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1 / 1)
这种时候唯一能让我寻求到安慰的就是凉亦那小子了。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忙里忙外折腾的身影,突然张口问道:“凉亦,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他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又继续问道:“如果我和文若靖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看他居然在认真的思考,我开始满怀期待,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文若靖。”
我与他愣愣的对视了几秒,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哭了,边哭边踢腿,活像一个怨妇。凉亦见状十分无奈,走到我跟前说道:“礼煞会救你,还轮不到我。”我又与他愣愣的对视了几秒,我别过脸说道:“他人呢?”凉亦闻言换掉我额头上的手帕说道:“他说碰到了熟人,现在大概在楼下叙旧吧。”
我猛地坐起来,冲凉亦小声说道:“你去楼下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凉亦再次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嫌弃的说道:“温亦,看你贼眉鼠眼的样,肯定又一肚子的坏水。”我愤怒的看着他,吼道:“让你去就去,去看看会死啊。”凉亦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他很快就回来了,脸色平静从容,我连忙坐起来,等待着他开口。他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开口说道:“他们一起出门了。”我闻言瘫倒在床上,再次大声的哭了,凉亦拿掉我额头上的手帕,火上浇油的说道:“我看你活蹦乱跳的,大夫也不用来了,我去门外候着,等他来了便打发走。”说完转身走了。
我哀怨的躺在床上,等到天完全黑后,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打开门打算出去,然而,我却被凉亦堵在了门口。“温亦,你何必自找烦恼呢,饿了没,想吃什么?”我愣了愣,看着他说道:“糖醋鲤鱼。”突然间,我感觉到凉亦是个什么都懂的傻子,我趴在桌子上,有些茫然。
这时,礼煞回来了,凉亦叫他坐下吃饭,他回了句:“已经吃过了。”我把脸埋在碗里,气呼呼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头顶突然一暖,我抬起头,礼煞眼神关切的看着我,“温亦,你好点了吗?”我闻言连忙点点头,含糊的说道:“我挺好的,没事儿。”礼煞似乎有些疲惫,我目送他上楼,凉亦看着我的样子不屑的嘲讽了一声,我见状恼羞成怒的骂了他几句。
再度躺在床上,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漆黑的,头又晕又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起身倒了被水喝,又躺下继续睡。
我再次醒来是被凉亦叫醒的,醒来时光线亮的我睁不开眼,我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凉亦的脸。我头一回看到凉亦这么关切的目光,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有些恍惚,头晕乎乎的丝毫没有好转,不过我还是清晰的听到大夫叹了口气,然后说:“从症状看来是染了瘟疫。”我费力的往凉亦脸上看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像是被念了一遍名字。
大夫开了个药方便走了,凉亦在我床边轻声说道:“温亦,我这就去给你抓药,你不必担心,听说最近有许多人得了这病,只要吃了药就会好的。”我闭着眼睛点点头,听到凉亦出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扶起,一股热气拂在脸上,随即碗被抵在了嘴边,礼煞的哄慰声在耳边响起,我有些清醒过来,莫名的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当晚我便退了烧,凉亦不间断的给我换了整夜的手帕,待到天蒙蒙亮时才如释重负的坐下,嘴里开始飚出数落我的话。而礼煞,下半夜时他才出现,我虽然身体难受,却敏感的注意着他的一切,他帮忙换水,帮我裹紧被子,关紧窗户,然后在门口静静的站了很久。
在他们的悉心照顾下,我的身体也很争气的好了起来,凉亦看我捧着碗自己喝药,松了口气,说道:“前几天我听说有人感染了这瘟疫后去世的。”
我从碗里探出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待喝完最后一口药汁,我才问道:“这病致死?”
凉亦闻言点点头,说道:“大概是发现的太晚了。”我突然情绪泛滥,张开手抱住凉亦,感动的说道:“多亏了你的照顾,不然我很有可能就死了。”凉亦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就好。”
又过了几天,我的身体已经大致痊愈了,除了有些咳嗽。我不顾凉亦的劝阻,早早的梳妆打扮好,换了身新衣服打算出门逛逛。
出门时我在门口碰到了礼煞,在我生病这几天他每晚都会来看我,可是他白天似乎很忙,总不见踪影。“你要去哪儿?”他看着我问道。我闻言老实说道:“我想出门逛逛。”
“不行。”他像小时候一样揪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回拉。我有些恼怒,奋力掰开他的手,二话不说往外冲去,这时我听到凉亦的声音传来:“病刚好力气就这么大了。”
我回了回头,下一秒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轻呼了一声,我抬起头,发现竟是郑星月。
“温亦,是你呀,你最近都去哪儿了,有近半个月没见你了。”她兴奋的看着我说道,这时,她视线偏了偏,我转过头,看到礼煞朝我们这边走来。他走到我身边停住,星月才重新看向我,我这才开口回答道:“我之前生病了。”
她闻言有些惊讶,看着礼煞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甩了甩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看着他们说道:“我先走了。”说完慢悠悠的往前走去,礼煞在身后冲我说道:“别走太远。”
我边走边想着心事,突然有一抹紫色的衣裙挡在了我面前,我抬起头,看到两个女子神情傲慢的看着我。
我有些反感,绕过她们往前走,却被一把扯住了肩膀。那个紫色衣裙的女子率先走到我面前,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说道:“你这身衣裙是哪儿来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布庄买的。”我说完打算继续往前走,她却拽住我的胳膊,另一个女子也走到我面前,看向紫衣女子说道:“姐姐你如此喜欢这身衣服,大哥却非要送给郑霖月那丫头,她不肯收,大哥竟宁愿退回布庄也不愿送给你。”
“婉儿,别说了!”紫衣女子的神情从失落转为愤怒,我大力的挣开了她的手,见此场景,那个叫做婉儿的女子不悦的看着我,蛮横的说道:“你把这衣服脱了,不准再穿!”我不禁失笑,忍不住说道:“我穿我自己买的衣服关你什么事?”
“姐姐!”她闻言跺脚看着紫衣女子。那紫衣女子嘴唇紧抿,反手就甩了我一巴掌,张口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么?敢这么说话!”我刚想反击,一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二哥!”紫衣女子有些慌乱,我转过头,看到何允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原来这两个女子是何府的小姐,我静静站着没有说话,只听见何允说了她们几句,便让她们走了。
我见状也抬脚往前走,却听见他在身后说道:“你的脸有抓伤,我带你去买药。”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这时,一辆推车急急忙忙的从我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了我,车上的草席掉了下来,我抬头看去,忍不住惊声尖叫。
惊恐之中,我感觉到一个身影来到我身旁,我扑进这个有着陌生气息的怀里,身体止不住颤抖。我听到推车远去的声音,但草席下那个狰狞的尸体却深深的留在了我的眼里。
背部被人轻轻拍了拍,我才回过神来,我抬起头,看到何允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神情有些莫测。“方才的尸体生前是患瘟疫而死的,所以有些骇人。”
我闻言有些震惊的看向他,“这瘟疫有这么严重吗?”他应了声,“一旦染上了,很难活下来。”
“走吧,我带你去抓药。”他说着独自往前走去,我感觉到他似乎真的没有认出我,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他去药房说了几味药,然后把它递给我,嘱咐道:“煮干敷脸。”
“你还会医术?”我有些好奇的问道。他看着门外淡淡说道:“我母亲擅长医术,我从小耳濡目染,便会一些。”
我拿着药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虽说我涉世未深,但也能感觉到何允这人城府极深,难以接近。不知不觉回到客栈,正巧郑星月从门口出来,她看到我后露出了灿烂的笑颜,明眸皓齿,明媚如花。
我冲她微微一笑,我们闲聊了几句,这时,身后又有推车急匆匆的过去,她叹息说道:“最近的瘟疫死了很多人。”我闻言问道:“找了大夫也治不好吗?”她摇摇头,“听说大夫也是治不了的。”我惊讶不已,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星月听我说完,身体若有若无的颤了颤,随即笑笑说道:“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大概是凉亦将你照顾的好吧。”我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也只是笑笑,把更深的疑惑放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