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章 红石谷（二）（1 / 1）

二

他已在此处呆了十年，谷里的树木已然不多，设若再不能成功，兴许他只能永远呆在这里了。他不明白为何父母临终前的内息竟如此强横，那气息似已经与周遭的峡谷融为一体，能够自动吸收天地间的元气，也许这竟是一个阵势？

更可怕的是，随着凤武玄功的修炼，体内的龙象波若真气也随之增强，他总也难以压服它或者如母亲所言，让它们和平共处，相反他的经脉已经成为它们争斗的战场。特别凤武玄功每修炼至新一层之后，这斗争便会越加激烈，苦不堪言，为避免内爆身死，他只有浴火修炼以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或者这便是所谓涅槃吧。烈火可以让经脉扩张，从而可以换来一段稍微舒服的时光。经过每次涅槃，他都会内力陡增，这时他都会尝试着劈开周围的囚笼，然而毫无例外的全都失败了。十年来，他的玄功修炼已至第九重，然而体内的龙形真气也愈加强横，他时刻都能感到死亡的威胁。如果这次失败，也许他此生再也无法看到那外面的蓝天。

这次他砍伐了谷内最后的四十棵树木，光线极弱，光晾干它们就花了很久的时间，然而最后当他坐在火堆上时，树木仍然是半干的。但他已别无选择，他预感到体内的真气再次达到一个极限，若再不用烈火洗礼，只怕还未出谷便要长埋于此了。

他将半干的树木交叉叠放着，以便于能够顺利的燃烧。他还将当年那一战遗留下的所有兵器堆在了柴堆之下。他需要一件兵器。

初始时，火苗燃烧得并不旺盛，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不过随着火势的旺盛，半干的木材被烘干，火势终于奔腾而上。

他若寒冬夜归之人坐进了滚烫的澡盆。火焰若滚烫的热水，洗掉了所有的疲惫和寒冷。

谷内的气流慢慢游动，越来越激烈，然而风中的火苗却泰然自若，静静燃烧。他能感到那些气流都涌入火焰最终汇集到自己身上。经脉急速地扩张，凤武之气迅速地提升着，经过这次提升，龙凤之气会再次达到平衡。体内的骨节噼啪作响，隐脉之内的龙形真气不安地游动着，它们感受到了来自显脉的压迫，开始活跃起来了。如河流有暗河一般，经脉也有显脉和隐脉。显脉也就是一般修炼的经脉，隐脉则是另外几条隐蔽的经脉，极少有人修炼，也极少有人知道显隐二脉如何贯通。十年前，他依靠父母临死前输入体内的一点真气，勉强活了过来。通过修炼凤武玄功慢慢地好转，而后又一点一点将龙形真气逼入隐脉。可是隐脉的真气从不能为自己所用，它们只会时不时的泛滥成灾。

隐脉真气更加活跃了，并且不加控制地开始在经脉之内乱窜。谷内平地起了一阵大风，火苗不再平静，也随之剧烈地抖动着，如漩涡一般。更多地真气涌入体内，凤武真气也进一步加强了，两道真气若有生命一般，再次打成一团。他感觉经脉都要被撕裂了。下面的兵器也全部融化了，铁流如水一般急速旋转，不时迸出几点滚烫的水花。疼痛到极处，他甚至想跳入铁流了事。

这一天晚上，红石镇起了大旋风，树木已经全部变成光秃秃的了。谷中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黑夜亮如白昼。镇上的许多居民都起来了，有些胆大的人爬上周围的山顶俯视谷底。看到的那一幕让他们终身难忘：

谷中呈现出巨大的半球体，覆盖了一大片土地，这看似正是消失的那片谷地。那半球的墙壁似乎由一层亮光组成，如光芒四射的白玉。谷中风声呼啸，河流爆出不安的浪花。

许久之后，那墙壁的光芒渐渐减弱，风声也渐渐小了下来，那墙壁竟慢慢地变得透明了。并且更令人咋舌的是，那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只见他坐在火堆之上，火苗绚烂如花，气墙分出了几道银河通联于火堆，似河流涌向大海。那人双手不断摆动，结出一个个奇怪的印符，而红光下面似乎还流动着红色的液体。墙壁的光芒越来越弱，越来越透明，后来眼力好的人还能看出那大概是一个男人，他身上有一红一青两道长蛇般的东西，不断游走缠斗。然而红蛇青蛇似乎都有一个固定的范围，从不逾越，只是相互碰撞。似乎这使得那人很痛苦，每次碰撞都让他身体极为扭曲。

忽然间青蛇急剧扩张，变得极为粗大，紧接着红蛇也瞬间生长，一转眼间，红蛇咬住了青蛇的尾巴，青蛇也反过来咬住了红蛇。谷里的人已经看不见了，他被包围在青红的光芒之中。忽然谷内风雷之声大作，那人猛然跃入半空，青红之色一闪而灭。他扬起双手，火光下的赤流盘旋而上，他虚虚张着双手，赤流如球一般被吸入双掌之间。他不断舞动着，赤流不断延伸生长，竟成了一把刀的形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难道那竟是铁水么？竟有人用双手铸造兵器么？

那人来回抚着长刀，长刀竟褪去赤色慢慢凝固，呈现出一派青蓝色。那人手持长刀，作势朝天劈去。一道灿烂的刀芒直冲气墙，只听一声巨响，热风强劲地铺面而来。气墙破碎，刀芒冲天而起，伴着那人的长啸之声，似要直达天际。那啸声似具有魔力，十分刺耳，人们纷纷堵住耳朵。然而这也无济于事，周遭相继有人昏死过去。

远处观看的人们则无比惶恐，以为是修罗临世，恶魔降生，然而无人敢再去一探究竟。

终于在许久之后，刀芒渐退，啸声渐歇，一切重归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