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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狗小弟看着面前的布艺猫窝，一脸期待。他转过头朝身后三米外的猫先生摇摇尾巴。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睡这里吗？】

猫先生趴在沙发上，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狗小弟欢呼着跑进去，转了一圈又探出头来。

【猫先生晚安！】

猫先生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咦，这么快就睡着啦狗小弟吐了吐舌头，开始参观猫先生的卧室。

哇，这床好棒啊！狗小弟在床上跳跳跳。

咦，这是什么？他好奇地伸出爪子拨了一下，那圆圆的东西轱辘辘地转了起来。

哦，这个我见过！这是电话！不过这个好小啊……

他试探着拿起话筒。

然后话筒折了。

狗小弟挠了挠脑袋，心虚地放回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狗小弟又抬起爪子挠了挠背。

好痒……

狗小弟在地上滚了一圈。

还是好痒……

狗小弟滚来滚去。

猫窝开始小幅度地摇啊摇。

猫先生睁开一只眼睛。

那智障在干嘛？

猫窝大幅度地晃起来。

猫先生不安地支起身子。

在里面跳舞吗？

猫窝疯狂地动起来了，简直就是吃了摇/头/丸！

猫先生一个箭步蹿出去。

我让你睡觉不是让你拆房子啊智障！

【喂，你……】猫先生一肚子火地进来了。

【猫先生，】狗小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旁边还挂着两颗泪珠，【我好难受嘤嘤嘤……】

猫先生顿时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07.

深夜里，两具交叠的身体。

【嗯啊……再往里面一点。】

【那里，就是那里！用力！啊！】

【嗯哼……好舒服……还要……】

猫先生耳朵简直要烧起来。

他忍无可忍地往狗小弟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给我安静点！ 挠个痒还这么多话说！ 】

要不是看他年纪小，猫先生简直觉得这是一出明目张胆的勾引。

狗小弟小声地哼唧，【真的好痒嘛……】

猫先生从他身上下来，一言不发地往他嘴里塞了几只跳蚤。

狗小弟闭上嘴吧唧吧唧地嚼起来。

猫先生严肃道，【都是你身上来的，怎么回事？你家主都人不给你洗澡的？】

狗小弟急忙维护，【不是的不是的，主人对我可好了，来这里之前刚洗了一遍呢，洗得香香的。】

猫先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对你好就不会把你送人了 。】

狗小弟急得直磕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会……住很久的。】

猫先生见状放柔了眼神，示意他慢慢说。

【主人是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要赚钱养我，但是又不能带上我，才把我送过来的。】狗小弟认真地说，【我等他回来接我。】

猫先生微垂眼眸，似在沉思，再抬眼时竟恶意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的人类是最会说谎的生物，骗你说去工作，要养你，既然是为了养你，为什么不带上你？你不觉得他的话自相矛盾？】

【不是……】

狗小弟卡壳了，因为猫先生突然倾身向前，双方挨得极近。

狗小弟吞了吞口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猫先生低低地笑起来。

【他送你过来之前，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又给你洗澡，又抽很多时间陪你玩，你怎么捣乱他也不生气？】

【是，但是……】

更近了。

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

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出的气息，甚至可以描绘出他瞳孔的轮廓。

猫先生眼里笑意更深，看上去无比恶毒。

【要你等？他有说要你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死吗？】

他贴着他耳边轻轻说道。

【别傻了，你就是这么蠢，才会被人骗。】

狗小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其实，我是骗你的。】

【我根本没见过我外婆……】

【我也不知道我是我妈妈第几个孩子，她生我们的时候已经很老很老了，她还没来得及跟我们说她自己的事就死了，什么巷里一枝花都是我编的……】

【我根本没有和兄弟们抢过奶吃，因为他们早就饿死了……】

【你知不知道雷雨天的垃圾站有多可怕，我差点以为我也要死了……】

【如果不是遇到主人，我不可能活下来……】

【他真的，特别特别好。】

【最艰难的时候，他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了，都没想过卖掉我。】

【就算……就算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要我了，我也会很感激，很感激他曾经赠予我的一切，很感激他最后温柔的欺骗……】

狗小弟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看着猫先生的眼睛。

【更何况，你说的根本不会发生！主人不会抛弃我的。他让我等，我就等，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对不起，我尊重你，但我更热爱我的主人，我想我不适合在你这里呆着了。】

猫先生有些怔忡，连狗小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狗小弟默默回到自己的狗窝。

主人，我好想你啊。

08.

大清早，居民楼下传来几声狗叫。

“汪！汪！”【狗小弟狗小弟，下来一起玩儿呀！】

“汪！汪？”【好呀！今天还玩儿捉迷藏么？】

“汪！”【今天玩儿老鹰捉小鸡！】

“汪！”【我要当老鹰！】

“喵呜！”【吵死了！】

猫先生见是狗小弟在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喵~~~呜？”【那个,跟那群智……狗朋友怎么认识的？】

刚刚是想说智障吧？是吧？是吧？

临时才改口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呢哼！

狗小弟别过头去，表示我并不想搭理你。

猫先生想了想，没好意思过去，踌躇着问：

【喝牛奶吗？】

喝你个头，我断奶很久了！

狗小弟看看自己的肉掌。

我是打过去呢还是打过去呢？

【那个……】

狗小弟竖起耳朵，隐隐有些期待。

【来份猫粮吗？】

呸！

诚恳地道个歉是会怎样！

会死吗？

啊？！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啊！

吃什么猫粮！猫粮有什么好吃的！

好想咬死他！

咬死他咬死他！

还是A打开门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

哼！再见！

狗小弟嗖地一下蹿出门去。

A在后面喊：“诶诶，别乱跑啊！等我扔个垃圾……”

猫先生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他生气了。

怎么办？

眼前仿佛出现了两只迷你猫先生。

左边那只说：“ 等等，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生不生气啊？”

右边那只说：“是你把人家弄哭的诶，你当然要负责啊。”

左边说：“负责？负什么责？”

右边说：“负责哄回来啊。”

左边说：“我弄哭的小母猫多了去了，你见过我一个一个哄？”

右边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狗啊。”

“不，我是猫。”猫先生严肃地纠正它，“还有……怎么感觉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两只迷你猫完全不理他，还在继续各抒己见。

blabla……

blablabla………

右边说：“……总之就是这样，去好好道个歉，就什么事都没了。”

左边说：“我就不！要我道歉？下辈子吧！”

09.

【对不起啦~人家不是故意的~】

噫，这撒娇的语气怎么回事？？？

又不是娘娘腔，再来再来。

【非常对不起！一起玩吗？】

这说法方式……不是狗小弟本人吗？！

不对，谁要和他一起玩啊，又不是小孩子！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对不起！！】

太夸张了！

【对不起！】

硬邦邦的……

【对不起。】

语气太普通了，没有诚意。

……………………

……………………

(反复练习二十次后)

嗯，应该可以了。

不过这样道歉好像还是没什么诚意。

不然……

再送个礼物？

与此同时，狗小弟和他的狗友们刚刚结束了一轮“老鹰捉小鸡”。

小区的狗友们都很亲切，对外来的客人很热情。

有一只狗妹妹叫做毛茸茸的，特别可爱，头上扎个蝴蝶结，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狗小弟正和旁边的狗友说笑地往回走。

毛茸茸跟上来拍拍他的肩，笑着往前跑。

【哥哥，来追我呀，看咱俩谁跑得快！】

狗小弟笑着逗她。

【快跑快跑！我快抓到你啦！】

毛茸茸咯咯咯笑着撒丫子狂奔。

前面不远处有几片啤酒瓶的碎渣。

狗小弟脸色大变。

毛茸茸正回头朝他笑，根本没有看路。

“汪——”

一声凄厉的狗叫。

阳台上——

奇怪，刚刚好像听到狗叫声。

猫先生抖抖耳朵，放下被他玩得半残的老鼠，往楼下草坪看了一眼，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听声音似乎是条小母狗。

狗小弟……应该没事的吧。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鼠眼里精光乍现，发现束缚一松就想逃。

猫先生抬起肉掌，五爪成钩，眼睛甚至都没转过来看他。

“啪”地一声——

猫先生舔舔沾血的前掌。

【不自量力。】

话说回来，狗小弟玩得有点久啊……

愚蠢的人类也是，扔个垃圾要那么久吗？

真是不象话……

咦？我在干嘛？

猫先生惊恐地发现自己在捏着自己的尾巴揪，还揪秃了半块毛。

“咔哒——”

猫先生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期待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为了掩饰雀跃的心情，他迅速跳到窗台上蜷成一团开始假寐，企图装得和平时一样。

但很快他就装不下去了。

他看到主人怀里病恹恹的狗小弟，一条前腿还缠了厚厚的绷带。

来不及思考，反应过来的时候，猫先生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着A的裤腿。

A被唬了一跳，“去去去，小狗受伤了，别来捣乱。”

猫先生松开爪子，但仍紧张地跟在A身后。

A本来想把狗小弟放到狗窝里，但甲带来的狗窝比较小，平常还好，现在小狗受了伤，A怕碰到他伤处，试了几个角度，总觉得放进去小狗会伸展不开，还容易蹭到伤口。

A盯着客厅里的布艺猫窝想了想，反正平时也没见家里的猫睡过，干脆就把狗小弟放进了猫窝里。

A还郑重其事地对猫先生说：“不准闹它啊，它被玻璃扎伤了。你作为主人，照顾一下客人是应该的。反正你又不睡这儿，对吧？”

A把狗小弟安置好后，想了想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给甲。

“XX啊，是我是我，真对不住………”

猫先生来到床前。

狗小弟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

【猫先生】

【我在。】

【我好疼呀……】

猫先生摸摸他的脑袋，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10.

【……所以，你那时冲上去撞开那条小母狗，自己扑上去，然后就被玻璃扎伤了？】

【哇,被你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好厉害啊！】狗小弟腼腆地笑，【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来不及多想……就是毛茸茸被吓到了，哭得特别惨，我都没好意思嚎出来。】

【我只好安慰她说，你别哭呀，我其实一点儿都不疼。结果她一听哭得更凶了。说——】狗小弟奶声奶气地模仿女声，【你骗人你骗人，你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又恢复原声，【然后我说，你不懂，这血只是看起来吓人，一点儿都不疼的。说到最后她还是没相信，我被接走的时候她还在哭呢。】

猫先生冷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咦，我学得不像吗？我觉得很像啊哈哈……】

【说起来现在的小孩子真难哄呢。】

【不过幸好她没伤到，不然这种程度的伤她要哭死了。】

【还有功夫担心别人？】猫先生终于被气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

【啊？】狗小弟有些失神。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傻了。

再说眼前这猫还说过他亲爱的主人的坏话。

又懒，还不爱搭理人。

对女孩子还特别没礼貌，动不动就把人丢出去。

可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啊……

好温柔的样子……

眼睛里住了星星吗？

狗小弟别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个，】狗小弟掩饰地摸摸鼻子，【我还在生气的。】

【不要以为那样对我笑我就会原谅你。】说得好像蚊子在哼哼。

猫先生好笑地看他强装镇定的样子。

狗小弟瞪他一眼，表示气愤。

可惜气势太弱，看上去简直就是在撒娇。

猫先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狗小弟看着门口，闷闷不乐，【真小气。】

不一会儿，猫先生又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

【嗯，我道歉。】猫先生一脸真诚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