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官无制衡必腐败(1 / 1)
池墨飞“啊”了一声,“原来真有此事,我也听到传闻了。妙妗姑娘声如莺啼,我可最喜欢听她唱曲了,那个张奕兼居然要占为己有,本公子第一个不同意。”
慕辰泽说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虽然可惜了那清冷如莲的女子,但纳谁为姨太,也是人家的自由。”
离落瞪了他一眼,气愤的说道:“谁给他的自由?王爷亲家的身份?朝廷命官的亲戚?因为这样就可以欺男霸女,为所欲为!这种不要脸的老色胚拉低金銮的素质,给皇室和朝廷抹黑,就应该就地正法,踢爆他的卵蛋,还金銮一片朗朗乾坤,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她边说还边做了一个猛踢的动作,慕辰泽只觉得胯下一紧,心中一跳,终于明白池墨飞所说的凶残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青楼女子本就没有自由之身,既然有人为其赎身乃其为妾,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吧。”慕辰泽弱弱的说道。
呸!这个社会女子就如同物品一样被交易,人们也觉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那是一个人,是人就有尊严和感情。
“听说张奕兼纳了十三房姨太,但只剩四人了。”离落幽幽的说道。
“什么意思?”慕辰泽微愣,他没有关注过张奕?这人,更别说他堂兄有几房姨太这种事情了。
池墨飞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厌恶说道:“张奕兼在这一片可谓声名狼藉,听闻其有个恶心的嗜好,房事酷爱用残忍爆力的手段,在其去年寿宴上,就有传出将一歌姬凌虐致死的丑闻,只不过后来被压制,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这样一个无功名无作为的废物,却能视人命如草芥,只手遮天,你说他仗着谁的势啊。”离落冷冷的嘲讽道:“还不是因为朝廷的监管不力,放任即是纵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理寺是他们家开的呢。”
这句话说的严重了,直接指责朝廷不作为,助纣为虐。慕辰泽死死的盯着离落,他究竟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妄为,丝毫不顾忌自己的皇子身份,在姬如笙面前也没弱了气势,又与池墨飞相识,明显不是无名之辈,可叶良辰这个名字真的没什么印象。
这里只有姬如笙知道离落为何而来,楚羡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条快活街,离落既然出现在阅春楼,绝对与那小子有关,所以闲的发慌的姬如笙屁颠屁颠的来看热闹了。
慕辰泽重新又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哪个猫不偷腥,在朝中做官的,有几个清白。官场之术,在于制衡,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大抵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否则大理寺还不忙死。”
姬如笙和池墨飞都看向慕辰泽,他在几个皇子中年纪算小,这些年偏爱游山玩水,学了一身好武艺,对朝政之事并不上心,也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但能有这样的见解,可见他并非完全不懂朝政。
离落却是笑了,亲自给慕辰泽倒了一杯酒,举起来递给他,“七殿下所言极是,官场之术,在于制衡。但你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慕辰泽一愣,接过离落递来的酒杯,却没有喝,等着离落继续说。
“七殿下所说的制衡,是从皇权的角度出发,目的在于保其位、保其利、保其权。但真正的纵横捭阖之术,需要放眼天下。因为我们生活在这片天地间,只有洞悉了万物兴盛衰亡的关键,从变化中寻求规律,才能清晰认识问题,掌握情势。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君王,与其说制衡官场,不如说是制衡天下。朝廷命官就像是握在君王手里的工具,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这番话出来,三人看向离落的眼光都不一样了,细细一琢磨,其中蕴含着精妙的战略思维,简单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道出万事万物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真谛。
见对方被自己忽悠住,离落赶紧趁热打铁,“如今张奕兼这事看似是一件小事,但人的欲望和贪婪是会滋长的,今日偷一根针,明日就能偷一头牛,现在能欺下,之后就敢瞒上,当事情发展到无法掩盖的时候,百姓会如何看看待,这不是抹黑朝廷的形象,造成民意下降的大事么。古人告诫我们要防微杜渐,将罪孽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官无制衡必腐败,其中监察也是很重要的,摘掉张奕兼这颗毒瘤,一定非常大快人心。百姓们也会任劳任怨化作小水滴,托着金銮皇朝这艘大船前进。”
慕辰泽听后抿了抿唇,举起刚才那杯酒,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叶公子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帮你解决张奕兼这件事?”
离落也喝了一口酒,笑道:“不是帮我,是帮妙妗姑娘啊。”
慕辰泽也笑了,“那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以叶公子的能力,想必不难吧。”
离落摇了摇头,“那种人渣杀了哪够啊,应该将他和发情的公牛关一起,各取所需,人道消灭。”
一点都不人道啊!还有别一本正经的说这么让人发寒的话啊!
“可惜我家里也没养牛,又不想脏了烧火棍,实在为难,才觉得交给七殿下比较好。”
养牛什么的不重要!烧火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烧火棍这个词?不是想将他塞火炉里吧,是塞别的地方吧!你为难为什么要交给我!我也为难啊,一点都不想用牛或者烧火棍啊!慕辰泽内心腹诽不已。
若是离落知道慕辰泽内心这么丰富,一定会膜拜的称他一声吐槽帝。
离落的本意并非要慕辰泽出手对付张奕兼,救楚羡这种小事她自己都可以搞定。之所以故意说了上面的长篇大论,其实是在试探慕辰泽。
到底是真的无心皇位,还是隐藏太深,只有通过试探才能得知。重点是需要确定他是不是君家选中的人,若是,那么就是敌人了;若不是,他们兄弟几个内斗可管不着。
军机处总揽军政大权,负责处理军机事务,共有三位军机大臣,除了张奕?外,还有两位,其中一位是皇上的亲信,另一位是太子党。
离落听苏焱起提过,曾经有一位朝廷大臣向皇上建议,让学成归来的七皇子担任军机大臣,据说皇上好像也有此意,只是因为军机处设三个编制,人家干的好好的也不好挪窝,便不了了之了。
若慕辰泽有意夺嫡,军机大臣这个职位对他吸引力会非常大。离落特意一来就提张奕?,就是想吸引慕辰泽的注意,然后拐弯抹角的告诉他,拉下张奕?的最好时机就是利用张奕兼,一旦这么大的丑事曝光,幕后运作一下就能将张奕?拉下马,军机大臣的位置也就措手可得了。
之后几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离落便先行离开了。
池墨飞幽怨的说道:“花了那么多银子,却连妙妗姑娘的曲也没听到,叶兄临走时还把酒给带走了,我们四人才喝了一坛,她倒好,自己带走一坛。”那可是阅春楼独有的佳酿,三百两银子一坛。
姬如笙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有感触的说道;“所以以后别轻易和她说做东,昨日我说一起吃饭,她便点了一百零八道菜,最后也打包了,让人拿去喂流浪猫。”
“这个叶良辰,到底是什么人啊?”慕辰泽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姬如笙笑得妖冶,“等她什么时候坑你一次,或许就知道了。”说罢摇着折扇慢悠悠的走掉了。
池墨飞赞同的点着头,“七殿下,我和姬公子都被叶兄坑了,我觉得很快便到你了,记得带足银票。”然后紫衣飘动,也闪得没影了。
留下一脸郁闷的慕辰泽在风中凌乱。
阅春楼后院看管妙妗的屋子,秦娘今日第二次来这里了。
妙妗此刻靠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听见有人来的声音便抬了抬眼皮,见是秦娘也没动身。
秦娘见她虽然还是郁郁不乐的样子,但眼神不似之前那般空洞无神,心中有了计较。
来到床边坐下,说道:“要见你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妙妗缓缓直起身子,淡淡的说道:“只知他自称姓叶,其余不知。”
“哦,你们是第一次见?”
“嗯。”
“那倒怪了,为何他独点你?”
瞥了一眼秦娘,妙妗摇摇头,“不知,但他与千娇百媚的池公子相识,或许是听他提过我唱的曲子,好奇一见吧。”
妙妗到底有没有看出那个叶公子其实是女子扮的,她特意点名要妙妗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秦娘暗中揣测着,原本见那“叶公子”不凡,想是哪家名流权贵的千金小姐,但她竟然与七皇子和池墨飞亲近,还有那个俊美妖冶的公子,几个身份莫测的人齐齐到了阅春楼,恐怕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吧。
其实秦娘心里是希望妙妗的事情会有转机,所以她才暗示了那么一句,让妙妗去见了“叶公子”,但后来又牵扯到七皇子这样的人物,她就没有办法掌控了,今日之事也需尽快报上去,在主子下达命令之前,来问一问妙妗是怎么想的。
“妙妗,我原本以为事情或许会有转机,那个叶公子看起来身份不简单。”
是不简单,“池公子”那样逍遥肆意的人都能在他手里吃瘪,而且……刚才在包厢的时候,她被叫过去给“叶公子”斟酒,看似一直垂着头坐在一旁,其实是在看她的手--虚写的字。
那个“叶公子”一边与那三位说着话,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给妙妗传递消息。
妙妗作为阅春楼的才艺双全的名妓,自然是认得字的,那自称是楚羡姐姐的人,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以见到楚羡为条件,假意答应婚事,我会救你们。
自那日楚羡被抓走后,妙妗就没有他的消息了,但应该性命无忧,毕竟他们要用他来威胁自己。
“秦娘,我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识得叶公子那样品貌非凡的人物。家中无亲人可依,只能听天由命,只是放心不下楚羡那孩子,这些日子相处,我早已把他当弟弟看待了。”妙妗抓住被褥的手握得紧紧的,泫然欲泣的说道。
秦娘黯然,她并不在乎那个叫楚羡的孩子是生是死,但妙妗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这些年相处也有了感情,现在看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心里也是难过的。
如果她不答应,就会被主子无情抹杀;
如果她答应,无异于从虎穴跳入狼窝,不过是换种死法而已。
但秦娘只能劝她答应,因为阅春楼包括自己的命都在主子手里,她会祈祷“叶公子”那样的外力出手,但自己不敢反抗。
“只要你答应那件事,上头会放了楚羡的。”
妙妗黯淡的目光看向秦娘,“主子心狠手辣,只怕为了掣肘我,不会轻易放了他的。”
秦娘沉默了一会儿,是啊,上头的目的并不是要她做张奕兼的妾,而是利用她的身份办事而已,“至少,他还能活着。”
妙妗冷笑几声,凄然绝望,“好,我答应。但我有一个要求,必须得见到楚羡一面,确保他安然无恙,若他受到了伤害,我立刻咬舌自尽。”
秦娘没有说话,看着她点了点头,又无声的坐了一会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