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1 / 1）

(十二)

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块牛排，它的颜色看起来非常诱人。配菜被均匀地摆开，显得极为讲究。尤弥尔用刀切下一小块来，塞进了嘴里。

味道还真不错，尤弥尔不得不承认。

“诺威斯也曾煮过这样的晚餐，对吧，尤弥尔？”贝斯特拉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尤弥尔说道。

“哦不，对不起，那是你出生前的事儿。”她仿佛自嘲似的一笑，又把目光转向了约尔曼。

“你从哪里学得的这么好的手艺？”

“玛姬夫人。”约尔曼露出个谦逊的笑来，“她在法国图鲁斯，开了间米其林餐厅。”

“女厨师？”贝斯特拉很感兴趣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她认为，男人能精通的事女人也可以。”

“什么意思？”尤弥尔皱着眉看着约尔曼和自己母亲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

“用法语动听的多。”贝斯特拉说，她并没有要给尤弥尔解释的意思。

“我有跟你说过吗？你的法语非常纯正呢。”约尔曼换上了英语，说的却是称赞的话。

“读过点书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即使被困在这屋子里一辈子，我仍旧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尤弥尔听到坐在对面的约尔曼轻轻笑了一声。

“你不会困在这屋子里的，相信我。”他说，“你是怎样打发时间的呢？我想多了解大嫂。”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起近些年平淡无奇的生活，贝斯特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转移话题一样，她说，“啊，约尔曼，你一口都没吃！”

尤弥尔低下头看过去，约尔曼的盘子还是满满的。一动未动。

“难道你下了毒想毒我们？”贝斯特拉开玩笑说道。

约尔曼笑而不语，却把目光对准了尤弥尔的空盘子。

“尤弥尔吃得精光呢，几乎舔净盘子。”他伸出舌头，夸张地做了个舔的动作，逗得贝斯特拉一下子笑了起来。

尤弥尔却被对方伸出来的一点点舌头吸引了视线。那舌头红红的，像是蛇类的信子，衬得主人的肤色更为苍白，使得他愈加的不真实起来。

这个人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幽灵。尤弥尔这样想到。

“你喜欢吃就好。”约尔曼仿佛是要给尤弥尔一个台阶下。“还想吃些什么？要吃冰淇淋吗？”

“不用了。”

“不用了，谢谢。”贝斯特拉强调到，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尤弥尔赌气一般地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来，“不用了，谢谢。”

贝斯特拉朝着约尔曼歉意地笑了笑。

“晚饭后你想给我们弹钢琴吗，尤弥尔？”

“我不想。你呢，妈妈？”

“尤弥尔！”贝斯特拉加重了语气。

“不了，谢谢。”尤弥尔对着约尔曼摆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来。

约尔曼冷眼看着这对母子暗自较劲，什么也没说。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里面的红酒。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叔叔？”尤弥尔问道。

“我对他也知道的不多。”贝斯特拉看了一眼挺直脊背端坐着的约尔曼，“我认识你爸爸时，他已经离家开始周游列国。”

“他曾跟我说‘若从不回家，还算什么家人？’”约尔曼又喝了一小口酒，露出个似喜似悲的奇怪表情来。

“别再说诺威斯了，恕我失陪。”贝斯特拉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上的卧房。

约尔曼站起身来，目送贝斯特拉离开。他静静地看着尤弥尔，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尤弥尔随手捞过桌子上的红酒瓶把玩起来，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九九四。”过了好一阵，尤弥尔听到约尔曼说到。

他抬起头来，看到对方把一杯红酒推了过来，正是约尔曼之前喝了几口的那杯。

“你出生的年份。”尤弥尔看到他微笑着看着自己，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些什么。

尤弥尔接过酒杯，仰起头来一连喝了好几口。

隔着玻璃，他看到约尔曼的笑意更浓了些，甚至连那双狭长眼眸里常年酝酿着的风暴似乎也平息了许多。

“你想对我怎么样？”尤弥尔放下酒杯问道。

“当个朋友。”

“我们不需要做朋友。”尤弥尔紧紧盯着约尔曼的眼睛，他试探性地抓住了约尔曼放在桌子上的带着手套的手，发现对方没有要抽开的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家人啊。”他尤弥尔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