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被救(1 / 1)
“住手!”
就在唐小姐彻底绝望,以为她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就要不明不白消亡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紧接着是铁棍飞出去,撞到冰冷的石灰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唐小姐看到十分血腥的一幕。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公鸭嗓的圆滚滚的脑袋就嗖一下皮开肉绽,血溅三尺了。
像是被石头砸烂的番茄。
她还真没奢望会有人来救她。
局面迅速扭转,来人带着一众凶神恶煞,每个人都手握利器,将原本空荡荡颓坯的屋子生生砸出许多坑来。
——像极了一堆在精神病院憋坏的患者。
唐糖惊魂未定地看着大家呼呼喝喝,将两个坏人踢到角落,施行各种非人的酷刑。
心口蓦地越发寒凉了。
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直到盛南廷走到她身边,酒红色的衬衣被汗水微微湿透,散发着古龙水混杂汗水的味道。
差点晚来一步。
他接到林泽绅的电话马上就派人出来找了,上海滩全是他的眼线,找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怕不怕?”他在她身前蹲下,本想表现得温柔一些。
但味道实在难闻,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后退一步。
唐糖还发着抖,浑身哆嗦,先前用尽全力的吼,喉咙怕是已经出血了。
她闻言看向他,半晌才从那张不羁的脸上找出一点熟悉感。
可是说不出话,喉咙里腥腻的血仿佛粘连了声带,只稍微动一动就痛得无以复加。
所以就只能瞪着泪汪汪红肿的大眼睛,怔怔看着他。
这个从天而降救她于生死一线的男人,好像会发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吧,作为被救的美人她要怎么感谢他,以身相许?
好吧,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喂,丫头,你还好吧?”见她久久不说,只是瞪着自己,盛南廷有些没谱。
他答应林泽绅要护她周全的,别好不容易救下她,结果成了一傻子,那他真得是没法儿交代。
盛南廷走近些,再不管什么难闻不难闻,上前迅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眉心紧皱。
不料,绳子解开的刹那,脏兮兮的一团就扑了过来。
纤瘦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盛南廷当场懵逼了。
两只手放在半空,身子没受住冲击,屁股往冰冷的地面上狠狠一坐。
很难形容盛南廷此刻的心情,要知道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简单说,他觉得自己被一坨会移动的shi给缠住了。
全场陷入了半柱香的寂静。
打架的兄弟们纷纷扭头看过来,头一次觉得有比打架更加爽快的事情。
这还不够,偏偏那白言枫也在这个节骨眼上赶了过来。
姗姗来迟,没逞上英雄不说,还眼睁睁瞧着美人儿躺在别人怀里。
盛南廷听见动静,目光迅速梭了眼门口,弟兄们正要动手的时候,他沉声制止:“不用跟他们打,”又瞥了眼角落处,“把没死那个押回去。”
语气不善,怒意爆表。
可这也不全怪唐小姐,人家毕竟是受了非人折磨的,这会儿已经昏死过去,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盛南廷嫌恶地戳了戳她的脑袋,见她没了反应,这才又担心起来,伸出一指探了探鼻息。
二话不说,双手掐上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扛上了肩。
盛南廷阴沉着脸,身手矫健地起身站定,对门口呆若木鸡,脸色同样难看的白言枫嗤笑:“白公子可太心急了,唐家的产业目前都归属在林氏名下,你这样做是不是该先问问林泽绅?”
言罢,也不怪他什么反应,抬脚便扛着人往门外走。
白言枫暗暗握拳,面无表情:“请问阁下是什么来路,跟唐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盛南廷最烦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
毕竟阴阳怪气方面,整个上海滩他只服林泽绅。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盛南廷嘴角歪了歪,脚下速度加快。到了门口停着的别克车前,将肩头的女人小心塞了进去。
“林夫人还在饭店等白某一个交代,希望阁下把唐小姐交给我。”
“呵,想捡现成的?”盛南廷扶着车门,头也不回,声线森冷,“白言枫,我劝你少做点梦,这上海滩还轮不到你说话。”
这话堪堪是把糙斧头,不加一点修饰,毫不委婉地戳中白言枫的痛处。
白家祖辈是书香门第,秀才户,后来经商也一直没经出什么门道,到了白言枫这里才突然暴发起来。
虽说业界人听了白言枫的名字,也会当成个大人物说一说,可论实力,毕竟比不过百年林家。
“枫哥,接下来怎么办,林夫人那边......”
属下上前一步,遥望着绝尘而去的六辆别克,又想起饭店歇斯底里焦灼的林夫人。
“如实禀报。”
白言枫冷冷坐进车里,拳头攥出了汗。
**
临江城。
盛世山庄。
“欸,这唐小姐太可怜了......”
“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把你嘴缝上?”
盛南廷磨牙嚯嚯,眯眼盯着琉璃榻上一边给唐糖擦药一边念念有词喃喃重复同一句话的聂医生。
聂无双,聂医生。
听名字就觉得是个女人,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性格更是和女人如出一辙。
盛南廷一度十分嫌弃和后悔,当初怎么捡了这么个小白脸回来。
那年聂无双十岁,躺在盛世山庄门口的雪地里,身上还披了件写有小字的凉席——没错,是凉席。
盛南廷当时也不过十三岁,第一反应是真他妈蠢。
凉席上写着:谁把我领回家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第二反应是真他妈没出息。
但因为那段时间盛南廷正好缺人手,想着再怎么蠢带回去魔鬼训练一番,总能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出任务的时候还能给弟兄们挡挡子弹。
可谁知这聂无双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料,连枪都握不紧。整日偷盛南廷的银子出去买一堆医书、药材、医用器械......
最后,居然自学成才成了神医。
盛南廷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大手一挥给聂无双开了个医馆。
在临江城一带还小有名气。
不过话说回来,聂无双始终践行当初“当牛做马”的诺言,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围着盛南廷转的。
就连医馆也基本交给别人打理,自己提着药箱子整日追在盛南廷后面。
用聂无双自己的话说,他是盛南廷的私人医生。
哪怕是叫他杀人,他也会提着药箱子去杀一杀。
“盛,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她一个姑娘家,被人伤成这个样子......”聂无双用消毒水清洗完女孩的面部,戴上手套,两指轻轻捏开她的牙关,眉心忽皱地更深。
“你看看,唐姑娘喉部出现了血肿,上呼吸道被堵塞了一半,再晚一个时辰送来,就没命了!”
聂无双往旁边让了让,把唐小姐的喉部转向盛南廷。
似乎是完全忽略了盛先生之前的威胁。
“然后呢?”盛南廷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根本不去看血肿的喉部。
“听这个呼吸音,气管里大概也有异物,八成是血痂落进去了。”聂无双俯身,侧耳听了听,“呼吸音粗糙急促,而且有越来越弱的趋势。”
聂无双紧张地看向盛南廷。
“所以?”盛南廷依然不看。
开玩笑,他刚洗完澡,根本不想靠近那脏丫头一步。
“所以你这儿照看她一下,我去拿根橡胶管。”聂无双把手里的一碗淡盐水递给他。
盛南廷坐在沙发里,睨了眼,不动:“什么东西?”
“用棉签蘸水轻轻湿润她的口腔。”
“什么管子,我去拿。”盛南廷起身。
“大概六指长,直径半横指,半透明的软胶管,管口一端......”
盛南廷接过水,打断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快去快回。”
聂无双的器械太多了,跟他本人一样麻烦。
“嗯,好的!”聂无双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带起一阵浓浓消毒水味儿的风......
盛南廷屏息片刻,认命地摇摇头,举起棉签凑到唐糖裂了几道血缝的嘴角。
因为一回来就急着救命,唐糖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没换,身上的味道虽然消散了不少,但干燥的口腔里实在臭地不行。
盛南廷不想碰她的嘴,只能把棉签硬从唇角处往里旋。
拔、出来蘸一蘸,再旋,再蘸......
昏迷中的唐小姐,俨然成了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待聂无双赶回来,瞧见唐姑娘嘴角都被旋出血了,当即把盛南廷推向一边。
“你这糙汉!”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聂无双脸红到耳根。
“聂无双,我看你最近胆子不小啊,林泽绅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是不是准备易主了?”
盛南廷索性坐在塌上,长腿随意伸展,眸光戏谑地看着聂无双。
“尽瞎胡说。”聂无双喃喃咒他一句,注意力集中到唐小姐的伤势上。
他屈指撬开她的嘴,一指伸进去轻轻刮了刮上颚,待看准咽喉的开合度,另一只手迅速将软管伸进去。
冰凉的软管迅速被气管呼出的热气熏出一层水雾。
同时,呼吸道受到软管的刺激,瞬即咳嗽起来——
软管中便多了一些血性干痂。
“唐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