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不想说再见（1 / 1）
第三十五章
背景音乐：《一个人长大》张含韵
[2013.06.30]
在期末考试之前本来就不应该让别的任何事情分心，偏偏陆语萱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她看今年高考一本线已出，近期各学校分数线也会陆续出来，一时兴起便傻乎乎地去查了各大985院校的文史哲专业理科分数线。
结果是猜得到的，没有。
陆语萱一开始很疑惑，还以为是系统故障了。冷静下来仔细查了一下，反复确认，才得出那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这些专业根本不招理科生。
要说这件事，怪贝儿也怪陆毅鲍蕾。家长嘛，看自家孩子在华师一这样的学校理科成绩挺不错，高一又已经学了整整一年理化生，自然愿意她继续读下去。偏偏他们虽然知道贝儿喜爱文学，却并没有了解过她以后的专业意向。鲍蕾不太了解这些，而陆毅虽然知道文理科报考专业的限制却并没有当回事，自然也没有提醒贝儿。
陆毅也哭笑不得，理科生不能报的专业其实也就那几个，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谁知道贝儿那么一根筋，就是看中了那几个专业，而且不愿意将就呢。“如果大学还让我做六年自己不喜欢的事，那绝对是最大的折磨。”贝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激动。
以这样的情绪上了期末的考场，贝儿的成绩可想而知:一本线上两分，班级27名。
陆语萱找到田雨涵，拉着她去体育场看台上坐着，然后就哭的梨花带雨。森蝶一开始还以为她伤心是因为没考好，安慰着才发现不是这样。“森蝶……我都不知道我以后应该干什么了……我现在待在理科班，整天再努力地学习又有什么用呢我考多少分也上不了我喜欢的专业……我好羡慕你们……”森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贝儿居然有想转文科的意思，无奈之下一个电话打给了何炅。
陆语萱回到家一直哭一直哭，鲍蕾怎么劝都停不住。
陆毅比较冷静，问:“你想怎么办”
贝儿带着满脸的泪水止住哭泣:“我想学文科。”
“现在!”鲍蕾吓呆了，女儿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她能够理解的。
星期天晚上，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补课就开始了。陆毅鲍蕾把贝儿送到学校去，希望老师能帮忙劝劝。当然，考虑到自家孩子和班主任的僵硬关系，陆毅生怕李锐万一劝不成反而起到反效果，决定带着贝儿先去找何炅老师。何炅是三部的文科组长，也是田雨涵所在的20班班主任，在这些事情上比较有发言权。
贝儿和鲍蕾一起坐在何炅的办公桌前，等着他开口。
“陆语萱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我当时告诉她，如果你自己想清楚了，首先就应该去找你的父母商量。那你们是什么意见呢？”鲍蕾平静地开口:“我们当然不可能让她做这种疯狂的决定。”贝儿坐在旁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鲍蕾继续说:“她喜欢文学我们不反对，现在可能又因为理科成绩不稳定而对学习没有热情了。但是现在已经要高三了，这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乱子。偏偏我们家孩子和班主任正赌气，还是希望何老师能帮忙劝劝，让她赶快收心。”
何炅慢悠悠地说:“陆语萱，我首先要告诉你:如果想降级到高二重新读文科，除非是高二时有重大身体疾病导致长期住院。现在想转文科的话，转到同年级的文科班是很容易的，只要家里和班主任都同意就可以，手续都好办。现在的问题是，你是否愿意比别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用一年时间学两年的课程或者说，你真的必须要读文科吗？在理科班完全待不下去吗？”
贝儿抬起头，“我高中三年的努力学习就是为了高考能进入我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可是如果待着理科班，就算考的再好，上不了我喜欢的专业也没用。我当初不知道文理科与选专业的关系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我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何炅问:“你想读什么专业呢？”贝儿面无表情地回答:“中文哲学历史。”“这……”何炅不知道说什么了。
鲍蕾很无奈，开始训贝儿，大概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别闹了，那么多专业可以选，何必非要钻牛角尖，现在去文科完全就是异想天开，还是收心好好学习吧，你再闹我不让你搞文史哲了。贝儿也不是乖乖听着，有点激动地控诉说当时读理科有一半是你们俩怂恿的，只说文科上线率低专业选择余地小，说的好像理科就什么专业都能报似得，可笑我居然也没去查就听了，现在又只管我的成绩完全不关心我的未来我的前途，我是绝对不会去做自习不喜欢的事的。（不要被报文理科那段描写中陆家的一派和谐图景骗了，那只是最后大家已经达成协议以后的样子，中间的血雨腥风不提也罢。）
鲍蕾反击说谁让你当时自己不把专业相关信息查清楚，已经做出了自己不满意的选择，现在就把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要是现在非要固执己见最后结果不好后悔的是自己。贝儿听的更不乐意，明明是你们误导我，你看人家田雨涵爸妈就让她自由选择，可你们只看重就业形势，根本不管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炅终于插了句话:“现在这个情况，孩子能找回理科的学习兴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真的要转文科班，也不是一定没有出路。虽然不能降级，但是这一年高考如果不满意可以再复读，两年下来应试水平应该就差不多了。对于家长我也要说一句，升学固然是第一目的，孩子的兴趣也不能忽视，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继续学理科，一昧勉强也未必能起到好的效果。”
鲍蕾把眼泪汪汪的贝儿送回班上，自己和陆毅决定先回去，明天再来继续说这件事。从汉口开车到武昌又怎么样，为了女儿高考的事，就算让他们每天开到宜昌都行。
在办公室被狂轰滥炸两小时，回到教室的陆语萱早就快要崩溃了。她在厕所门前狠狠洗了把脸才进了教室门，尽管这样她那红肿的眼眶还是让费曼看出了端倪。
费曼本来是不可能看见的，搁原来的座位，他俩隔了足足四五排。可是期末考试以后李锐组织男生重新挑选自己的同桌并换座位，就这样，吴费曼和曹元方坐到了第一组的第四排——偏偏陆语萱在第一组第三排。虽然座位两周一换，除了全体向靠窗方向平行移动以外，一二三排滚动，四五六排滚动。不过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坐到一起就挺不错的了，毕竟王诗灵和林晓萌连这三分之一都没有。哦，忘了说，林晓萌就坐在费曼后面。
贝儿坐在自己座位上，面前摊着的书封面都没有翻开。突然，她感觉后面有人在戳自己，转身接过费曼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怎么了？
怎么了？
贝儿的眼泪一下子又忍不住了。
其实她自己的内心并没有语言那么坚定，因为当时何炅说了一句“真的在理科班待不下去”什么的。
她真的待不下去吗？
当然，如果继续待下去，她大学的专业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越发看她不顺眼的死板班主任李锐。
可是，她是否舍得离开这个地方呢？这么多优秀的老师，幽默风趣的维嘉，古灵精怪的谢娜，调皮呆萌的田亮，善解人意的吴昕，还有她最喜爱的黎昌林。
这么多可爱的同学，她可以不离开316寝室，不离开园园恬恬多多，而且还和森蝶一个班。可是她舍得离开其他人吗27班早已成为一个整体，离不开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还有一些特别的朋友:Joe，Kimi，还有……费曼。
贝儿深吸一口气，临到笔下的“没什么”落笔还是成了“我可能要去文科班。”
贝儿不再回头，她知道费曼传回来的字条上肯定会问:“为什么？”
可是拿到手上，却发现那几个字是:
“你，舍得离开吗”
[2013.07.02]
贝儿并没有给费曼答案，她本能地在逃避他的问题，这让费曼更加苦恼。他甚至不知道贝儿为什么想去读文科。
Joe到底看不下去，一方面也是自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帮费曼找贝儿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她是为了能以后报自己喜欢的专业啊。”费曼苦着脸低着头不再说话。Joe问他:“你舍得贝儿走吗”费曼嘟着嘴不回答，Joe了然地笑着说:“反正我是不舍得，园园肯定也不舍得，就是黎昌林也不会舍得。”费曼终于嘟囔着开口了:“不舍得又有什么用呢？她有自己的追求，我们也不能阻碍她呀。”Joe笑着摇摇头:“贝儿还是太天真了，她首先要知道，李锐如果不放人，她是走不了的，可是李锐权衡利弊之后绝对不可能让她去。更何况，现在转到文科班，别人的课都差不多上完了，用一年的时间去学别人两年的内容，必定不是一般的吃力，她也应该明白这一点。”费曼的眼睛中有了一点光彩，又马上黯淡了下去:“可是这样说的话，贝儿以后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她呀……唉。”Joe挑了挑眉毛，神秘一笑:“如果我告诉她……”
陆毅果然还是找到了李锐，李锐一听说这事就又气又笑:“都高三了还整天折腾。得了，还是我这个做班主任的来劝吧。”
李锐的第一个战术显然不能错的更离谱，他耐心地对陆语萱科普现在文史哲专业有多么脱离实际多么不好找工作，并忍不住劝告做为一个华师一出产的理科生还是有很多其他的选择的，什么经济啊心理啊都不错的。可想而知，陆语萱完全不听。
李锐于是开始跟她讲现在如果转到文科班去学习上会有多么大的问题，陆语萱这次没有那么硬气，但是也表示自己一年不行可以再复读，不论如何一定要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如果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李锐的思路总算柔软了一些，告诉陆语萱只要考上好大学，进去以后完全可以转专业。陆语萱不开心地说转专业至少要一学期以后，在那段时间里还是必须要学好原来专业的课程才能够转。而她不喜欢的专业一门课都不愿意学。
总之李锐在各种狂轰滥炸之后终于让陆语萱勉强相信了她在理科班好好学将来也有途径能进文科专业，可是陆语萱的话却并没有停下来，两年的不满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不对，前几天拍桌子已经爆发过一回了。
陆语萱终于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两年来你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变着法打压我。”“平时就是看点书这样基本的权利都要被剥夺。”“我在你手上改的作文写的再好也从来没超过50分的，可我每次在考场上写的作文就没有低于50分的。”“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仗着班主任的地位欺负一个比你小三十多岁的学生很有成就感吗”
当陆语萱神情激愤地一条条控诉之时，李锐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陆语萱说这些虽然有发泄怨气的成分，但话语确是句句属实毫不夸张。
可能是不想再让陆语萱更炸毛，可能是办公室里俩老师还有俩家长都在旁边看着的原因，李锐今天竟然很温和，基本没有发火，简直渗的人背后发毛。
当然，主要是最重要的选专业问题解决了，后面的都好说。
陆语萱中午直接回的寝室，曹元园见她回来连忙说:“贝儿，我哥哥让我告诉你，武大华科的哲学系都有理科生指标，而且很多学校的哲学系自主招生都是不限文理科的。”
贝儿坐到自己桌前，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要不然谁想折腾啊。
费曼坐到自己桌前，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要不然谁想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