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真不要我送？姐？”嘉伦问。
“给我一个机会遇到漂亮的男孩子嘛！”嘉宜笑。
“姐姐想要有小说中那种罗曼蒂克的艳遇？”嘉颖哇哇叫。“受不了，什么时候了呢？艳遇哦？”
“你这小丫头，受不了就别听！”嘉宜拍她一下头。“我走了，十点回来！”
“记住带伞！”母亲叫。
嘉宜已走出玄关。
她穿了一件风衣，又撑了一把伞，手上抱着几本书。
地上又湿又滑，还有些稀泥浆，老天，若是叫不到车，她宁愿缺课了。
很幸运，一转出巷子就遇到计程车，她跳上去说了修女的地址，嗯，一切顺利，今夜必定愉快！
在修女那儿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她觉得很有帮助，今天的吸收力也很强，她很开心！
教她的是位比利时的修女，英文好之外，法文更好，她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出国不成，就来跟这位修女学法文，反正总是念书嘛！她想要的并不只是一张文凭！
然后，离开修女那儿回家。
这个时候，夜校全部放学了，街上的人多车也多，就是没有一辆是空的。
不下雨还好，走回家也不远，一下起雨来，就脏得令人寸步难行，家也变得天涯那般远！
她叹一口气，应该让嘉伦来接的，两个人就算找不到车，聊天也有个伴啊！
她缓缓地、艰难地向前移动，一辆汽车飞快地驶过，溅起一排水花——不，泥浆，她的衣服、脸上、刚洗的头发，都遭殃了。下雨天车还开这么快，真没公德心！
再走一阵，终于远远的看见家的那条巷子，她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洗头、换衣服，她可怜的头发，才刚洗好的呢！
转进巷子，家门在望，她终于长长透一口气，到家了，是不是？世界上还有比家更好、更温暖、更舒适的地方吗？
巷口的灯柱下站着一个人，穿着米色风衣，戴着帽沿低低的帽子，双手插在大衣袋，一副等人的模样——会不会是电影里那种杀手？专门暗杀人的？
她被自己的意念惹笑了，她是个中电影毒太深的人，杀手？此时此地？
再走两步——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刚才经过灯柱下时，仿佛看见他眼中光芒一闪——好熟悉的光芒一闪，是谁？是谁？她——肯定是见过这种光芒一闪！是不是？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升起，莫名其妙的紧张充满了全身，她有个预感——不，不是预感，她似乎能嗅出一种熟悉的故人气息——故人？
她猛然转身，看见依然站在灯柱下、好像已变成化石的人，他是——他是——她身不由主的朝他走去，路灯太暗，帽沿太低，她看不清那张脸，只有黑眸中比星光、月光更亮的光芒。
“你，高宁？”她激动得全身颤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是做梦。高宁？怎么可能呢？
黑眸光芒再闪，他站直了。
也不出声，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右手，粗糙、坚硬却温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她！
这是他的回答，是吗？他真是高宁！真是高宁！
她能感觉出他的心跳，她能嗅到他熟悉的气息，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上帝，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细雨纷飞的夜晚，真有故人来？在他的手掌中，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感情、她的身体，一下子又燃烧起来，在熊熊火焰中，烧熔了他们的误会、他们的怨恨——如果有的话！也连接了两颗原已冰冷、绝望的心，属于他们的原本是燃烧的爱！
“你——怎么会回来？”她问。一出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在这个时候？”
“该是回来的时候，不是吗？”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感人。
“但是——但是——”她说不出话来，该说什么呢？
他回来了，他看来完全不恨，他看来仍然在爱，她还该说什么呢？
“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情形，或者我该早点回来，”他慢慢地、缓缓地，紧握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放松。“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办妥，我是个绝对服从的军人！”
“我——”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你不该单独走在街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黑眸中盛满了什么？哎——她真是再也难以负荷。“台北市不再像以前那么安全，该有人陪你、保护你！”
“我——”她还是说不出话。
“现在，这个机会该属于我了吧？”他问。
“高宁——”她哭倒在他怀里。
太意外、太戏剧化，反而使她觉得没有真实感，然而人生原是戏啊！
“我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他温柔地拥住她。“这一次，我再不容许有丝毫错误！”
“可是——”
“你不该有意见，由我做主，”他不让她说下去。“上次你决定了一切，却是错误！”
“我很抱歉，高宁——”她靠在他肩上，他还是那么强壮、那么可靠，他像一座山。
“不要抱歉，爱我！”他吻她额头。
“但是——你那个女军官呢？”她想起来了。他们之间总是有挫折、有阻拦的。
“我是个固执的人，我有许多朋友，男的、女的，但我的真情只能给一个人，从开始到永远！”他肯定地说。
“高宁——”她吸吸鼻子，破涕而笑。
周遭仍是细雨纷飞，她的脸上、眼中、身上却有阳光，那是高宁带给她的。
“明天一早我们去公正结婚，嗯？”他抬起她小巧精致的脸儿。“别告诉我没准备好，我已给你太多的准备时间！”
“这——”
“不许再犹豫，否则属于我们的幸福就可能溜走，幸福是不能犹豫和等待的！”
“好——可是，我能看看你的脸吗？”她含泪仰望他。
他微微一怔，然后缓缓地摘下帽子，那是一张完美的男性面孔，漂亮、性格还加上磨练、挫折所得到的成熟。他眼光温柔、笑容温柔，连那吻——也温柔。
经过风雨、经过险阻、经过痛苦、经过磨练，故人再来，该是一帆风顺了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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