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死亡的距离前情(1 / 1)
(一)安静的伪装.
苏苏是个安静的女孩子,不喜欢热闹,即使再大的风也鲜有涟漪,平静的外表下很有内容,幽深不透明,没人知道藏着些什么。她喜欢用微笑代替言语,只有我例外,旁人都认她是神秘的。事实亦如此,除了必修课,她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人过问她的业余生活,自然无人知道她平常都做些什么。有时会有例外。一个倒霉的小偷在一个晴朗的下午,闯入她的领地,此后,便销声匿迹了。后来听说警察到那所房子取证,结果不得而知,只是记得,似乎没有人出来过…第二天,苏茶也消失了,只是因为她离开了我的视野,旁人不会在乎这些。至于那些人去了哪里,大概没人知道。
(二)面具下的真实.
或者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事情发生后,她一直没再出现,或者受了惊吓,又或者,清理了现场,喷了过多的香水与空气清新剂,只是一直没开窗。或者后来的一切只是我猜的,她一直没有回去过。但愿如此,这个年纪的女生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如果只是空想,我大概会放肆的多。幸运的是,她最终让我找到了,在七天后,整整一个星期,她真的很厉害,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求人办事就要有诚心,何况是求她办事,那就还要百折不挠了,她不光只是看上去的那么冷静。
“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她语气平缓,却难隐微露的不满。
“我知道,我也一样。”
“废话少说,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了解,我知道没有人了解你的地下室,进去了难以活着出来,可能有例外。”
她睁开眼,“你看到了?”
“虽然知道你并不希望我看到,你不用紧张,或许想杀我灭口?”我尽量平静语气,却心跳加速。
她笑,“你在害怕。”
“我怕你杀了我。”或许是真的,我在和自己赌。
她冷笑,“胆子小,还敢去地下室,当我是傻子,说吧,找我为了什么。”
我也笑,很放肆的,“事后才会知道怕啊!”
“你想怎样?”她坐下来,点燃一枝烟。
“喜欢你痛快,”我切如主题,“我有一个大麻烦,想请你帮我解决。”
“我为什么要帮你?”
“就凭我们的这层关系,还用多说么,也为了我们日后的相安无事。”
她又笑,“这与你何干?”
“他在我这里。”我不慌不忙,他是她的男朋友,感情良好,不过因这两天出的事情有点蹊跷,也因为她的失踪,局面似乎有点失控,也是因为我的介入,随便你们怪我好了。
她起身子,“你威胁我?!”
“你很在乎他,我为他庆幸,”我幽幽道,“如果他背叛你,我第一个替你杀了他。”
她脸色有点难看,“你不会。”
“但愿你真的了解我。”
“好吧,你想怎么做?”她向后靠去,陷进沙发。
(三)地下室.
“简单,只需等他喝醉,再用你的宝贝们伺候他就好了。”让我难堪的家伙,想污辱玷污我,倒不如让我先下手为强,既然是个酒鬼,那就让你醉死在梦里好了。
“你当真如此?他是什么人,和你有这等仇恨?”
“这你无需多问,时间我会安排。”
“为什么不自己解决?”
“我要他象之前那些人一样,消失的蹊跷,死于意外。”
“你真阴险。”
“彼此彼此,”我再次放肆地笑,“这次你说对了。”
昏暗的地下密室,只能听见脚步声与流动的水渍声,我与她一前一后走着,她打开灯,偌大的桌子上摆着支架与盛着液体的试管、烧杯,五颜六色地冒着泡。
“就象个实验室,”我感慨,“不知情的会以为你在搞发明。”
她冷哼一声,“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现在看来要搁置一段时间了。”
再往里走,有两个黑色的大箱子,确切的说,是罩着黑布的铁箱子。
“这里是什么…”
“别动!”她打去我伸出的手,“它们喜欢黑暗。”
“黑食虫?!”话一出,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不正面答复我,“如果那个小偷只是偷东西,如果不下到地下室,或者只要别碰这箱子…只能怪他自己倒霉,黑食虫并不是有意去伤害谁,它们只是喜欢血肉罢了,我们又何必去招惹它…”她语气平静,没有同情。
对此,我居然没有感觉可惜,甚至还认为理所当然,世间万物,生生息息,相生相克,怎知人类没有天敌?
“你根本没来过这里!”她杏目圆睁。
“没错,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然,我对地下室怎会如此陌生,我也只是听说罢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有风险的事情,你真当我傻?”我慢悠悠地说。
“你真狡猾。”她微启朱唇,轻笑。
“又让你说着了,孺子可教也,”
“苏苏,我们讲和吧。”
“怎么,想统一战线?”
“我们本来也是一条线上的么,上次的争吵只能算是小插曲,这不能影响我们的关系的,对吧,苏苏。”
“叫我苏茶,我说过多少次了…”
“姐~”我呲着牙笑,我的阴谋又得逞了。
(四)黑食虫.
这是一种不可明状的小虫,黑色,杀伤力难以估计,因为见过它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它们以群居为主,喜爱血肉,胃口大,速度惊人,苏苏却认为它们是很温顺的,乖乖,感情她不怕它们。它们也喜水,如果想活命,最好离那些水源远点。当然,如果碰到了,除非我们两人,那么只需几十秒钟,你就可以去见上帝了,留有的残骸,则仿佛风化了千年,经过特制的药水,全部消失殆尽,骨灰盒也省去,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蒸发了。
(五)计划实施.
上完必修,在校门口又遇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酒鬼,差点没忍住,若不是计划在先,我一定要我的宝贝蜇上他一口,忍耐,再忍耐。
“妞,下课了,一起去玩吧。”肥大的手已然摸索上来,抑制住恶心,压下他的手,媚笑,“好啊,我有个地方。”
“是么,哪里啊?”他长满横肉的脸上,小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
“当然是我家了。”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你家,真的?那快走吧。”他打开车门,推我上去。“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我姐还没准备好呢。”
“还有你姐…”那家伙已经想入非非了,死胖子,等一下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我们打车吧。”我提议。
“为什么?”他不解。
“我不想被你的熟人看到。”我撒娇,天知道我感觉多恶心。
他欣然接受,于是我们叫了出租车,可怜这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对我又搂又亲,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胳膊压得都麻木了,该死的胖子,这点忍耐都没有,养了几个情人还不能满足他吗?我避开他的肥唇,向司机投去求救的目光,司机师傅会意地拨开后视镜,一脚油门,于是半小时的路程仅用了十分钟就到了,所幸没有被交警捉住。死胖子阔气的甩了几张大票,司机也毫不客气地收下,没有找零,也来不及找零,他已经推着我向房子走去,回过头看见司机一脸惋惜的表情,我则回他一个自信的笑容。
一进房间,胖子便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又是一番折腾,终于在他准备脱掉裤子的时候制止道:“等一下,我姐还在屋里。”
“那去卧室。”
“你先去,我要洗个澡。”我说。
“先别洗了,我还等着呢。”
“我还没适应,给我点时间。”我拉住他的手,一脸无辜。
“那好,你快点啊。”他进里屋了,我转身去了地下室。
“他来了?”她问。
“嗯,在卧室。”
“这次,我为你牺牲不少,怎么补偿我。”
“我知道,事后请你吃一个星期的大餐。”钱?自然是那头死猪的,不可浪费资源么。
“你确定他会上钩么”她问。
“他已经上钩了。”在他进门那一刻,卧室有我准备好的红酒,以他的性子定会喝上几杯,里面放了迷魂散,不出五分钟就见效,然后他就会顺着我留的记号到地下室,一切都顺理成章。
“等他到了地下室,就看你了。”
“没想到我会因为你去杀人。”
“是,你太笨,被我利用了。”我们相视一笑。而楼上也似乎有了动静,“沫沫,你好了没有…你在哪?”
“我在这,在地下室,你过来吧。”我喊道。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而近,“沫沫,你在里面么,我下来了。”
“准备好了吗,”我转向苏茶,“他来了。”
“听这脚步声,一定是个死老肥,真心疼我那群宝贝。”苏茶恨恨地说。“就当给它们开荤了。”
我笑。
“为什么不交给你的‘孩子’,”她有一丝不满。
“我也心疼我的宝贝啊,怕它的刺无法穿透他厚厚的皮。”换来她一通白眼,“自私鬼。”
我只嘿嘿的笑,头上传来响动,“沫沫,你在下面吧,我下来了。”苏苏,不,是苏茶,我总习惯叫苏苏,她退到黑箱旁。和我想的一样,那个死胖子,一摇两晃地挪下来,木梯踩得嘎嘎做响,转过身,那家伙擎着一身横肉,扑了过来,“沫沫,你在这啊,怎么没回卧室啊。”
身子一侧,避开他的熊扑,看来他喝的还不少,路都走不稳了,难得他还有意识。我换上冷漠的表情,“瞧你这个样子,还想赖蛤瘼吃天鹅肉,真当自己是王老五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对你不好么?”他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定睛一看,“沫沫,怎么会有两个你啊…”
“你看错了,不是两个,只有一个我啊,”冷笑着嘲弄,“你对我真好啊,可惜酒喝的有点多了,喝太多的话会要命的。”
他不以为然的摇头:“你想取我性命?不可能,我们又没仇…”
“如果我想呢?”
“你想杀我?”他看了看我,又自我否定,“开玩笑…”
“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轻蔑地白眼道,退到苏茶旁边。
“沫沫,我怎么看都是两个你啊。”他显然无心理会我的说辞,或者他本就不相信,
“你别动啊,我有些眼花,我们回去吧。”他晃晃地走过来,忽然身子一歪,险些倒向苏茶,她敏捷的一闪,于此同时,迅速地扯去箱子上的黑布,死胖子重心不稳,一头栽到泡满水的箱子里,于是惊心的一幕出现:见光的黑食虫,舒展开身子,迅速澎涨,很快将猎物淹没覆盖,不多时,浓重的腥气铺张开来,仅数十秒,他鼓起的象山丘的身体,转眼瘪了下去,消磨殆尽。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水面又恢复了看上去的平静,只是那些黑食虫因为饱餐一顿而建壮了不少,水面因血腥变得通红,污浊不堪。
“它们不会消化不良吧。”我说。
“笑话,它们的酸度除了铁,什么都不在话下,放心,几分钟后,它们就会排斥出不要的东西,只需换水就好。”
“是这样…”她戴上手套,捞出那人的残骸,扔到旁边一个水盆里,于是渐渐溶化于水中,不见踪影。
“我们上去吧。”
“嗯。”我们重返地上,我舒了一口气,“麻烦终于解决了。”
“你高兴了?”
“还好,你这几天住哪里?”
“我一直在家啊。”
“什么?”
“我为什么要躲,你知道警察奈何不了我。”
我怎么会忘记,“我以为你会掩人耳目…”
“离开才会引起别人注意。”
“那几个警察…”
“和他一样。”
我忽然感觉可惜,“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他呢?”她问。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可惜他不懂,“放心,如果他变心,我一定替你杀了他”
“那我会杀了你。”她眼神归于平静。
“你不会。”我不可置否地笑,“我还会来找你的。”
(五)不平凡的同胞姐妹.
事到如今,大概你们也知道了苏苏,不,是苏茶,与我的关系;同一个城市,同样的相貌,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她属茉莉,清新脱俗,我如龙井,古韵古香。自然都是外表而已;我们有一点出奇一致:阴险狡猾,心狠手辣,又让人抓不住把柄。任谁也不会相信,外表无辜单纯的我们,面对死亡,依旧谈笑风生,事不关己。
再次补充几点,我是苏沫,她是苏茶,只有我叫她苏苏;我们仿佛社会的弃儿,仿佛不是人类……
你们已经知道她的宠物是以血肉为食的黑暗代表:黑食虫。那么下面我也该让我的宝贝出场了,不要心急,或者你们应该惋惜,又要有新的牺牲者了。还有,我和她是分居生物,十几年来,不说同床共枕,哪怕同一屋檐,都不超过一个月,若不是同样的面孔,恐怕没人会把我们同姐妹关系联系在一起。
前面说道,她有一个男朋友,只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他总是把我认错为她,即而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偶尔也会偷吻。我不喜欢解释,但这样下去可能会无法收场。
这个周末,我约了他,当然也告知了苏茶,一切都该有个了断。
(六)背叛的结果.
他如约而至,地点是我家,此时的我正在洗澡,
没错,或者是我记错了时间,或者是他早到,又或者,是钟表出了问题,总之,当他看到浸在浴缸里的我时,眼神闪过一丝羞涩,背过身去,却站着不动,没有出去的意思。
扯过浴巾裹住身体,打开浴室门,走出去,“先坐吧,等我一下。”
找出浴袍换上,坐在他对面擦拭头发,不等说话,他忽然扑过来,毫无预料的抱住我,“你太迷人了。”
正欲推开他,却听他说道,“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知道她有个妹妹,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喜欢你…沫沫,我是真心的…”
但愿我没听错,他叫的是我的名字,这说明他没有把我当成她,他知道我是苏沫,不是苏茶。
“你是她的男朋友。”我推开他,“但愿你别误会,我不是勾引你。”
“我知道,可是只有你适合我,我是认真的。”
“那她呢,你要怎么面对。”
“我会和她解释,她会成全我们的。”
这么自信,无知的家伙,“我对你没感觉。”我平静道。
“不可能,你和我开玩笑的对吧,你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他不信。
“因为我们长的一样,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更爱她。”
“…你就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他沉默了。
“你去找她吧。”
“不。”
“你不爱她了?”
“不,只是…”
“你没有和她说过同样的话?”我反问。
“我…”他语塞,“我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这说明你们很容易便在一起了。”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沫沫,你…”
“我以为你和她,是因为我的缘故,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苏茶适时的出现在门口,静静地说道。
“苏茶,你听我说…”男人一阵惊慌。
看来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甚至一度忘记他的名字,
“他不爱你了,”我接过话头,“为了所谓的第三者。”
“你不用这样贬低自己,得不到,就让他走好了。”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来不及看到他欣喜的表情,“我说过,如果他背叛了你,我会替你杀了他。”
“那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心境。
身后的男人闷哼了一声,便软了下去,一只红褐色毒蝎探着头寻觅着从他的身体上爬过,重新爬回我的肩头。
“沫沫,我是真心的…”他费力地说,“我对不起苏茶,对不起…”声音弱了下去,又过了几秒,他闭上了眼睛。
“你杀了他。”她面无表情。
“我说到做到。”实际上是蝎子帮了我的忙。
“我先回去了。”她看上去有些疲倦,看来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也不过如此,我还没见过有能让她难过三天以上的事情。
“辛苦你了。”我抚摸着它的刺尖,心疼的说。
(七)尾声.
事情告一段落,生活又回归了看似的平静,可我们怎么看,都不象正常人,你们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们又不是神人,只不过是拥有特殊癖好罢了,这倒是让我们的安全有了保障,与这样的毒物在一起还能相安无事,全靠她配置的药水,符合毒物的气味与习性。她确实是个发明家。其实我们与死亡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生命由我们自己掌握,这或者是一条有弹性的线,不知足够我们撑多久,换句话说,我们随时有可能死亡,但有一点清楚的是:我们只有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