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流氓有文化（1 / 1）

周隽占据了单人沙发，身体后仰靠向椅背，左手举着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擎住书脊。清隽的脸上一片从容，眼瞳左右移动，显示出主人的专注，姿势懒散，却透露出随性恣意的味道。

周隽很满意，罗冉的视线黏在他身上。但这视线含义太过丰富，周隽看不明白，他放下书本直接发问：“小冉，为什么看我？”

罗冉：“你美啊。”

周隽：“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小冉，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相比委婉的示爱方式，我更喜欢简单粗暴的。”

罗冉不解：“简单粗暴？”，顺手抓起一颗枕头砸向他，“周隽大笨蛋。”

周隽：“……”

罗冉笑嘻嘻：“打是亲，骂是爱。你喜欢的表达方式，不用谢我。”

周隽弯弯眼睛，“来学习一下高等数学吧。”

罗冉双手合十，“我有情报交代，请求从轻发落。”

周隽食指一敲桌面，言简意赅，“说。”

罗冉又笑，“我喜欢男生。”

周隽彻底明白那道目光的意思，起身坐到罗冉身边。

罗冉靠墙坐在地毯上，依靠几个抱枕，倒也搭出了一个舒适的小窝，周隽也不要那舒服的沙发了，踩到地毯上，和罗冉挤到一起。

周隽看着她，“我。”

罗冉以眼神询问，“……”

周隽：“你喜欢……”

罗冉笑，脑袋转向另一边，吐了吐舌头。

周隽搂过她的腰，平静开口：“这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啊，我最喜欢了。”

周隽的手臂抱着罗冉的腰，罗冉心神一震，以一种有点扭曲的姿势靠进周隽怀里。周隽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的拢着，但罗冉还是感受到了来自肌肉的紧绷感。罗冉更不敢看他，热得要爆炸了，勉强找回一点点理智，义正言辞抗议，“不许学星星说话！”

周隽从善如流，“腰若流纨素，我心悦之。”

罗冉毫无招架之力，低低开口，“……流氓。”

周隽不放过她，“你喜欢……？”

罗冉溃不成军，捂着眼睛叫，“喜欢你，喜欢你行了吧！”

周隽笑了笑，抬手扣住罗冉的肩膀按向自己，罗冉象征性的挣扎两下，顺势倚在周隽身前。

周隽捞起罗冉盖在地上的《尼罗河上的惨案》，“一起看？”

罗冉想，对付‘流氓’最好用的办法就是要无视这些流氓行径，这么一想，罗冉开口：“好啊，你来读给我听。”

周隽轻笑，在她头发上轻轻一吻。

虽然罗冉看不见，但她就是知道，这是一个吻。但她从来不知道头发丝会这样敏感，这样轻微的碰触，却激起了她一阵战栗，心脏也跟着麻痹了一瞬。

罗冉：“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周隽：“还可以更快一点。”

罗冉仰头看他，“看电影学来的？”

周隽把她的脑袋按回怀里，含混地答了一声：“唔。”

罗冉笑，“你该不会看了什么《追女一百招》之类的书吧？”

周隽想到周爸曾经的馊主意，强烈否认：“没有。”

罗冉：“那就是有喽。”

周隽：“你想试试吗？第一百招？”

罗冉赶紧摆手，“不需要，就这样挺好的。”

周隽的右手抓住罗冉的右手握到一起，换来罗冉疑问的眼神。他不慌不忙解释，“既然你喜欢按部就班，那就按你的步骤来，已经亲吻了，牵手也不能拉下。”

罗冉：“谁规定亲头发在牵手后面？不对，这两样根本没有必然规律吧？”

周隽很爽快：“也对，直接最后一步，然后再搞剩下的九十九步？”

罗冉的大拇指压倒他的虎口上，使劲按了下去，“我是说二者没有必然联系，强词夺理。”

周隽：“既然没有必然联系，那也算不上错。”

罗冉无话可讲，脑袋向上顶了一下周隽的下巴，周隽又是一声轻笑，抬起罗冉的右手在嘴边一吻。

拒绝不了，罗冉也不再争辩，“对了，孔宁约我们俩和任一鸣陈觉明天吃饭，你有空吗？”

周隽点头，“可以。”

罗冉叹气：“陈觉要出国，也不知道孔宁要怎么办？”

周隽：“你男朋友是我。”

罗冉：“是是是。”

周隽：“要多关心男朋友。”

罗冉抬手在鼻子边扇了扇风，笑他，“男朋友大人，好大的醋味啊。”

周隽：“还是看高等数学？”

罗冉朝地板上的小说努努嘴，无声拒绝。周隽笑了一下，拿在手里和她一起看。

隔天周隽开车过来接罗冉的时候，罗冉惊讶：“这有点大张旗鼓了吧？”

周隽催她：“系好安全带。”

罗冉疑问不断：“为什么开车去啊？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周隽转头看他，“开车方便，小冉，我空闲了三个月。”

罗冉：“好吧，我不该对你抱有任何疑问，你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周隽：“我很高兴我在你心里的地位。”

罗冉：“开车是很方便，至少我现在翻白眼没人看的见。”

五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品香，周隽和罗冉到的时候，孔宁已经在座位上，罗冉看着孔宁隐隐低落的样子，凑过去轻声和她说话。

“孔宁，要不要和我说说你的故事？”

孔宁没有拒绝，“好啊，早就约定要告诉你的。”

罗冉手搭在耳朵后面，逗她：“淑女孔宁和绅士陈觉的故事，我洗耳恭听。”

孔宁无力的笑了一下，“你都看出来了？”

罗冉：“嗯哼，我有天眼嘛，一切事情在我眼前都无所遁形。”

孔宁笑容真切起来：“天眼？这颗红痘痘？”

罗冉：“孔宁，你变坏了。”

孔宁笑：“原来你们和任一鸣说话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挺有趣的。”

罗冉看着她恢复精神的样子，鼓励她：“这样的孔宁才是我认识的孔宁。”

任一鸣和陈觉也走近，“今天我要吃个够，以后只怕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罗冉不再说话，握了一下孔宁的手，两人心照不宣，默契的看菜单。

任一鸣豪爽：“不用看了，把招牌菜都来一份。”

陈觉：“一鸣，不要脑子发热，除非你能把所有的菜都吃掉。”

任一鸣嘟囔着，“那你来点。”转眼又亢奋起来，用眼神征询几人意见，“今天我们喝酒吧，怎么样？”

周隽最先反对，“我开车来的。”

任一鸣失望的一挥手，“切，扫兴。等到毕业聚会那天，不准开车，不准不喝。”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如往昔，不可避免的，说到了高考。

任一鸣：“我先说啊，这次，我超水平发挥，对完答案，哼哼，我妈激动地哭了，现在啊，我就是昼夜颠倒，通宵玩电脑我妈也不反对啊。周隽，等着，等我到了B大，全方位超过你。”

周隽笑眯眯：“熬夜长不高。”

其他三人都笑，陈觉也是满脸笑意：“全方位？”

任一鸣张了张嘴，泄了气。

周隽：“吃得差不多了，来一场保龄球，？”

任一鸣眼睛一亮，“好主意，走，来一场，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几个人转战保龄球馆，罗冉和孔宁坐在一边，说起‘人生大事’。

孔宁神色温柔，颇有些怀念道：“小学毕业暑假的时候，我搬家，在钢琴课上，我认识了陈觉。那个时候，我很不适应新环境，进度也落后，老师就让陈觉教我。陈觉话不多，只是陪着我练习，我有错的地方，他就再示范一遍给我看。”

孔宁停顿下来，像是在回忆那段美好时光，嘴边也露出温柔的笑意。

罗冉捧着脸，想到小时候，自己和周隽一起学画画的场景，也不由面带微笑。

那边任一鸣一球打中七个，双臂弯曲在身侧摆了几次，喊了声‘yeah’，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孔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技巧熟练，赶上了课程进度。我上了县中，他去了一所私立学校。学琴的时间不统一，但每次一起上课的时候，老师都会让我们俩示范四手联弹。那时候，我弹琴弹得特别开心，每一次和他上课，我都很珍惜。每次课程结束，我都期待下一次上课时间快点到，”

孔宁有点羞涩，看了罗冉一眼，罗冉吸了口饮料，“我绝对没看见你脸红的样子。”

孔宁大方一笑，“然后中考结束，暑假里。我借着合奏的机会，向他表白了。”

罗冉鼓掌，兴奋：“你表白了，怎么表白的？你说了什么？”

孔宁：“我弹了一段《献给爱丽丝》，他没有和我一起弹。”

罗冉小心：“陈觉也许不明白你的意思。”

孔宁神色平静，“所以啊，我又直白的问，你喜欢我吗？他说，他想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罗冉：“呃，这个好像是真话啊。”

孔宁也笑：“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所以我没办法怪他。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有女孩子向他表白的事吗？”

罗冉：“好像有。”

孔宁笑容扩大，“他啊，很照顾女孩子的面子，有一次，有个学钢琴的女生给他递情书表白，我正好撞见，他没有答应，女孩子脸皮薄，骂他一句冷血转身跑了。他也不在意，把情书烧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能带回家，扔垃圾桶万一被发现，对女孩子名声不好。”

罗冉接话：“所以他和女生去偏僻的地方见面，也是怕女生被人撞见丢面子？”

孔宁笑得有点无奈，又有点甜蜜：“他不需要女生的喜欢来彰显自己，也从来不谈论女生的话题，对女生彬彬有礼，从不狎昵。”

罗冉：“口水要出来了。”

孔宁瞪她：“所以，我没办法不喜欢他啊。”叹了口气，孔宁惆怅：“本来想高考后再表白一次的，现在。”

罗冉迟疑道：“要不，你再试试看，第一次聚餐的时候，我和周隽都觉得你们俩有戏。成功的话，你也可以准备出国啊，也可以等他回国啊，失败，就当是给自己放下的理由。”

孔宁犹豫，低低开口：“我害怕啊。”

罗冉：“我认识的孔宁温柔大方，但又坚韧勇敢，还记得吗？把它变成一个好结果。”

孔宁：“分班时候你鼓励我的话。”

罗冉：“他那么温柔，反正不会伤你。这次失败了，你还是喜欢他的话，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找机会再表白好了。”

孔宁眼睛一亮，还是推辞，“这样很厚脸皮啊。”

罗冉：“以你对陈觉的了解，他会觉得你是厚脸皮？”

孔宁立刻维护陈觉：“当然不会！”

罗冉看着她不说话。

孔宁动了动，罗冉说：“等着，我去给你创造个机会，对了，那边琴行是个安静的好地方哦。”

罗冉庆幸自己穿的是白T恤配牛仔裤，否则真找不出什么好借口，“我也想打一会，一鸣，陈觉，你们谁去陪孔宁买饮料？她一个人拿不了。”

任一鸣正在兴头上，不肯离开，“我教罗冉打球。”

陈觉目光了然，“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