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探访李沁（1 / 1）
皇上自病了以后，一直养在紫宸殿。
在一旁服侍的是瑾妃，她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保养得不错，加上本来就貌美，一直盛宠不断。
“眼看着要入秋了，天气愈发干燥，皇上这几日胃口不是太好，臣妾特意做了这山楂红枣莲子粥，请皇上多少用点吧。”瑾妃跪坐在龙塌前，柔声细语的说道。
慕允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粥，半晌才点了点头。
瑾妃心里一喜，这几日前来侍疾的嫔妃，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服侍，削尖了脑袋的讨皇上欢心，精心准备各种美食羹汤，但皇上别说吃，连看都不看一眼。昨日皇后送来的清燥润肺老鸽汤，也是原封不动的端了出去。
现在皇上愿意喝她做的粥，证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低位。瑾妃赶紧将粥递给旁边的宫女，亲自将皇上扶起来，又在他身后垫了软枕，这才接过粥，舀了一勺小心的喂到皇上口中。
慕允喝了两口，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眸光微动，有气无力的说道：“柔儿还是那么美，朕却是老了。”
瑾妃名为靖柔，以前两人私下相处时，慕允便爱称呼她为柔儿，近些年倒是很少这么叫了。
但此刻再听到这个称呼，瑾妃却没来由的心里一跳，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粥洒了出来。
“在臣妾眼里，皇上一点都不老，依旧那么英武不凡。只是为了国事操劳过度，养上一些时日便会康复了。”瑾妃呢喃软语道，又舀了一些粥给皇上喂去。
慕允刚要张嘴便猛烈的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身体剧烈颤抖着，面部涨得通红，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瑾妃顾不得被掀翻的粥，赶紧让宫女去请太医，抚着皇上的背帮他顺气，心下大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副模样了。
慕允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精神更加倦怠，喝了口茶，恹恹说道：“朕知道，因为芸芸的事情，你是对朕有怨言的。”
瑾妃呼吸一窒，垂首轻声说道：“臣妾不敢有怨言，芸芸既然是金銮公主，为国分忧理所应当。”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语气中也听不出半分不满。她怨与不怨，又有什么用，当初孟丹国来和谈，曾提出和亲，皇上一点不犹豫的将人选定为自己的女儿慕芸芸，美名其曰愿意将金銮最美的公主嫁过去，明明适龄公主还有一个慕珊珊，只因为她是皇后所出，就不用远嫁他国，做那两国之间的棋子。
在几国局势紧张的情况下，作为公主需要有为国献身的觉悟，瑾妃自己也是金銮国和嘉湎国友好共处的牺牲品。但现在慕芸芸面对的情况可比她糟糕多了，孟丹国与金銮国不一样，那里生存环境恶劣不说，男人大多粗鲁暴虐，视女人如玩物，据说还有随意将自己妻妾送人的陋习。
慕芸芸作为和亲公主嫁过去，即便对方不敢轻待，但始终不如在金銮寻个驸马，雍容华贵、锦衣玉食的过一生。
虽然因为孟丹国内宫变，此事已经作废，可要说她心里一点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芸芸因为这事对朕也不亲了，听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宇儿劝好的。”
瑾妃看了一眼皇上，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六殿下与芸芸年纪相仿，二人素日就亲近些，七殿下也帮着劝过。”
慕允闷咳一声，悠悠说道：“嗯，几个孩子感情不错，朕是欣慰的。”
瑾妃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宫女来报太医来了。
搭脉诊断后，太医只是说些换季肺燥等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嘱咐让皇上多休养，不要动怒劳累等，然后便匆匆前往皇后娘娘的凤殿。
暂时解决了缠梦之忧的楚羡身体恢复得不错，皮外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子的虚弱还需要慢慢调理。离落跟着郑氏也学了些医术，结合秦老当初锻炼她的经验，开始给楚羡内外结合锻炼身体，桃源居总是不时传来楚羡的哀嚎声、求饶声还有咒骂声。
“落姐姐，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呃呕——”楚羡万分不情愿的咬了一口某种黑乎乎的东西，脸色嫌弃又惊恐。
离落没好气的说道：“又不是让你吃翔，至于那么痛苦么。这是阿胶，给你补血的。”
妙妗在一旁笑着说道：“嗯，这个补气血非常好的，你失血过多，要把身子补回来。这阿胶女子吃了美容养颜，男子吃了强身健体。”
楚羡胡乱嚼了两口便咽下，又着用茶水漱了口，然后不满的说道：“那不是女人吃的东西么，我觉得我不用再美了。”
离落给他一个爆栗，“谁管你美还是丑啊，没听元誉说吗，只有你身体强健了，才能更好的压制缠梦。现在首要的便是补血，看你小脸蜡黄的，亏你还觉得自己美呢。”
楚羡眨了眨眼睛，因为消瘦显得眼睛更大了，“嗯啊，我也觉得自己身体虚呢，那我去躺着了。”说完转身便要走。
“给我站住！”离落伸手扯住他的后领，一把提到自己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啊？咦！奇怪了，这阿胶吃下去以后怎么头昏沉沉的，啊——好困啊。”楚羡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砰——又是一个爆栗。
“啊！苏大哥还说我狠戾，其实你这个女人才是最凶残的，连小孩都不放过！”楚羡抱着头张牙舞爪的说道，他若不跑，一会儿等待他的将会是恶魔的训练。
离落特意制定了一套训练方案，是以楚羡的身体基础拟定的，包括慢跑、单杠悬垂、跳起摸高、跳绳等，这些运动强度不是很大，既可以锻炼身体，还能帮助长高。根据他的身体已经减少了数量，让他慢慢适应，但楚羡做了两天就浑身酸痛，于是想偷懒逃避训练。
“既然知道我凶残，你还不乖乖就范。”离落放开了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是把你交给苏苏，让他训练你好了。”
“一、二、三、四……”
离落话才说完，楚羡已经很自觉的开始蛙跳了。开玩笑，离落再凶残也是人，苏焱起凶残起来不是人，他还是乖乖被离落训练吧。
妙妗捂着嘴笑道：“这孩子皮起来也叫人没辙，还是恩人有办法。”
离落摆摆手，“说几次了，别恩人恩人的叫，怪别扭的。”
妙妗脸微红，“是，刚才又忘记改口了，离落。”
看着娇艳欲滴的妙妗，比第一次在阅春楼见到多了些明媚，那时她面色苍白如弱柳扶风，在桃源居养了些日子，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好多了。
“妙妗，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妙妗闻此一怔，眸子暗了下来，看了看院子里蹦跳着的楚羡，说道：“之前我只想小楚平安无事就好，现在他跟着你，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我自己，若离落不嫌弃，我愿意为奴为婢报答你。”
就知道会这样，离落叹了口气，“妙妗，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不是我不留你，而是你跟在我身边，时间越久就越有危险，我得在别人注意到你之前将你送走。”
妙妗看着离落，想要说她不怕，想要说不想走，但是，自己在这里会不会成为累赘呢，妙妗犹豫了。
“以你的才情，为奴为婢都可惜了。我与悦己阁的东家有些交情，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去悦己阁做事，但不能留在京城，去青州可好？”离落一开始想着不如将妙妗交付给千娇百媚，想必池墨飞也是求之不得的。但又转念不如留作自己人，妙妗心思玲珑，蕙质兰心，培养一下或许是得力能手。
妙妗仅思量片刻便同意了，离落也说了青水城是她故乡，以后会带着楚羡去看她的，而且悦己阁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近年来势头最猛的行当，无数权贵女子趋之若鹜的圣地，即便是在里面做侍女，地位可比什么烟花女子高多了。
后来离落与雨烟说了一声，让她亲自陪妙妗去了青州。为了隐瞒身份，妙妗改名为楚玉，乔装成送货头目的妹妹，顺利到了青水城。
这边皇上的病还是毫无起色，太子慕辰逸监国，虽然暂时没出什么乱子，但某些人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这风雨欲来之际，皇后娘娘决定祭天祈福。
钦天监根据星象定下了吉日，祭天的地点在崇山的相国寺，崇山在金銮城以东，虽然算不得远，但以皇上的身体肯定没法亲自去，祭天仪式便由太子完成。
离落抽了个时间带上贺礼去看望李沁，楚羡嚷着要一起去，离落拗不过他，只好带上了这条小尾巴。
初为人妇的李沁越发的面若桃花，楚楚动人。见到离落大为惊喜，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笑道：“当时初闻你受伤，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大哥一连几日去桃源居也没探着消息，人都瘦了不少，君儿也是郁郁寡欢，嘴上说着老天不会收你的，我却几次看见他对着琉璃宝镜发呆，你说他一个男人照什么镜子，其实是在念着你，希望你平安。好在你化险为夷，真是太好了。”李沁不等离落说话，就兀自说了一大堆。
离落笑道：“李君说的没错，老天是不会轻易收了我的。只是受伤昏迷了几个月，连李姐姐的大婚都错过了，回来也因为各种琐事缠身，一直没能来看李姐姐，今日是特意来赔罪的。”
她说完，叶九就将封着红纸的贺礼递上，李沁的贴身丫鬟上前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