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年那时(1 / 1)
卓然回了房间,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静怜奇怪的看着笑得止不住的卓然,疑惑的歪脑袋:“公子,你笑什么呢?”
卓然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眨眨眼问静怜:“你不觉得医仙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特别好笑吗?”
静怜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沮丧的摇摇头:“公子,奴奴没看清他的脸,更不知道他到底好笑到什么地方了。”
卓然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那就不要想了,怜儿,我饿了。”
静怜扑哧一声笑,又严肃起表情皱着鼻子抱怨:“公子也就这个时候才会叫奴奴怜儿,真是讨厌。”
静怜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卓然身后冒了出来,他看一眼欢快跑开静怜的背影,一边嘲笑:“哟,卓公子,从小一块儿长到大怎么我就不知道你这么会哄女孩儿呢?你要是早有了这个本事何必……”
卓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意淡淡:“现在我跟你都在这里,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反正你知道说了也没用,闲话少叙,打听出来点儿什么没有?”
“有!”男人来了兴致,掰着手指慢慢数给卓然听,“医仙不喜欢穿鞋的原因是她曾经被人用鞋暗算过,她其实喜欢淡紫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穿一身大红,据说是因为当初傅知秋要和她成亲的时候突然丢下她跑路,后来她就一直大红色不离身了,还有她喜欢吃甜食,不喜欢”
“停。”卓然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眯起眼睛看着他,“虽然我的武功已经废了但是分个筋错个骨什么的还是能办得到的,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方戟?”
方戟低头:“好吧我什么都没查到。”
卓然深呼吸,指着门外:“你可以滚了。”
于是方戟乖乖的滚了出去。
卓然扶着额头叹气,往门外张望了一眼,没有发现黑犬的身影,有些疑惑,索性出门转了转,不小心就转到了谷中最为偏僻的地方,一转头却在木屋屋顶上发现了傅知秋的身影。
卓然眯起眼睛,不是说经脉尽断吗?
这人上蹿下跳的哪儿有经脉尽断的表现?
卓然抬起头眯起眼看傅知秋,语气十分肯定:“你武功没有废掉。”
傅知秋莫名有些发怵,乖乖的点了点头,卓然冷冷淡淡的开口问:“那你是哪儿出了问题?”
傅知秋老老实实承认:“我就是失忆了。”
顿了顿,他问:“你是谁?”
卓然看他,突然勾起唇笑了起来:“吾名卓然。”
傅知秋晃了一下神,模模糊糊有一个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被官兵追杀,慌不择路的自己闯进了一户人家的书房中,破窗而入的自己一抬眼就看见面前这个自称卓然的人正认真的执笔作画,听到声响抬眼看过来,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不满。
就这么直愣愣的撞进了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的自己整个人都傻了,脑海中只能闪过一句不知道从那个私塾听到里面小儿摇头晃脑念得一句话。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自己靠着这个人的掩护躲过了前来追杀他的官兵,这个人关上门,声音里带一点冷厉的煞气:“别躲了,他们已经走了。”
自己从藏身之处出来,觉得这个人好歹救了自己一命,应该问问姓名。
他勾起唇角笑得阴冷:“吾名卓然。”
傅知秋回过神,问卓然:“我们……是不是认识?”
卓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认识。”
然后转身就走。
是夜,许久未曾做过梦的卓然却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和傅知秋的初识的时候。
五年之前,这个笑起来很邪气的男人一头闯进卓然的书房,带着点痞气的请求让他暂躲一下,趁卓然还有些懵的时候迅速窜进了柜子后面。
然后就是官兵在门外敲门,问卓然有没有见到一个这模样的人,随意应付了官兵几句话,回房,看见他吊儿郎当的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笑得很欠揍:“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卓然看着眼前那人熟悉又有些青涩的脸庞,闭了闭眼睛将翻涌在心口的情感压了下去,伸手拿起桌上的砚台对准傅知秋砸过去,傅知秋一躲,躲开了砚台却没有躲开泼洒下来的墨汁,顶着满脸的墨水愣愣地瞅着卓然。
卓然没忍住笑起来,再睁眼时已经是晨光熹微。
傅知秋从自己床上猛地坐起来,看一眼窗外微明的天色,身边伺候着的小厮关切地问:“谷主,怎么了?”
傅知秋脸色很怪异,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摆摆手:“没事,梦里被人浇了一头墨水而已。”
梦里被人浇了一头墨水能笑得这么开心?小厮狐疑的看了傅知秋一眼,再一次确定他们的谷主笑得如同一朵迎风招展的狗尾巴花,不解的摇摇头,开始认真思考谷主是不是伤到哪里的可能性,可能……是撞坏了脑袋吧。
卓然微眯着眼睛透过水面氤氲的热气盯着忙忙碌碌的铃岚,茫茫的水雾给他的眸子遮上了一层朦胧,铃岚偶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就你这模样,绝对不能让傅知秋看到,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
卓然笑了笑没有说话,反倒是铃岚似乎一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自顾自说起来:“说到底我们俩也是一块儿在这个药王谷里头长大的,听我娘说,我一出生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到最后我都有些分不清,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依赖,所以爹爹让我们俩成亲的时候,我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家伙居然在成亲的前一夜就那么潇洒的走了,你说说,那个时候我得多丢人。未婚夫因为不想跟自己成亲所以跑路了,别人怎么看我?当时的我啊,恨不得他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铃岚放进最后一味药,动作顿了顿笑起来:“可是等到他在外头真的快要死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了。”
“刚开始发现他失忆的时候,我简直是开心的要命。”
铃岚拿着药杵慢慢捣着药,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可是后来才发现,哪怕是失忆了,他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铃兰转过头看着卓然,轻轻叹:“但是我还是想他好好的,像以前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那才是他。”
卓然依旧一言不发,铃岚自嘲的笑:“其实你也不简单啊,我看着你就觉得,什么话对你说都行,这藏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一股脑儿的都倒出来了,我可是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