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还债（1 / 1）

付金花进屋里之后，秋如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她生怕付金花再叫她，以付金花的性格是不会让她就这么歇着的。

果不其然，付金花进屋没多久，屋里又响起了付金花叫喊秋如的声音。

秋如原本坐在柴堆上，现在付金花一阵叫唤，她不想起来也得起来。

屋里的煤油灯亮着，这夜是村里唯一在晚上会使用煤油灯的一户人家。秋如又累又饿，她想躺一会儿，就算没有东西吃让她躺一会儿也可以。

一进屋，就看见付金花黑着脸，“你是不懂规矩，还是装不懂规矩？”

秋如没有答话，不是不想搭理付金花，而是实在没有力气说话。

“给我把屋里打扫干净。”付金花把手里的扫把向着秋如的方向狠狠的甩了过去。

原本她是想砸在秋如身上的，这个时候秋如脑子一阵灵光，一把接住了付金花砸过来的扫把。付金花脸上颜色越来越差。秋如心知肚明，赶紧垂着头开始打扫屋里的卫生。

杜江山自从变成傻子之后就特别爱睡，一天起码要睡二十个小时，秋如很少看见他醒过来，不过自从上次秋如害怕杜江山死了，掐了他的人中之后，付金花就不再让秋如接近杜江山了。

在照顾杜江山这件事情上，秋如省心了不少。秋如倒是宁愿在外面做一些粗活，也不愿意照顾杜江山，要是杜江山再有个三长两短，秋如这辈子就别想再走出这个家门儿了。

因为晚上付金花要给杜江山做饭，所以晚饭一直都是付金花亲自操刀，秋如打扫完卫生，十分自觉的走到了屋外。

今天外面没有月光，秋如有些害怕下雨，春季的晚上本来就有些冷，要是再下雨，秋如没有吃饭，一定是扛不住的。

秋如有些诧异，自己竟然没有想家。

没有月光的雾渡河，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满山的书，在风的吹动下，低沉着声音咆哮。

秋如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玉米粑粑，那是张珍给她的，已经冷了，但是握在手中就像是能够散发出源源不断的能量一般。

影影约约的秋如听见一阵走路的声音，这个脚步声她是熟悉的，曾经秋如误以为是水鬼走路的声音。

秋如紧张的看了看屋里的动静，紧紧关闭的大门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秋如还是怕付金花突然出现在屋外。

秋如赶紧向着叶琦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还十分小声的问道，“谁？”

“是我，叶琦。”叶琦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但是听秋如的声音，似乎她陷于十分的危机之中，叶琦的声音不自觉的也跟秋如一样，小声的回答她。

秋如循着叶琦的声音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叶琦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过来看看你。”

秋如心中一阵欢喜，就好像这无边的夜色，突然间就放晴了一般。

“我挺好的，你早点回去吧。”秋如一边小声说话，一边竖着耳朵关注着屋内的情况。

“你吃饭了吗？”叶琦轻声问道。

“嗯。你快点回去吧。”

叶琦没有说话，他伸手拉住秋如的手。秋如孟然一惊，脸上发红，还好是晚上，要是白天，被叶琦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那她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秋如还在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只感觉手中热乎乎的放了一块玉米粑粑，这块玉米粑粑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早上张珍从屋门前经过的时候，给的就是这种玉米粑粑。

秋如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更加急促的催促到，“你快点回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门十分不合时宜的打开，“咔擦”一声响，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在秋如的脑子中如一声巨雷。

秋如呆在原地，她赶紧拉着叶琦蹲了下来，伸手捂住了叶琦的嘴，叶琦并没有反抗。两个人蹲在道场里，他们面前并没有任何遮挡，除了这漫漫夜色。

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付金花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秋如只能借着屋里淡淡的煤油灯灯光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

付金花就那么站着，秋如和叶琦就那么蹲着，三个人在这深深的夜色之中无形的对峙着，秋如不确定付金花是否看见了她和叶琦，但是只要付金花没说话，她是坚决不会做声的，秋如在心中不断的祈祷着。

时间其实过的很快，但是秋如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过了很久，付金花才关门进去，秋如这个时候，绷着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趴在叶琦的耳边，悄悄的说道，“玉米粑粑我收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叶琦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秋如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叶琦现在快点回去，不要被付金花看见，自己不能连累叶琦。

秋如看不见叶琦往哪个方向走去，但是她能够听见叶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经过刚刚一阵折腾，秋如原本已经万分疲惫的身体更是难受的狠。

她爬到柴上躺了下来，竖着耳朵挺了挺屋内的动静，屋里并没有任何动静。秋如这才放心大胆的拿起叶琦送的玉米粑粑啃了起来，玉米粑粑十分的香甜，秋如不知道是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个玉米粑粑是叶琦送过来的缘故。

她小口小口的啃着手里的玉米粑粑，享受着一天最美妙的时光。

“你这个小偷，竟然偷东西吃。”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乍然响起。

秋如如五雷轰顶，立即从柴上蹦了起来，黑灯瞎火的，心中十分惊恐的她，从柴上摔了下来，可是她并不觉得疼，只觉得这个声音是从地狱传过来的，昭示着她的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秋如不知所措，将玉米粑粑赶紧揣进口袋里，生怕被付金花看出蛛丝马迹。

而此时此刻，秋如更担心的是，付金花到底有没有看见叶琦，这么黑的夜，天地一色，刚刚叶琦没有说话，只要付金花视力不比秋如好，那么她就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偷吃东西的。

秋如现在十分的庆幸刚刚叶琦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秋如没有想过，自己将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她所担心的只是叶琦，她生怕叶琦受到自己连累。

付金花像是发了疯一样，冲到秋如面前，一把揪住秋如的头发，也不管秋如疼不疼，拖着秋如的头发往屋里拽去。

秋如的头发被拽的生疼，她并不觉得委屈，突然有一种，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李大力把人打傻了她就要来抵债，付金花不给她东西吃她就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就错在她没有人爱，错就错在亲娘死了，而父亲又认为她是个累赘。

想清楚这些，秋如反而冷静了，任凭付金花发了疯像个泼妇一般，把她拖进屋里，把她捆了起来，秋如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屋里除了她和付金花还有两个人，杜波像是行尸走肉，杜江山已经是个傻子，大家都任凭付金花这个疯子肆意的凌虐秋如，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到付金花折腾累了，夜才慢慢的静了下来。

秋如被付金花捆在堂屋的桌子腿上，她一点睡意都没有，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看不透的夜色，只要付金花没有发现叶琦，秋如便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个债也算是还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