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 密谋(1 / 1)
是夜,李珩又悄然翻进了广禄伯府的甘草园。
白芷白芍退到外间守着,卢歆宁眉眼弯弯的给她倒了杯温水。
“宁儿,你心情很好。”
“今天我做了回不肖子,把老太君和主君都气得够呛。”他挑了一下秀眉,眉眼间的笑意却让李珩心疼。
“哦?跟我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卢歆宁突然没兴致的撇了撇嘴,“就是主君娘家来了三个表兄弟,老太君让我们几个带着他们玩,我不但拒绝了,而且还话里话外的把他们讽刺了一番。”
李珩知道卢林氏出自建章侯府,不过只是位庶子,不然也不会嫁给卢有兴做继室。“建章侯府的公子?”
“是呀,其中一位还是建章侯的嫡子呢,恐怕老太君现在还在担忧我今后会闯大祸连累他们。”卢歆宁的嘴角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建章侯府的势力远胜于广禄伯府,老太君当然会怒了。
李珩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今日沈家已向父后表明钰儿表哥不愿嫁我之事,我此次来是有一事想跟你确认,我们之前说定的事情,你可还想继续?”
卢歆宁把头靠在她肩上,声音有些低沉的说:“我外祖母生前曾做过吏部尚书,她和外祖父只有我爹一个孩子。他们相继离世后,这府里的人就开始轻视他。那个时候,我虽然年龄还小,但不代表我眼瞎,老太君对爹爹的刻意刁难,母亲对爹爹的无视,我都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李珩轻叹了一口气,将他搂得更紧些。
“爹爹过世后,母亲一过热孝就急着聘了继室。从那时起,我就被人遗忘了,和乳爹两人相依为命。”
“宁儿,你还有我。”
卢歆宁抬头对她露出笑靥,“嗯,我有你就足矣。”
“我明白了,咱们继续按计划进行,陈老师和师爹已经在盼着你过去了。”
“阿珩,这边的事情,我想亲自做个了断,你别插手,好不好?”
李珩与他对视了两秒,温声说道:“好。”
卢歆宁甜甜一笑,把头继续靠在她肩上。
突然,李珩注意到他床头放着几本书,便拿过来瞧了一眼,竟然是史书和兵法之类的书籍。“宁儿,你在看这些?”
“我想能为你做些事情,能帮得上你的忙,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什么,就随便找了些书看看。”卢歆宁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看,担心她误会自己。
李珩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叹道:“你能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闻言,卢歆宁不由的把头埋进她怀里。“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不会先离开你。”
李珩想起了沈钰儿的提醒,其实齐鸣早已将这消息告诉了她。她第一时间便在暗中做好了安排,想了想还是没跟卢歆宁说,免得他徒增烦扰。
“看看这是什么?”李珩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长形小盒子。
卢歆宁浅浅一笑,打开了盒子,只见一支漂亮的金钗正躺在里面。钗身雕刻着一排小小的梨花图案,钗尾是一朵用金箔做的梨花,坠下两颗黑东珠。他撇了撇嘴,有些嫌恶的说道:“俗。”
“贵气。”李珩纠正,“据说这是前朝君后用过的东西。”
闻言,卢歆宁不禁担忧的说道:“这样的东西给我用,你也不怕给自己招惹祸端。”
“不怕,你只管在笄礼上拿出来用,且可以把这钗子的来历透露出来,比那支给了父后的暖玉簪还要贵重。”
“原你还有这用意。我的笄礼,恐怕这府里的人都故意忽略了。不过不要紧,我会提醒他们的。”
卢歆宁抢在李珩开口前又继续说道:“后宅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他若连这点事情都不能自己解决,又凭什么站到她身边?
“好。只是好可惜,你及笄那天,我竟不能来观礼。”
“你若来观礼,老太君他们哪里还舍得将我赶出家门?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不必在乎。”说罢,卢歆宁便低眉敛目。
李珩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头,“口是心非,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卢歆宁扬起唇角,点点头。一辈子一回的大事,他哪里能真正的做到毫不在意。
两人又继续温存了一会儿,李珩这才离开。
次日,方公公领着两名侍从出宫到了成王府。
李珩亲自将方公公引进了偏厅。“方公公,您怎的亲自来了,可是父后有事吩咐?”
方公公笑呵呵的说道:“殿下出宫建府已有些时日,主子念叨着您一人在外,身边没个贴心人。这不,特意挑了两个人让我送来给你。”
李珩淡淡的瞥了眼立在门口垂首不语的两名侍从,容颜姣好,身上的衣着用料比旁人好些,头上已簪着簪子。
“方公公,我这儿的管家王公公是母皇赐下的,他将这成王府打理得甚好,我身边不缺侍从。”李珩心想,父后这回是被气的很了吧,沈钰儿刚表明心迹,他便送两个人来给她的未来王君添堵。
“殿下,这可是主子的一片慈父之心,您若不收下,岂不是要让他担心?”
“方公公多虑了。日后我会常去钟粹宫请安,定不叫父后再为我担心了。”
方公公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这样两个绰约多姿的小美人,五殿下竟然不要。然,他若再将人带回宫里,岂不是打主子的脸!“殿下,主子命奴才将这两人送过来就万万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将他们放在房里,还是放在别处,您可以看着自己安排。”
“既然是父后的意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很快就回宫复命了。
李珩看着留下的两人蹙了一下眉头,吩咐王公公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
卢歆宁及笄这日,广禄伯府依旧冷冷清清的,似乎根本就看不出是嫡长子及笄的大日子。
白芷白芍一脸的忿忿不平,反而是卢歆宁笑着劝慰了他们两句。
“今日穿那套正红色,喜庆。”他们不是一直不顾脸面的想让他与人为侍么,他就偏要穿这只有正室才能穿的颜色。
“公子,这钗子需要先送到老太君那儿么?”白芷托着放着金钗的盒子问。
“不必,你先收着,笄礼前再拿出来。”若是先送过去了,八成就用不上了,估计会是被某个不长眼的侍从失手摔坏。这种小把戏最让人郁闷,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偏偏有人顶罪,令人无可奈何。
卢歆宁梳妆完毕后,就去了老太君的院子。他的及笄礼,没有亲戚朋友的见证,只有这府中自己人,形式简陋如庶子。
他看着众人眼里的不耐烦,轻轻勾起唇角,向白芷递了一个眼色。
白芷上前一步,对正要为卢歆宁插簪的裴氏说道:“二正君,我家公子的簪子,请用这支。”说罢,他打开了盒子,金色的发簪瞬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裴氏手里拿着一支普通的玉簪,顿时进退两难,脸色难看,看向卢歆宁的眼神有些复杂。
老太君和林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老太君瞅了眼拿盒子里的金簪,心中了然,却仍问道:“宁哥儿,这簪子从何处而来?”
“老太君,这簪子是有人送的,我本不想拿出来用,奈何赠簪之人一定要我用在及笄礼上。”
这个赠簪之人,在场的人听了都心中有数。
卢歆宁继续说道:“据说这支金簪是前朝一位君后用过的,比什么东珠暖玉簪还要贵重。”
旁人或羡或妒的表情暂且不论,老太君却是想的多了。“老二家的,就用这支金簪吧。”
老太君发话,裴氏自然得遵从。
笄礼仪式结束后,卢歆宁戴着金簪回了甘草园。
老太君将众人都打发了下去,派人去将卢有兴卢有业请了过来。
老太君神色凝重,将卢歆宁那支金簪的事情与她们说了。
卢有兴卢有业听了都很高兴,卢有兴几乎要打消悄悄将卢歆宁远嫁的念头。
老太君恨铁不成钢,说道:“你们好生糊涂,歆宁那小子将那样贵重的簪子明目张胆的戴在头上,这要是让君后知道了,再加上一些子小人的挑拨,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祸事!就算成王能保住他,难道成王还能同样护着整个卢家?只怕到时候,那小子得罪的贵人们会使劲的把气全撒在我们头上。”
卢有兴卢有业相视一眼,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老太君继续说道:“你们可别眼皮子浅,指望那小子得富贵,他不给我们卢家招祸就该谢天谢地了。”
卢有兴问:“依父亲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做?”
“把他禁足在府里便是。”卢有业说道。
“不行,成王和贤王君都是他的靠山。他们发话,咱们还能把他拘在府里?”卢有兴叹道,“原以为他攀上了成王是好事,没想到这孽子竟非要做正室,让好事变成了坏事。父亲,我看还是先把他送去庄子上,然后再从庄子上把他远嫁得了。”
“不妥,上次就是成王去庄子上接他的,成王一去庄子不就又白忙了。”老太君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仍有些犹豫。
“如果他疯了呢?成王还能在乎一个疯子?”卢有兴不假思索道。
老太君和卢有兴都有些震惊,继而思索起来。老太君说道:“如果成王不追究倒没什么,反正是个不听话的儿子,舍了便舍了。但是,如果成王追究,我们伯府怕是未必能承受得住成王的怒气。”
卢有业说:“父亲,大姐,我还有个想法,只是得父亲和大姐能舍得。”
“你且说说看。”
“不如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还和以前一样把他养在府里。”
“这……”卢有兴皱起眉头,犹豫不决。
老太君见次女的想法与他一致,便坚定了这个念头。“老大,老二说得有理。”
“可是这……成王会怪罪的。”
“忤逆不孝是大罪,就算是成王也不能说什么。”
卢有兴想了想,便决定道:“女儿听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