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第四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日常的普通的接触都变得让自己小心翼翼起来？先是胆战心惊地享受，后是恐慌，然后变成了浑身紧张和不能太明显刻意避让，那些日常，又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发酵。
谖草躺在床上，忍不住去回想今天在秦雪房间里的场景，浴室，喂食，换衣，吹头。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正常和理所应当，可是在谖草这里却是惊涛骇浪和辛苦伪装。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雪的一切都变得这么吸引人了？
即便是过了三年之后？又或许，正是这三年分别的距离和岁月的沉淀，让秦雪越来越变得不可抗拒。
谖草正把头埋到枕头里要把脑海里的画面都赶走，偏偏这个时候房间的灯“啪”地被打开，秦雪站在谖草床边对着她说：“你怎么睡在这里了，到我房间里睡，没有你我睡不着。”
这个房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睡了。自从谖草来到秦家，这间房就是她的卧室。可是谖草来到秦家第一天的晚上，就被秦雪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说是自己做噩梦了，要谖草陪着自己睡。
于是，和谖草一起睡觉成了秦雪的习惯，枕边怀里一定要有谖草才行。以至于初到英国的那段时间，每晚都要和谖草通话，等到自己睡着了，再由谖草挂断。
那段时间也是秦雪很累的一段时间，要忙着学业忙着公司的事情还要忙着安慰远在英国的大小姐，还要考虑时差的问题。
也就是秦雪到了英国之后，自己就搬到这个房间里住了。
唯一让谖草不太习惯的是，这个房间是不上锁的。秦雪可以随时进来。
现在，谖草还没有从刚才的挣扎中回过神来，先是被强光一照，接着又听到秦雪的声音，心想这个晚上恐怕是要睡不好了。
谖草从床上坐起来抗争：“你在英国不是已经一个人睡了三年了么？”
秦雪理直气壮：“那是在英国迫不得已，现在我回来了，我不要一个人睡。”
谖草哭笑不得：“可你都已经是成年的人了，而且是成年三年了。”秦雪今年二十一岁。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好，一分钟之内我要在我的床上见到你。”秦雪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谖草没办法，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到秦雪的房间里，躺在她身边。
要是谖草没有在一分钟之内出现在秦雪的床上，秦雪绝对有一百种方法来整谖草，这个谖草领教过之后，就再也不想尝试了。
身体僵硬的，躺在了秦雪旁边。
其实这张床比刚才的那张床要舒服很多，可是在谖草这里，这就像是睡在了一张长满了针的床上。
秦雪搂着谖草，声音喃喃：“嗯，还是熟悉的味道，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头发手感还是那么好，身上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胖不瘦。”
谖草摈住呼吸，随后又暗暗吐气。
秦雪忽然很兴奋：“真是，时差都还没有倒过来，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说话就说话吧，说说话也许会帮助自己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轻松一点。谖草轻轻“嗯”了一声，就静静等待着秦雪的下文。
秦雪坏笑了一声，问：“你在大学里有没有男生追你？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
谖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老实说：“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男生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哎，你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在敷衍我？”秦雪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还使劲摇了摇谖草。
几乎是一声听不到的叹息，不知道，秦雪在国外交了男朋友没有？就算是有也很正常的吧，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除非那些男的都瞎了眼。以前和秦雪一起上学的时候，追秦雪的男生，记得住脸记不住脸的，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能排一火车了。
“我一上大学就忙着学校公司两头跑，放假了就家里公司两点一线，我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说完，谖草就静静地躺着，不说话了。
也许是觉得谖草说得有道理，而且都是实情，秦雪过了一会儿才说：“嗯，也对，如果是我，我也没有时间。”
谖草想问“那你呢，你又男朋友没有？有喜欢的人没有？”可是又不敢问，房间里又陷入到了寂静。
有那么一会儿，谖草累的都快要睡着了。秦雪的声音才又从耳边响起：“我在英国的时候……”
谖草立马醒过来，竖起耳朵听。
“也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其它的事情……”
听到这里，不知道是喜是忧。
“不过……”
谖草一下子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在英国的时候，有一个我们系的女生……”
秦雪断断续续地说着，让谖草的神经都绷紧了。
“金发碧眼，高高瘦瘦的，很优秀的一个女生……”
紧张得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千万不要被秦雪发现。
“追我……”
一下子，好像心跳已经停止了。
谖草艰难发声，好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个：“啊？”这让谖草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
“嗯。”秦雪得到了回应，继续说下去：“你也是知道的，外国总是要开放很多，本来他们的表达感情就是比较直白的，在这方面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谖草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但又无法直接问出来。现在她几乎已经快丧失语言表达能力了。
“我当然拒绝了。”秦雪说得很快，很轻，但是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谖草的耳朵里。“你是知道的，我这人虽然在国外待了几年，但也还不至于就open到可以接受一个女生的告白吧……”
“嗯。”黑暗中，谖草回应着秦雪。现在她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秦雪之前就把房间里的灯关了，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再说了，你难道不觉得这种事情很不正常很奇怪吗，而且还有一点恶心……以前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觉得有点恶心，虽然我也不排斥那个群体，但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有点受不了了……”
“唔……这个确实会让人有点受不了……我也……不太能接受……”谖草应和着，基本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能是听出了谖草的声音有些疲惫，秦雪才意识到是自己太兴奋了，竟然有些歉意：“我居然都忘了，你今天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到公司去，快睡觉吧。”
“嗯……”还没等秦雪说完，谖草就含含糊糊地应着，睡着了。
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现在只想睡觉，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好好睡一觉，把这些事情都忘掉，才能继续和秦雪好好生活下去吧。
以秦家小姐和秦家领养的孩子的关系，或者是以朋友的关系，又或者是以未来同事的关系，反正不会是谖草想都不敢想的，也不完全不可能实现的那种关系。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虽然很累，但潜意识一直醒着。第二天一早，谖草就起来给秦雪准备早餐。
没想到秦雪也醒得很早，悄悄潜进厨房，站在后面对着谖草的耳根说了句“早上好”，把吓了谖草一跳。
“这么早就起来了？”谖草尽量用平静的话对得意的秦雪说闲话，刚才被秦雪呼过得耳朵好像在隐隐发烫。又连忙转过身去，准备早餐，“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两分钟后，秦雪吃着餐桌上谖草细心准备的早餐，边吃还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谖草。
谖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难道是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梦话了？还是睡觉之前的那些话让秦雪起了疑心？谖草仔细回忆了一遍，不，都不可能。
秦雪还在盯着谖草，谖草只好开玩笑问：“我脸上贴着帅哥的照片？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秦雪被谖草这一问，差点没噎着，喝了口牛奶才说：“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有了。”
“我最近一直睡得不是很好。”谖草掩饰解释。
“那昨天也没看见你又黑眼圈啊？”秦雪很快就揭穿了谖草的谎言。
“可能是我一个人睡觉习惯了。”谖草觉得反正都是躲不过的，正好称这个机会提议以后分开睡比较好。
“什么嘛，我们都一起睡了十年了，才分开三年，怎么就不习惯了？我不管，反正我以后都要和你一起睡。”秦雪故意板着一张脸，随后又嬉皮笑脸地说：“你会很快就重新习惯的。”
谖草默默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迅速吃着手里的早餐。
忽然，秦雪很认真地说：“吃完早饭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你刚回来，不好好休息几天？”谖草几乎是绝望地在心里哀嚎。
“休息什么呀？在飞机上和昨晚上就已经休息够了，我要尽快熟悉公司的事务，以后你就当我的半个司机了。”
“哦。”
看来，又要回到以前那些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了。只是，这次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