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2006年1月1日
群发短信：亲爱的们，我要去旅游啦，具体归期待定。
女神：去哪？
佳佳：什么？
萌萌：私奔？
回复女神：温暖的地方。
回复佳佳：旅游啊！你的眼睛飞走了吗？！
回复萌萌：跟谁私奔啊！
女神：温柔乡吗？
佳佳：跟你的亦陈哥哥一起去的是吧，赶紧扑倒他。
萌萌：跟你的亦陈哥哥啊！这么好的机会。
2006年1月2日
佳佳：笑笑，我们要看照片。
回复：为了不影响你们学习，我一定管好自己的手，坚持不发照片。
佳佳：你！
女神：你敢！
萌萌：不会全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2016年1月3日
萌萌：笑笑发张杜亦陈的照片过来看看。
回复：不
佳佳：小气
女神：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
回复：我怕你们长鸡眼
萌萌：啊！看来画面太美。
佳佳：这么劲爆！
女神：长鸡眼？
2016年1月4日
佳佳：笑笑，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想你
回复：我也想你们
女神：你肯定了乐不思蜀了
萌萌：期末考试还得靠你呢！你快回来呀！
回复：靠我来给你们垫底吗？！才不！
她一条一条地看着，一条一条全都是自己说话的语气语调，发短信的习惯。
她放下手机，闭眼靠在床头。
选择在愚人节告白，想着即使被拒绝也可以当成玩笑，结果他不告而别，原来是去帮她处理爸妈的后事。
暑假安排自己在向往已久的舞蹈培训机构学习、当老师助手，十一的时候让自己去挑选家具，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为了让自己不要去爸爸妈妈那儿，包括现在在自己知道真相之后安排好一切。
眼泪又掉下来，划过脸颊落到唇边。
自从上一次对着他说出那些埋怨绝情的话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因为高考或者别的什么在外人看来很重要的事情，连亲人去世都没有告诉当事人的新闻她也看到过好多次。
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她都会说“哪有比亲人还重要的事情啊！”
为什么杜亦陈明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还是要这么做？！
她最最信任的人，她最最崇拜的人，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要怎么原谅！要怎么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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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周，何含笑可以出院了。
苏新发帮忙办理好了出院手续，“笑笑，回家后记得好好吃饭。”
“嗯。”她眼睛不自觉地往他身后张望。
苏新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些期待的，失落的神情全部记下，准备到时候去揶揄杜亦陈，“走吧，我送你们。”
走到病房外，司机老张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走过来。
“何小姐，何大伯，我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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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何含笑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景物把她的思绪也带到了很多年以前。
这么多年，先是杜亦陈的父母不在身边，再是她的，他们相当于是留守儿童，这些年的时光里两个人互相陪伴、互相取暖，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爱情和友情。
那年夏天的某一天特别闷热，外面的日头明晃晃白花花的，家里的大黑狗吐着舌头趴在门口阴凉处散发热气。
菜地里的菜都蔫嗒嗒的，何含笑坐在杜亦陈家的竹榻上看小人书。
忽然一阵闷雷，“轰——”得一声，把她吓了一条，抬头往窗外看去一条火龙般的闪电正划破整个天空，她被吓得“哇—”地哭出了声。
杜亦陈从外间跑进来把她抱在怀里，“笑笑吓到了啊，不哭哦，没事没事。”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哼哧哼哧地好不容易才止住哭。
杜江海从外面回来，把他叫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又走回了屋，笑着对何含笑说：“笑笑，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旅游。”
“旅游？”小人儿从来都没有旅游过！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忽然说要去旅游了呢？”
“是啊，开心吗？”
她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看了眼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暴雨就快要来了。
“马上就走，现在回去收拾衣服。”
“好。”她飞快地从竹塌上下来。
杜亦陈简单地拿了些衣服，然后陪着何含笑回家，进门何妈已经收拾好了一个旅行袋。
“笑笑，趁着暑假好好跟哥哥出去玩一下吧。”
“妈妈，你怎么哭了啊？”
“舍不得你啊，去吧，快要下大雨了。”
“那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想我们了你就回来了啊。”
“嗯，那你要跟爸爸说我会想他的哦。”
“好的，跟哥哥去吧，快要下大雨了。”
“嗯，妈妈再见。”
在暴雨来临前，两人坐上了杜亦陈爸爸朋友的车去火车站。
坐在疾驰的车上，杜亦陈看着何含笑激动紧张的样子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
她回头朝他甜甜一笑，嘴角的小梨涡很甜。
到了车站，杜亦陈一手抱着何含笑，一手提着旅行袋，背上还背着一只大包去买了两张去H市的火车票。
何含笑还是第一次来火车站，看哪都是新奇的眼神，东张张西望望，还不停地问杜亦陈各种各样的问题。
两人顺利坐上了绿皮火车，杜亦陈让她坐在窗口的位置，何含笑睁大眼睛往外看，生怕错过一丝风景。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和气的大姐，看着他们两个小伙子俊俏，小女孩可爱，就开始搭话了。
“孩子，你们是出去玩吗？”
“出去办事。”杜亦陈礼貌地回答。
何含笑疑惑地看着杜亦陈，不是跟我说不能说谎话吗？为什么现在自己开始撒谎了。
疑惑归疑惑，她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揭穿他。
“这是……”那人看着何含笑笑笑。
何含笑看到那个阿姨在对自己笑也对着她笑笑。
“我妹妹。”
“噢，你们两个得差七八岁吧。”
“是的，我妈妈生她晚。”
又撒谎，妈妈说杜亦陈妈妈在她出生那一年就去天上了，再说她有自己的妈妈。
扑闪的眼睛看着杜亦陈，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好吧等下再跟你算账。
下车的时候有点挤，那位大姐主动说帮忙拿包。
杜亦陈为难，他不想让她帮忙，但是又不知怎么拒绝。
这个时候何含笑开口说话了：“阿姨谢谢您了，但是我哥哥很有力气，他能一次扛一麻袋谷子呢，我很轻的。”说完不忘对她甜甜一下。
杜亦陈也是对她礼貌一笑。
那位大姐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讪讪地下车去了。
“杜亦陈，你为什么要撒谎。”
“这是善意的谎言，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不能把什么事都跟别人说，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好吧。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杜亦陈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雨停了，天已经擦黑。
杜亦陈在酒店订了一个标准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何含笑认床睡不着，就磨蹭到杜亦陈的床上，躲进他的被窝，
“怎么了？”
“认床，睡不着。”
“我这个床也不是你平常睡的。”
“但是我认你。”说完倒头就睡。
杜亦陈无奈地笑笑，然后稍稍往里面移了移，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没多一会儿，感觉一个热乎乎的肉肉贴上来。
睁开眼，小丫头跟着他也往里面移进来了。
杜亦陈在心里叹了口气，闭眼睡觉。
那次他们在H市待了十来天，杜亦陈带她去看了水平如镜的西湖，逛了动物园，少年宫，吃了有名的西湖醋鱼。
回来后爸爸就说要出去打工，过了一年妈妈也跟着爸爸出去打工，家里就留下她和爷爷。
那年的这个暑假，家里遭受了第一次重大的灾难，她却在外面吃喝玩乐。
那也是个善意的谎言，他们总是把她想得太脆弱，什么不好的事都瞒着她，保护着她。
但是其实她可以的，可以和他们共同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意外。
“小张，陈陈出差还没有回来？”何爷爷问司机。
老张看了眼后视镜，顿了顿才说：“是的。”
“这孩子，最近人都痩了，还这么辛苦工作。”何爷爷自言自语道。
老张呵呵笑了几声，也没再说别的。
☆、怎么面对你（二）
老张把何含笑送回家后，回到车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杜总，何小姐已经到家了。”
“好，谢谢张叔。”
“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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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想见见爸爸妈妈。”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她鼓足了勇气跟爷爷说。
何爷爷点点头去了楼上，何含笑就站在那里不敢跟过去。
不一会儿何爷爷回来了，怀里抱着两个黑黑的骨灰盒。
她盯着它们，定在了那里。
何爷爷走到她身边，她的手微微颤抖地摸到了它们，凉凉的。
温柔美丽的妈妈，高大英俊的爸爸，现在都躺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小木盒里。
眼泪落在盒子上打碎成了小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