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1 / 1)
第四章
婚礼前一周,即将结为姻亲的两家人约着见了一面,商讨婚宴的细节部分。
梁莘那边来的有她父母和当伴娘的一个妹妹。赵桥对这个妹妹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几年前和梁莘一起来他们家做过客。
今年大学毕业的女孩察觉到他的眼神,俏皮地冲他笑了笑。姐妹俩都是标志的美人,她更比她姐姐梁莘要明媚活泼一些。这一笑,若是对象换了其他人,只怕骨头都要酥了一半。
入座后,赵家父母简单地介绍了赵桥几句,赵桥也知道了这位是梁莘的堂妹,梁思阡。
因为不是主角,赵桥和其余几位男士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就听两位夫人说一些他们不一定能听懂的话题。
“这个是阿桥是吧?听你妈妈说,你是刚从国外回来?怪不得前几次没见过你。”梁莘的妈妈满面笑容地夸他,“你们家遗传真是好,兄弟俩都一表人才。”
“谢谢阿姨。”
搁下筷子的赵桥礼貌应对,却决不肯多说一个字。
不是他多心。餐桌上的话题时不时就要带到他身上。梁夫人一会问他在法国读书时的事,一会又问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最后干脆挑明了问他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如果没有的话,他看同席的梁思阡如何,要不要先交往一段时间试试。
不光是梁莘的父母,连他自己母亲的眼神都不住地在他和脸颊微红的梁思阡身上来回,显然是误会了他进门时的那几个小动作,以为他对这位梁小姐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啼笑皆非的赵桥铁定是要推却这番“好意”,只是需要找个不至于伤了梁小姐面子的理由。
就在他思索之际,有一人先开口,替他解了围。
“他们的事让他们私底下自己说。”今日的主角之一赵时明神色淡淡地说,“他要是喜欢谁自己会去追,你们操那么多心也没用。”
因为中间隔着自家父母,赵桥看不清赵时明是个怎样的神色。
“时明说得是,我们太急了。”
赵夫人跟着笑了下,不好意思地和梁夫人说他们家这两兄弟从小都是有主意的,尤其是赵桥,看起来温柔随和,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几头牛都拉不回。
倒是赵时明,生了副不好说话的模样,却更容易被打动。
兜兜转转,话题终于回到了双方父母最在意的孩子身上。
赵时明马上三十四,梁莘要三十,饶是开放如双方父母也忍不住上火,催着他们早点解决此事。尤其是赵母,闲了许久的她盼了这么多年,现在见到了曙光,更是止不住地焦心。
“孩子的事我们随缘,小莘和我健康方面都没问题,能有孩子我们肯定好好对待。”
揽下了全部压力的赵时明说着。在他的手边,梁莘似乎也想说什么,被他一手制止。
“爸,妈,这么多年了,她跟着我不容易,我总要好好对她。”
“我自己想要个和时明的孩子,不论男女。”
梁莘终于能说出话时,眼眶微红,语调微带哽咽。
见她这样,双方父母反而转头劝慰她,劝她别那么紧张。
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伤感温情,憋得喘不过气的赵桥借上洗手间的理由到外面透气。
向服务生问了吸烟室在哪,他进吸烟室一看,里面寥寥几个人,大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苦闷男士。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倦怠地坐下,过了好一会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在国外他有段时间压力大,烟瘾自然大,回国后却少有这么犯过。一是赵时明不太喜欢他抽烟,二是他自己也知道对身体不好。
烟草的苦涩味道留在舌根,腻腻的,让他不太舒服。
“赵桥?”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桥顿了一顿,回头看去。
他断然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严峻生,严峻生似乎也很吃惊。
“真巧。”
他弯弯嘴角,冷静有礼貌地同严峻生问好。
严峻生皱着眉看他手中还燃着的香烟,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赵桥察觉到他在看什么,不动声色地将它按熄在烟灰缸里。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严峻生没有选择坐下,随意地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无比随意地问他在这里的理由。
赵桥看严峻生着装正经,似乎是在正式晚宴中途离场的模样。严峻生松了松领口,又解开袖口挽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半截小臂,赵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和梁姐家人吃饭途中出来透个气。”他自嘲似的露出个笑容,“可能是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呛人气味,混合着空气清新剂的茉莉花香,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怪异的味道。但即使是这样,也比那个让他压抑不已的包厢好上太多
严峻生凝视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是让他感到难堪或是尴尬的东西。
“待够了就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他们有几分钟没说话,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话要说。
和赵桥一开始想过的一样,严峻生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来寻他的是位着深紫色裙装的年轻女士。这位女士很自然地走上前挽住严峻生的手臂,严峻生除了侧目看她一眼外,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严峻生和赵时明同一年出生,赵时明都要步入婚姻殿堂,这位女士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意图简直不言而明。
不知为何,赵桥生生觉出了几分荒谬的可笑。
“峻生。”
她注意到了显然和严峻生认识的他,低声询问。
“这位是你认识的人吗?”
“赵桥,赵时明的弟弟,刚从国外回来。”
说起赵时明,她便有印象。她冲赵桥友好地笑笑,伸出一只纤细柔软的手。
“你好,我是齐萱。”
深紫色的丝绸衬得这位齐小姐肤色愈发白皙。赵桥同她握手时,她耳边垂落的钻石耳饰折射出璀璨光芒。
回到包厢,赵时明果然注意到了他中途的长时间离席,有些担心地问他:“你去哪了?”
“出去透气。没想到碰到严峻生,和他打个招呼就耽搁了。”
赵桥没想过要瞒他什么,把吸烟室里的事一五一十照实说了。
“有人来找他?”
同赵桥当时的反应一样,赵时明颇为惊讶。
“和一位名叫齐萱的女士。”
不像赵桥,和严峻生就没断过联系的赵时明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是吗?他上次还说没有这方面的意图。”
赵桥听他说,严峻生家里不止一次给他安排相亲。一群美丽优雅的名媛中就数这位齐萱齐小姐留得最久,没准今年再处一段时间就能把婚事定下来,让一群长辈们放心。
定下来也好,严峻生事业有了,确实该成家了。
赵桥想起他今晚见到的那幅画面:美丽矜贵的齐萱挽着严峻生的手臂,天作之合,无比相配。
而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惹人讨厌。
毕竟就算严峻生喜欢男人,也不见得真的对女人半点心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