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害群之马（1 / 1）
喻文州在观察。
观察一个沉思的安静美男子，黄少天。
好像这样做，两个人就可以假装不认识台上的那位熟人了。
先前这边两百多号人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有点厉害，连摄像机都频频往这边扫过来了，他们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场合，连忙收敛。
虽然满肚子疑惑——叶神不是从来不露面的么？不是退役了吗？怎么退役了还会出现在这里？轮回请的特别嘉宾？——但是，不管真相如何，在避免吸引到更多目光之前，职业选手们还是秉承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冷静地坐了下来，然后憋着一口气，眼巴巴地往台上瞅。
司仪正在按顺序采访观众。
按惯例，四个被抽选幸运观众站一边，职业选手站另一边，但靠得近，可以很难得地交流几句，一般来说，观众们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周泽楷抽上来的另一个妹子，大抵是他的粉丝，一上来，就星星眼地盯着偶像看，刚开始还很有凑上前去攀谈的想法。
然而，周泽楷却赶在所有人之前，横跨了一步，在叶修身侧站定。
“我靠，他想干嘛！”
黄少天终于没忍住，一拍扶手垫，跳了起来——这个动作还没完成，就被旁边的喻文州和郑轩双双架住，按了回去。
所幸，周泽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叶修，就低下头去，心无旁骛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了。
“记得俱乐部是有过打算请叶秋来参加这次的全明星的？”杜明悄声和队友交流情报。
“是啊，跟嘉世发了邀请，不过听说没找到人。”江波涛也小声回答。
“啊，不愧是她……”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吕泊远一头雾水，“她临时改变主意，打算来踢场子吗？”
方明华望着台上良久，长叹一声。
“完了。”
“不一定。”江波涛忙说。
“换你把持得住？”方明华反问。
江波涛吃了一惊，没有说话。
哇，自己的心思也被发觉了吗？
“不知道……”
而方明华只是想让他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认真地思考片刻，才做出回答。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更加沉痛地闭上眼睛。
哎唷，心好痛，想想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一部分人在观察轮回的反应，有一些人则转过头去看嘉世。
在大部分神情复杂难懂的人员之中，面带微笑的苏沐橙，和恍恍惚惚的孙翔十分显眼。
“没想到……”孙翔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喃喃道，“已经这么明显了啊，不知道几个……”
然后被苏沐橙一肘戳中，断了声音。
他一愣，望过去，迎上对方警告的眼神，猛地反应过来，捂住了嘴，也不知道到底悟到了几个意思，就连连点头。
*
四个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人，此时却一个两个不是看地就是看天，剩下两个，尴尬地面面相觑。叶修都替他们觉得不好受。
她站在中间，看了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等得无聊，终于决定找人说说话。
“嗨，小周，”叶修说，“许久不见又帅了几分呢。”
当然，这话是客套话，当了十多年脸盲的人，在人脸的审美上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她想，换做是其他人，大概会拿这样的话来打招呼吧。
毕竟，对方是“超级难开口”的周泽楷嘛。
一听到她的声音，周泽楷就抬起了头，目光正落入她的眼中，仿佛还有几分无措的样子。
他“呃”了半天，果然还是没能憋出什么话来。
也许是因为在舞台上，被这么多人看着太紧张了，叶修很体谅地包涵了这点，就掉过头，打算看司仪采访到谁了。
这时，便听到他犹豫地开口：“……胖了。”
“嗯？”她愣了愣，诧异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笑了出声，“不是胖了喔。”
周泽楷说完那话就有点悔了，自己都觉得很不礼貌。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哪怕是真的——当然啦，如果是真的，女孩子听了肯定都会更不高兴的嘛。道理谁都懂。
但他实在是很想说点什么，找话题是他不太擅长的事之一，之前稍一犹豫，错过了搭话的最佳时机，令他觉得，就这么错过和叶秋的近距离单独交流的机会，未免太可惜了。
谁知道，这次意外见面之后，下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也许，再也没有下次……
然后，他想，没关系，胖了也还是好看。
我也喜——
“不是胖了，”叶修解释说，“其实啊，是因为有——”
“呃，”司仪呆呆地望着他们。
叶修当即止住了声音。
两个人一同望过去，只见司仪拿着话筒，举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显然，他刚采访完旁边那妹子，正准备扭身把话筒对向叶修，结果就看到，这两人好像在很亲密地说着话……
哎呀，要不要打断呢？
对方是周泽楷的话，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啊。
可是，现在是直播现场，镜头对着这里，而我是主持哇？哦哟，艰难的选择……
刘小别对着大屏幕凝视良久，终于很肯定地说了一句：“轮回要完。”
“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今晚和明天的头版头条了，”梁方托腮作深沉状，很有一副大预言家的姿态。
高英杰把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中，也想说点什么，结果就听到另一边一声轻轻的“哼”。
有点像冷笑。
而且是非常不屑而轻蔑的那种。
……当然，又也许是他脑补过了头。当高英杰扭头看到王杰希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的时候，下意识地这样想道。
虽然是面无表情，但那目光怎么都觉得冷得瘆人啊？
司仪最终还是开始问问题了。
作为观众，叶修淡定得有些过头了，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总比旁边那位超级难问出一个字的大神要好。
司仪用余光瞥了周泽楷，发现他果真又在专心致志地看地板。
“妹子怎么称呼啊？”他重新露出标准微笑。
“我姓叶。”
“那么叶小姐，”司仪按照流程抛出第二个问题，“你玩的职业是？”
“我在新区，”叶修微笑，“还没转职呢。”
据冷静的冷血的冷酷的剑客选手黄少天同志的观察，周泽楷这一回盯着地板的行为没有维持太久，几乎是叶修一开口，他就又抬起了头。
他微微侧着看她，因为身高差距，目光是很温顺地往下的，舞台照明灯甚至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投上一层明黄的柔光，帅气值又biubiu地往上跳了好几下。
哇塞，都可以听到最近的观众区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路人妹子盯着周泽楷看，周泽楷盯着叶修，叶修……在看司仪。
好一场大戏。
*
还好司仪这回一无所知，问题还在继续。
“哦……是刚接触荣耀吗？”
“不是啊。”
“那以前是哪个区的，玩了多久了？”
“嗯……”叶修歪了歪头，“一区。”
“哇，”司仪忍不住叹道，“那是很久了啊！”
“算是吧。”
“待会儿打算用什么职业呢？我们这边可以提供账号的喔！”
“哦？”叶修眨了眨眼，“这么好？什么账号都可以？”
司仪打哈哈。
“那就随便点，来个散人吧！”
……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转向喻文州：“我就知道这家伙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占便宜。”
“只是说说罢了，”喻文州还是很好脾气地笑着，“反正，她也知道，迟早有一天，各家公会都会知道她身份的。”
“啊？什么身份？什么公会？”全程吃瓜群众徐景熙插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嗯，这个……”黄少天扭头，目光深沉地看向观众席。
这一万多人的观众中，果然有不少十区的玩家。短暂的几秒消化时间之后，四处都嗡嗡作响。
“我靠，又是散人！”
“这年头捡起散人玩的还真多诶！这什么潮流吗？”
“还有谁？”
“不是嘛，就那个君莫笑——”
“啊，我也知道，那个强得变态，和公会抢着霸占记录的！”
“是啊超厉害的！”
“等等，我记得，他们说君莫笑是妖人号？”
“对啊对啊，是妹子，这个我清楚，我听过声音的！”
“也是妹子啊……”
“嗯……”
“也是？”
“咦……”
“卧槽不会吧？！”
……
司仪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只是很茫然地愣了半天，努力地回忆对“散人”的概念。
散人？什么是散人？哦，哦哦！好像有点印象……
“啊呀呀，”他终于接上了话，“妹子真会开玩笑哈！散人这个，可是很多年绝迹江湖了的呢，就算是游戏公司，恐怕也找不到一个满级的散人号了吧。”
等等——
司仪的表情突然变得惊讶：“刚才说还没有转职，难不成……”
叶修继续微笑。
“可是，呃不是……这只是玩玩而已吧？散人五十级之后要怎么升级？”
话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脑门来一下。
不好啊，话题好像跑得有点远了。司仪心中暗暗叫糟。他也没想到这姑娘会这么有话题性，一不小心就聊太多了。
得想办法收回来——
就在这时，周泽楷凑过来，说了一句：“五十级，神之领域。”
说完之后，他又站直了，微笑着看叶修，很高兴的样子，给大家的感觉就是……就好像是，很期待得到赞赏似的。
“……”
司仪的脑子不够用了。
另一个观众妹子的心碎了一地。
观众席中，一大票人的心也都碎了一地。
偏偏叶修还很给面子地，抬头望着他。
“嗯，”她点了点头，夸道，“你真厉害，这么快就猜到了。”
那一刻，陈果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去堵张佳乐的耳朵的。
对此，不得不给反应灵敏，去捂他眼睛的唐柔点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