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六章 青衣（一）（1 / 1）
“卫青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他平生只有两大嗜好。赚钱和练武。他武艺很高，听说杀人从不用第二招。”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风神秀笑了笑没说话。
“这只能说明他出手快。可是，如果一招不成，往往便没机会用第二招了。”西门吹花补充道，“是吧？”他向西门吹雪示意。
西门吹雪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再谈谈卫青衣。”
“卫青衣据说以前是个戏子，他本不叫卫青衣，只因为一向演青衣的角色所以才叫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别人只知道卫青衣了。”
“那干嘛不好好演戏？”
“你说的轻巧，”小月儿道，“演戏哪儿有个好好演的道理？戏子要被人看不起，还要被人欺侮。要四面赔笑，八面玲珑，起早贪黑。要是流动的戏班还没有固定的台面，风餐露宿更是辛苦。”
“看不出来，你这么懂行？”
“当然。”小月儿叹了口气，“这种日子，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又道：“演起戏来更是麻烦，诸多讲究忌讳。比如说，姓陈的请你演戏，你便不能唱铡美案；有高姓人家在座，顶好是不要唱水浒。不然，一个不小心，便要遭人砸了戏台，有苦也说不出。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哪里好来？”说着又叹了口气。
西门吹花皱了皱眉头，看小月儿一反往日的喧闹，倒有些不习惯。再想起大月儿在金陵的时节，也不免受到金陵子弟轻薄，不免也跟着叹了口气。
殷离落却道：“楼子里姐妹们谁还没个苦处呢。我小时黄河水灾，无家可归之人尽多。我跟爹妈走散，给人骗去，自小打骂，棍棒也不知吃了多少。也多亏了师父救我。现在这么多年来，却连爹妈死活都不知道。”当年老楼主见到殷离落时，她正在深陷青楼，不过十几岁的娃娃，被老鸨逼着接客，不从便要痛打。老楼主发起慈悲心，将她带回青衣楼，收作弟子。念其身世，心有所感，取名离落。是饱经乱离，落落寡合之意。
殷离落这话说起，勾起众人心事，大家都想起各自身世，不免心下愀然。是以一片叹息之声，隐隐然还有人啜泣，再是无人说话了。
风神秀却笑道：“姐妹们莫再如此了，这般哭哭啼啼，却成什么话。”
诸人也都笑，默默地擦去眼泪。
西门吹花道：“你师父倒好，可惜去了，没人庇护你们了。”
潘月柳轻扯他衣袖：“大家方才好了，你莫再提这样事情了。”西门吹花这才醒悟，想必一说她们师父的死也又要勾起诸人伤心了。
当下便又问：“那么，青衣楼的组建为了什么呢？这个组织的目的何在？”
“目的便是赚钱啊。”潘月柳道。“可是赚钱总不免跟人争斗，争斗便要有人护卫，于是有青衣楼。”
“这却稀奇，原来青衣楼是个商家？青衣楼又做何样生意？”
“青衣楼做的生意尽多。赌场、妓院、抢劫、杀人都有。”
“原来是个黑道了。这么说来，青衣楼是不应该存在了。”
“公子还是莫说大话了，青衣楼在江湖上屹立那么多年，却也不是好好的？连你江北林氏都要让它三分。这事情还是要计划周全吧，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这话的是苏墨，她虽与西门吹花认识不过一两日，不过看他行事说话便知是个鲁莽之辈，是以忍不住出言提醒。
西门吹花撇了撇嘴，说：“江北林氏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众人闻言苦笑。他忽又问：“做生意便做生意，还起个什么古怪名字，叫青衣楼？”
文怀香却接话说，“公子不闻有一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你最好不要跟这样人谈诗。”西门吹雪说。
西门吹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种数数的诗，我还是听得懂。”
文怀香忍不住笑了声，又道：“青衣楼主的意思，便是要使青衣楼开遍天下。所谓有井水处，有青衣。”
“唔。青衣也爱浮名，该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说罢很得意地忘了西门吹雪一眼。文怀香说，有井水处有青衣，便是化用有井水处皆歌柳词；西门吹花便化用了柳永一句词，道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这般说来，便是要反驳西门吹雪说他不读书。
西门吹雪冷哼了声：“你也挺爱浮名。”
孙秀青等一直在旁侧看着也不答言。她们都很好奇这兄弟二人向来如何说话，现在看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心下颇觉可笑。
西门吹花不接他茬，又问：“青衣楼开了四百八十楼了么？”
“那还没有。现在共有一百零八楼，北楼三十六，南楼七十二。而南楼七十二又分为江南三十六楼和南疆三十六楼。每三十六楼又各有一个总管，除了楼主外，是他们最大。”
“唔。”西门吹花闻言道。于是也不再问了，只是埋头吃菜。
“管家大人，今天的菜比往常好吃啊。”西门吹花忽然嚷道。
“禀二爷，今天是潘姑娘和花姑娘的手艺。”
“唔。”
“潘姑娘有两个，你说的哪一个？”西门吹雪问。
“你看小的那个是会做菜的样子么？”西门吹花笑道。
“切！还就是我做的呢。”
“得了吧您老！你姐姐的手艺我尝得出。只不过没想到花姑娘也会这一手。”
“那么我求大姐把她俩送给你，给你做菜吧。”小月儿道。
潘月柳只是笑，花晚零却有些脸红。
“叶孤城提出要延期比武。地点改在紫禁城，我要提前进京。所以不能同去青衣楼了。”西门吹雪忽道。
“唔。难道你本来要去青衣楼？你的意思是，难道这种事我自己办不了么？”西门吹花不满道。
西门吹雪没理他。
他没等到回应，也就没再说什么。
忽然又问：“西门大侠？你这么维护江湖正义，为什么容忍青衣楼这种恶劣的组织存在？也不去管管。”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道：“因为我不想。”
西门吹花也皱眉。
西门吹雪只得又说：“江湖组织无所谓正义邪恶，就算你杀了青衣楼主，又如何？你只是想救这些姑娘。可是，换了楼主难道她们便会好过么？青衣楼易主，纷争不停，江湖会好过么？你能够尽杀青衣楼十几万人么？”
这一说，西门吹花不禁目瞪口呆。良久，忽然拍手笑道：“要是我做青衣楼主，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西门吹雪不以为然：“你做了便知道。”
“咦？你难道不奇怪我怎么做楼主么？”
西门吹雪哼了声，站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