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Part 18（1 / 1）

“咳，”最后迈克罗夫特开口了，“安西娅不是外人，我就在这里说了吧…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选择回来。”

“但是如果我没有选择的话，大概也会被劝说回来吧…我只是替你们省点儿口头功夫。”

茉莉扶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迈克罗夫特：

“现在我大概是出名了。我在巴特丽尔的时候，是莫兰为我挡了很多的事情，也包括你们。但是现在莫兰死了，他的手下…很有可能会记恨于我。”

“所以，如果我凭着意气用事，自己带着孩子们的话，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我现在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就是借助你们的力量，来保护我的孩子们。”

“我想你们多半也不会拒绝吧。毕竟现在如果不对我施加保护的话，就等于看着我去送死，这大概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吧？”

——很少能看见夏洛克这么震惊的眼神。

“茉莉…你…”

茉莉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现在说话有时候过于直接。虽然你以前常常这么做，但是被人直接把利害关系摆在明面上说话，就算是你，大概一时也难以接受吧。”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想隐瞒自己想要借助你们力量保护我自己的想法，因为就算我不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而我会说出来，代表的是我对你们的信任。”

夏洛克的表情很是复杂，茉莉无法判断他真正的想法。

“我怀疑的不是你的想法，只是…这不像你。你以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茉莉似笑非笑，直视他的眼睛：

“以前的我何止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是根本不会这么去想。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恨不得离这一切越远越好，而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的事实。”

“但是现在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觉悟。”

“你不能指望着人老是活成以前那个样子。”

夏洛克没话说了。

——他不是不懂。

他自己不是也曾经为了约翰的安全，抛下一切把自己丢入危险的境地么？

其实茉莉自己内心深处也在感慨。她也在怀念从前的自己，虽然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个内心不平静的人，但是由于涉世未深而造就的一分感性和天真，确实比现在的自己要可爱的多了。

可惜，感性，是一种非常不利于生存的特质。它只能是和平的修容，却不能是混乱的解药。

茉莉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很难说得上是个“好人”了。

虽然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内心的冷酷令自己都不寒而栗。

莫兰如果还活着，会怎么想？

莫兰…

只有和莫兰有关的事情，她不愿意细想。

想多了，眼泪关不住。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人们是很容易忘记一些事的。”

——幸好很容易。

——否则现在茉莉也没法这么安静地就回来了，搞不好他们还要开个发布会。

夏洛克曾经不小心当了一回网络红人——再后来，又因为莫里亚蒂被忘记。他在被人们好好的消遣了一回之后，就丢到了脑后。虽然再回来的时候也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当年，夏洛克和茉莉的婚事并没有对外公开。能够知道这些事的只有至亲的人。茉莉曾经有些遗憾——毕竟婚礼怎么着也应该是一对夫妻人生的重要一刻，但是他们却很马虎地过了。

一方面是因为夏洛克有着众多的敌人，为了两人的安全而不能声张。而另一方面…也很难说那个时候夏洛克到底对这件事有多大的兴趣。实际上，那个时候侦探恐怕还深深陷在对于约翰·华生的执念之中。

茉莉一直以来不愿意去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和夏洛克的婚姻之中，夏洛克对她也许并没有什么爱慕。也许只是，当年失去了自己唯一朋友和未满的恋人的侦探，太过孤独，太过绝望，情急之中抓住了对他充满仰慕之情的茉莉。

既然一直以来只是茉莉的单方面，那么这场婚姻——显然也不必有什么仪式感了。既不用大排场，也不用对外宣布，最说不过去的是连戒指都是后来补上的。虽然当时他们确实在处理一个案子…但是，能看出来，夏洛克显然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茉莉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因为那个人是夏洛克，所以她也不能说什么。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她早就知道夏洛克在这种问题上的处理就是个笑话，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讽刺的是，曾经令茉莉感到悲伤的事情，现在却让她感到庆幸。

隐约地能够感受到夏洛克的心不在焉这种事，令从前的茉莉可谓是肝肠寸断。但是现在，因为夏洛克的不重视而产生的低调行事，几乎完美的帮助茉莉掩盖了她的回归。

而夏洛克本身…算了，现在茉莉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夏洛克。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

同样也是因为，烦。

——孩子们还小，但是杰森的卷发，一看就是遗传自夏洛克。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货确实是杰森和艾米的父亲。理论上来说，夏洛克对这两个孩子是有责任的。

然而茉莉甚至不确定夏洛克能不能对他自己先负起责任。

夏洛克为了找到她而做的某些事…特指他跑去缠着琥珀夫人的事情，茉莉已经知道了。

茉莉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感觉他至今除了破案的事情之外，就是个孩子。

高智商和孩子气，这一点曾经狠狠地戳中了茉莉，连同他的孤傲和天才一起，成为了蛊惑她的□□。

但是也令她狠狠受伤。

说句实在话，如果有可能的话，茉莉是不想再和他有所瓜葛的。她爱得太用力，对夏洛克是这样，对莫兰也是这样。现在她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她很累，除了对于自己孩子的本能的爱意外，她已经感觉不到别的。

但是她也正需要两位福尔摩斯的力量来保护她的儿女。也就是说今生今世，她和夏洛克的事情还没完，也完不了，不管他们之间以后是什么关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也正好，以前夏洛克伤害过她的感觉她已经感觉不到，但是，从前的各方面的低调，却让她现在能够安然地回到伦敦，回到贝克街，回到巴兹。

现在她可不想分出精力来对付那些缠人的记者们。她现在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再回到巴兹——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虽然在巴特丽尔的中心医院里她也是做着同样的工作，但是…巴兹到底是不同的。这里的环境和条件要好的太多了。这里，还有着她青春的所有回忆。

那些奇异的尸体和器官…已经很久不见了。真担心自己会落伍——这只是个笑话。

茉莉不会让自己落伍的，她会再次成为一个优秀的验尸官。

这个想法令茉莉心情一振。

这样奋斗的勇气啊…

仿佛年轻了十岁。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充斥了她自己。

迈克罗夫特把茉莉和夏洛克送到了门口，然后就离开了。

剩下的事，是有关茉莉和夏洛克的，他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的性格实在是令人头痛，能够找到可以容忍他的人已是三生有幸。他错过了华生，原本迈克罗夫特已经不抱着夏洛克还能找到伴侣的希望了，结果没想到夏洛克和茉莉这么快就结了婚，却又惹出这么一出悲喜剧。

平心而论他并不希望夏洛克结束这段婚姻，但是，这毕竟是夏洛克的事。

他的弟弟真是，无论多少岁，都会让人担心啊。

茉莉和夏洛克一路上，除了那次对话以外，基本没有任何交流。

这些天伦敦的天气可谓非常典型，一路上雨就没有停过，直到茉莉下车，雨水还在冲刷着视野。

茉莉都快要忘记伦敦的雨是什么样子的了。

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茉莉想起后备箱里还有行李，而且这样的雨势，哪怕是几步路也势必要打伞，就有些发愁。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神态，但是夏洛克还是捕捉到了。

“茉莉，我，让我帮你。”

茉莉看了他一眼：

“...谢谢。”

其实她自己内心不是很情愿，虽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如果拒绝了，夏洛克势必很尴尬。而茉莉并不想多事。

夏洛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心跳的很快——快到害怕茉莉会听见。

于是茉莉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而夏洛克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拿着伞——一起进了门。

目前为止，还算是默契。

进了门，茉莉想起了那位房东太太，顿时想问声好，却无法说出口。

她离开得太久了，久到这里已经不能再被称作是“家”。

“哈德森太太——”

夏洛克替她喊了。

没有回复。

“哈德森太太，她回来了——”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夏洛克，你害得我锅里的汤都沸出来了，等等，你说谁回来了？”

...她老了好多。

茉莉的心脏似乎被狠狠撞了一下。

虽然自己只离开了一年多，但是似乎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