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如果爱你……（1 / 1）

第四章

背景音乐：《乐园》张韶涵

[2011.09.09]

“同学们注意啦！”周一语文课后的课间，庞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过一段时间年级里将会举办一场诗歌朗诵大赛，大家可以考虑一下，有兴趣的同学明天大课间来找我要报名表。”陆语萱没有举手就插嘴道：“老师，古诗词和现代诗都可以吗？”庞老师笑了笑，“当然了。”

李锐和庞老师刚刚离开，教室里就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张君艺眨眨眼睛好奇地问：“贝儿，你想要参加比赛是吧，准备表演什么呀？”陆语萱显然是胸有成竹，自信地笑着回答：“《葬花吟》。”配乐嘛，当然是87班《红楼梦》的插曲了。

曹元方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去找到吴费曼：“费曼费曼，我们一起参加吧！”费少没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继续进行自己的腹诽：那个陆语萱还真是有点单纯。这老班主任分明就是个古板□□老头子，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谁知道他李锐还如此阴险地玩了一招钓鱼执法引蛇出洞，刚刚讲《再别康桥》时让同学们“大胆分析，自由想象，畅所欲言”，就是要找出那些特立独行有思想有主见的文学小青年——除了差生他最看不惯的人。结果陆语萱就不疑有它地站起来酣畅淋漓地发表了一通自己的奇妙观点：“众所周知，徐志摩本有一个父母为他定下的妻子张幼仪，可是却爱上了才女林徽因，无奈林徽因选择了梁思成，他在与发妻离婚以后又娶了陆小曼。但是终其一生却从未忘记林徽因，最后的坠机也是在去她演讲会的途中。而这首诗写于林徽因已经嫁人的1928年，地点又在徐林二人曾经拥有美好回忆的康桥（也就是剑桥大学），所以我认为诗中一些意象可以引发这样的联想：‘夕阳中的新娘’意指他对林徽因嫁做他人妇耿耿于怀，‘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暗示他对林徽因余情未了，‘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则让人想到柳永的‘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而末尾‘悄悄的我走了’是徐志摩在黯然神伤之下无奈的离开。”枪打出头鸟，当时费曼就暗叫不妙，陆语萱看来是被老狐狸盯上了，以李锐的刻板变态，必然要狠狠磨掉她的锐气！算了算了，陆语萱遭难与他费少有什么关系？吴费曼摇摇头，伸手去抽屉里不紧不慢地拿出了数学课本。

中午，男生112寝室。Joe咆哮着：“吴费曼，你能不能给我正常点！想个靠谱的点子好不好？”费少耸耸肩，不置可否。前来串寝的谭思捷刚好撞上这一幕，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仍然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曹元方，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合作朗诵一首诗歌来参加比赛？”Joe找到了救星，仿佛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道：“说说你的想法。”谭思捷微微一笑：“我觉得拜伦的长诗《哀希腊》很有舞台感染力。”Joe连连点头：“没问题！”成熟稳重的班长大人也露出了有些稚气的开心笑容：“那，合作愉快！”

看见离开的谭思捷带上了门，费曼邪魅一笑，媚眼如丝飘向好兄弟曹元方：“就这么跟别人跑了？”Joe嘿嘿笑着：“费曼呀，实在是我资质浅陋，驾驭不了你逆天的创意……你要不去找陆语萱，她没准还愿意和你一起合作。我看这姑娘挺豁的出去。”“good idea.”费少丢下一句话便爬上了自己的床。

“哦？要我和你一起参加诗歌朗诵比赛啊。”陆语萱娇媚地斜倚在门口的栏杆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说说想法，看看你的创意能不能打动我。”费曼心里道：果然是个萝莉脸御姐心的。面上却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从容不迫地开了口：“我选择的篇目是《致橡树》。”陆语萱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音乐响起，两个人分别站在舞台左右两端……”出乎费曼意料的是，听完他描述的陆语萱异常淡定，还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与中午气的跳脚的Joe形成鲜明对比。他清清嗓子，解释道：“……我本来是找Joe一起的，可是他抵死不从，就想来找你试试。”陆语萱一下子笑的花枝乱颤：“曹元方可真是三从四德贞烈男啊！可是你是怎么想的，好兄弟都不答应，就觉得一个女生会有可能答应呢？”费曼神情一黯，这是拒绝了？陆语萱刚刚是故意逗他，现在才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答应了。明天一起报名吧。”说完潇洒地转身进了教室，留下尚在状态之外的费曼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2011.09.16]

今天是朗诵比赛的初试，高一年级三十个班（一个理科竞赛班，一个人文实验班，三个理科高分班，六个国际部的班，其他的都是重理轻文的平行班）一共70多个节目，要选出24个进复赛。谭思捷和曹元方两个人配合默契，将一曲慷慨悲壮的《哀希腊》演绎的无比动人，更带给观众深深地思考与震撼。而吴费曼和陆语萱的出场更让人眼前一亮，《致橡树》这首诗太有名，年年有人选却难得出彩，但是他们做到了。毫无疑问地，两组人并肩进了复赛，分数还都相当高，谭曹组合更是以9.79的平均分位居第一。这让两个实习老师喜出望外，因为比赛历年来都是由语文实习老师们负责的。就是一向板着脸的李锐心里也很是得意，不过他认为学生的出色大多是自己的功劳，尽管他才带了27班两个星期。李锐开心之下大手一挥把最后一节课周一的班会和周二的自习特批给他们排练节目，因为在他的班上绝不允许有人中午不睡觉下午不吃饭晚上自习迟到，要是这个时间都没有，他们四个就只能星期天排练了。

华师一的校训是：厚德博雅，笃学敏行。所以学校的大广场名叫厚德广场，东西两边分别是456.123号教学楼，北面是东西科技楼以及夹在中间的主席台，再后面就是艺术中心。整个教学区被敏行环路包围。笃学亭在校园西北角落的树林旁，而教学区西边的博雅湖则是一个人力穿凿而成的池塘，因为小巧玲珑又缺乏活水而被同学们戏称为博雅坑。池塘水面最宽广处有一处白色凉棚“小光谷”，是模仿光谷步行街前大路中央的标志性建筑建造而成。这里虽然常常被人吐槽调侃，但是景色还是相当精巧别致的。小光谷的视野非常开阔，放眼望去一片波光粼粼之上的红墙白瓦格外鲜艳，多元桥九折回环，知行亭郁郁葱葱，小土坡前的羊肠小路曲径通幽。石柱桥那边有一大片荷塘，夏日荷花荷叶亭亭玉立风中款摆韵致绝佳，秋天还能留的残荷听雨声。夹岸的海棠，桃桂，紫荆，玉兰，迎春将这一片绿意盎然装点的格外明丽。月到幽深处便越有意境，那一大片竹林龙吟森森凤尾细细，葱茏草木之间掩映着一座小假山，若能寻到此处定然让你惊喜。

而小光谷那一大片空地自然是排演的好去处，且不说那尽收眼底的美景，光是声音借着湖水能显得更清冽这一条就足够让人心驰神往了。

湖畔的四个人正两两结伴练习着自己的节目。谭思捷慷慨激昂，曹元方深沉内敛，两个人饱含激情而又收放自如的表演极富有感染力。而另一边也毫不逊色，吴费曼的声音本就清朗纯净，浸染了几分深情以后愈发温润动人，与陆语萱甜美明丽的声音交织着，让人不用闭上眼就能感受到《致橡树》那唯美的情感与意境。“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缘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像痴情的鸟儿……”

累了，便在小光谷下面的白藤椅上相对而坐。陆语萱静静望着澄碧的湖光天色，恬淡的脸庞上浮出惬意的表情，微笑着吟道：“空阔湖水广，清荧天色同。”吴费曼细细咀嚼着短小却余韵无穷的诗句，然后直身站起，朗声接道：“轻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陆语萱点点头：“好句，不过轻舟二字如果改为舣舟就更好了。”“舣舟？有停船靠岸之意，既有情景又有动作，好！”

当然，这只是我们旁观者美好的想象而已，事实是……

“费曼我饿死了，为了排练就不吃饭吗？”“当然不是，我带了巧克力蛋糕来。”“有多少？我也要！”“呵呵……哎陆语萱你干什么，还抢我的啊！”“反正你又不是只有一个！”“陆语萱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