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博,是穷人头上的税(1 / 1)
老刀说:越穷的人越喜欢赌,结果就是越赌越穷。越是暴发户越喜欢赌,最后钱都会落到庄家的口袋里。
这个故事,要从老刀开的棋牌室说起。
当年,老刀不但做球盘,而且还开了一间棋牌室。各位看官,千万不要以为棋牌室是小生意,是一群退休老头老太的休闲场所。实际上,就这间棋牌室每天收入至少两万块!
这样的棋牌室在上海很多,他们的收入来自自摸者交付的“底钱”。每个赌徒在赌博之前想的都是赢,既然要赢那也就不在乎这点“自摸”的钱。可是,每天来这里打牌的人几乎全是输家,赢的就是老板一个人—每天两万块,旱涝保收。当然,可能也有很多人算过这个账,但是赌瘾一上来,管他谁赚钱呢,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来赢钱!
这一桌麻将的输赢通常都在两万左右,没点实力的人根本玩不起。这一群打麻将的人多数互相都比较了解,算是个小圈子,偶尔也有输红了眼吵架的,但是没人大闹,毕竟来这里都得给老刀面子。
老刀这个棋牌室,就是个赌徒和小庄家的聚集地。虽然仅仅是一间,却是上海滩赌博业的一个缩影。这里几乎每隔一两年就换一批赌徒。以前的赌徒哪儿去了?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打听。
大华就是这间棋牌室的一个匆匆过客。很多这里的赌徒还没来得及认识大华,大华就已经没影了。
老刀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曾经仁义过,从2006年春夏之交发生在大华身上的事儿就能看出。
大华和老刀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所谓朋友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因为只有混得差不多才能称为朋友,如果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就很难称为朋友。老刀虽然服过十二年的大刑,但是出来以后做了球盘,即便谈不上飞黄腾达,也是每天山珍海味,身前身后一大群小兄弟。而大华则混得平平淡淡,三十七八岁的时候下了岗,他也没像别人一样去“再就业”,而是待在家吃起了低保。他的收入除了政府补贴,就是把自己家门口的一个不到八平米的又脏又破的门面租给大排档的租金收入。这两部分收入,加在一起大概一千八百块,但这一千八百块还不够他喝老酒的。
上海有个唱滑稽戏的,叫陈国庆,这陈国庆尖嘴猴腮外加一双金鱼眼,有段时间还经常出现在上海电视台“阿庆讲故事”的节目中,絮絮叨叨,让人不胜其烦。据说大华长得就跟这陈国庆一模一样,走在街上,挺多市民会把大华认成陈国庆。
大华自从下岗,就染上了酒瘾。据说,他心里也有些不平衡。当年老刀等人玩得还不如他,成天跟在他后面混;后来,老刀在虹镇老街差点被人打死,也是他帮忙报的仇。可是,老刀出狱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做球盘的庄家,他却成了下岗工人。现在,连老刀的那些小兄弟脖子上都挂根金链子,大华却连银链子都戴不起。不过,话说回来,大华每次见到老刀,还是一如二十多年前般颐指气使。
大华每天晚上在大排档里喝酒,一盘螺蛳、一盘毛豆、一盘糟凤爪再加两瓶黄酒落肚以后,就开始跟在大排档吃饭的一些二十来岁的外地小打工仔吹嘘他当年的经历,言语中还有颇多对这些外地来沪的打工仔的鄙夷。这些打工仔看着脚穿拖鞋、身穿廉价牛仔裤和T恤的大华,都觉着他混得其实比自己还落魄,但是人家来这吃顿饭,没必要跟大华闹什么别扭,所以多数都只是笑笑,没人爱搭理他。有次大华喝得太多说了太不好听的,打工仔反驳了几句,两边就打了起来。据说大华身高比那个打工仔高很多,但毕竟大华岁数大,而且终日不事劳作,所以惨败给了这个打工仔,他那价值十五块钱的T恤被打工仔撕得稀烂,又黑又瘦的脸上也被打工仔挠出了几道血道子,就连他那标志性金鱼眼也被打得“封”了起来,肿了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