩仕女图画扇凄寥地半举着,直到屋中另一道温良的声音响起,他才算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不必惊讶,这几日我都让她在屋中看书。”木千青平静地说完,便端起茶浅浅地抿,分毫不怕小侯爷理解不了。
听罢木千青的解释,小侯爷折扇收的啪啪响,而后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宫一什么时候对我如此热情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有病,对你好颜色还不自在了。”低声咕囔一句,因为公仪坷的到来而将她解救于书海的那分极少的好感,也因为此人此刻的怪异行为而宣告破产。
大步坐去茶几前,宫一端起茶壶便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未曾想,一口茶还未入口,身后一道不轻不重分外温柔的声音响起。
“许你不看了?”
宫一哽咽,呆滞数秒,转头憋屈至极地看着云淡风轻的木千青道:“哥哥,有客人来访,怎么着也要好生招待,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她的解释好生牵强,方才也不知道是谁对着客人说下脸就下脸的。一旁的公仪坷在打开的折扇后,闷声笑着,又实在不敢笑得大声了,让宫一误以为他嘲笑她。
“哥哥以为,宫一耐心不佳,看来抄书还是比看书效果好些。”木千青摸着宫一的脑袋,一副仁慈的模样,“不如以后……”
“宫一这便去看书,哥哥喝茶!”手中盛着凉茶的杯子朝着木千青的手心一塞,没等木千青口中的以后如何,宫一便一溜烟坐去了书桌前。
凝目屏神,专心致志地将全副耐心都投入到了书中去。
握着手中的杯盏,感受着茶水凉意,木千青低头微微皱眉,再抬头后,满意地看一眼身后书桌前看书看得认真的宫一,这才放下杯盏,朝着公仪坷一请。
公仪坷桃花眼微眯,随着木千青离开室内前,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宫一,仕女图画扇在身前要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这座偏南的城,冬季是没有雪的,往年这个时候的北襄城早就厚雪兆丰年的时候,陵南都城依旧只有寒风肆虐,可是那冷却一点都不输银白的北襄城。
这种冷,是一种侵骨的冷,冷的能叫人从骨头里发哆嗦,总是穿上再多的衣服也是无济于事,唯有一盆吱吱作响的炭火是唯一的暖源。
随着木千青走到两个早就落完了黄叶的桂树下,公仪坷看见身前的人停了下来,便也跟着停了脚步。
“小侯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木千青问的平静温良,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让人觉得声音听入耳中极为舒适。
“无事,坷便不能来找千青了?”桃花眼眯成一道窄缝,其中透出的光幽幽不明,唇角的笑意盎然,似调戏又似蕴藏深意。
木千青转过身,琉璃眸清透地看着他,丝毫不在意他那风流韵味:“小侯爷日理万机,若是无事实在不用费力到栖暖室纳凉。”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可以解读为,没事不要老往这里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公仪坷微愣,而后折扇一收,笑得有些欢畅,若是让宫一瞧见了这一幕,估计又要古怪这人似乎天生欠虐。
“千青这不会是在赶人吧?”
“绝无此意,小侯爷误会了。”微低头,木千青的姿态谦卑。
上前一步,公仪坷折扇抵着木千青的下巴,微微朝上一抬,他声中带着蛊惑:“千青,你总是如此无情,怎好叫人甘心为你办事?”
面对公仪坷的风流调戏,木千青毫不为所动,却在听完他的话后,眸光一厉:“小侯爷是为谁办事,请在办前思虑清楚了,下次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两道眸光的对撞,一道清澈干净却凌烈寒冷,一道风流挑逗却暗含深意。正当两人双双无话的时候,一道愤怒之极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干什么呢!”
这一声的咆哮伴随着绝尘而来的风扬声,等人到了二人中间,未等任何一人开口说话,宫一已经一把推开了公仪坷的折扇,双手叉腰地站在木千青的身前。
一副母鸡护小鸡的英勇愤怒架势。
“说你呢,刚干什么呢?当我哥是什么,折扇那么用的吗?不会用是吗?不会用早说啊,小爷早就看这把破扇子不爽了,不会用小爷帮你毁了!”
边说着,宫一便伸手夺扇,一副当真要撕扇子的模样。
幸好她方才在屋中想起,之前她问公仪坷是否喜欢她哥哥,而公仪坷回答的模棱两可。幸好她心中放不下这个长得可口宜尝的哥哥,想着出来瞧瞧。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居然让她撞见公仪坷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用他那把破扇子调戏她一身清白的哥哥。
看见的那一刻,她也没多想自己心里的熊熊怒火究竟为何烧的如此猛烈,只知道此刻极为不爽公仪坷这个人以及他那把破扇子。
撕不了人,人家是侯爷,那撕扇子泄气总是容易些的。
如此想便如此做,可是公仪坷哪能让人这么就将自己的爱扇夺去人道毁灭了,故而一闪身,躲去了宫一的手。
甚至假怒道:“放肆!本侯面前,怎容得你如此无礼!”
“谁人放肆?公仪坷你再说一遍?”
宫一忽地变了脸色,方才淘气的怒气散尽后是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自她的一字一句,一眉一目中散发。
这脱口而出的话,将身前身后两人吓到的同时,也将宫一自己吓了一跳。她的确是个胆子大的,但是从来都知道面前的人是侯爷,身份在那儿摆着,不是随意能呵斥的人。
哪曾想这话居然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好像这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无需思考便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说出。
未等宫一回味过来,身后的木千青已经从宫一紧张他的窃喜中回过神,伸手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这维护的姿势像是担心对面的侯爷责难。
“宫一无礼了,还望侯爷见谅。”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木千青的眸中却全不是见谅的意思,分明是警告。
警告公仪坷方才对宫一的无礼行为,警告他此刻不能让宫一有怀疑的机会。
木千青是一个温良仁慈的人,却同时是个小心敏锐的人,而这敏锐的特点在面对宫一的时候,被极大的放大。
公仪坷不知道这种放大是因为宫一多疑的性子,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宫一,启明公主,或者说公仪空桐。
他不知道,却只能苦笑,苦笑后又转为风流的挑逗,朝着木千青身后的宫一眨眨桃花眼:“宫一胆量不错啊,本想吓吓你,却没想到被你这小子吓了一跳。”
随后仕女图画扇又展开,摇曳着寒冷冬风,他的笑容却依旧明艳:“听说过不了几日便是宫一的生辰了,今日来本就是想问问宫一有何想要的,坷这个做兄长的也好早做准备。”
宫一一愣,看着公仪坷一副纨绔的模样,才慢慢从方才自己吓自己的话中回过神,然后一沉思,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要什么礼物了。
俗话说不要白不要,何况还是堂堂一个侯爷开的口,她若不好好思考一阵都对不起人家不辞幸苦地特意前来一问。
看着宫一皱眉沉思的小样子,公仪坷笑得潇洒宠溺,说道:“不急,宫一慢慢想,想好了差人去我府上说一声便好。”
说完,笑着的公仪坷便潇洒离去。既然该配合的已经配合到位了,该表忠的也表露完备了,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何况他此刻还真没什么兴趣再待下去。
好像这一幕早就应该发生,而这一幕的发生又让他怕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