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背叛(1 / 1)
这日,湘清正在厢房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若眉便推门而入,行了个半礼后道:“外头传来消息,说骁骑将军之子李公子前几日生擒了鞑靼首领,立下奇功,特被封赏了呢!”
世子妃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扭头看向若眉,好整以暇地端详着若眉笑意盎然的脸,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哦?”说罢状似无趣的扭过头又去挠鹦鹉的脖子:“那你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告诉世子便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理这些。”
若眉的声音轻快清亮:“奴婢也觉着是这样罢,只是呀世子说没准世子妃对这个有兴趣,便打发了奴婢来告诉世子妃。”世子妃停下动作,偏偏脑袋,脸上挂上微笑,只是眼珠子动也不动直看着鹦鹉彩色的翎羽,良久才说到:
“世子想左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理这些东西。”声音幽幽,意味不明。
天佑十二年9月。俘虏将军李偌君生擒鞑靼首领,鞑靼内部失衡大乱,奠定了大洛打赢鞑靼的基础。
夏日炎炎,窗外的树木枝叶恹恹,欧阳沫沫跟着个小奴仆穿过道道回廊穿堂,才来到世子妃的寝房穆青苑,进门便看到湘清和若眉主仆两正说着什么,她毫不避讳的跨过门槛走进去。湘清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欧阳沫沫微微发红的小脸,眼前一亮,忙起身拉她坐下,这才看清她鬓边的细汗:
“大热天中午的你过来做什么,这可是热着了?热坏了怎么办?”
欧阳沫沫噘嘴:“眼巴巴过来找你玩,这可怎么着,得了一通骂!”转脸看她:“见着我高兴不高兴。”
湘清只瞧着她,抿嘴笑而不语。似想起什么,才抬手挥退若眉,说:“下去罢,叫小厨房端些酸梅汤来。”
看着若眉款款退下,欧阳沫沫眨眨眼,觉得若眉和怀铃只见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只是也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不及细想,只拉着莫湘清手来回晃:“湘清,你想我还是不想,你说呀,十多日不见,难不成你真铁石心肠!”莫湘清扭过头假意不理她:
“我想你做什么,不过十几日未见,之前也不是经常这样儿么。”
欧阳沫沫双手叉腰,大眼微嗔:“好呀你个世子妃,有了相公便不要姐妹了,自古女子多如此,罔我见你婚后得空便眼巴巴过来寻你!”
莫湘清笑意僵在嘴角,忙点点她的小鼻子道:“乱讲。”欧阳沫沫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忙停下拉着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呢,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啦?从刚才就开始就觉得......”
“没有什么,”莫湘清打断她,微笑着说:“左不过是新嫁过来,有些患得患失罢了,过段日子就好了。”
“是吗?“欧阳沫沫问,想到什么般低下脑袋,眉头紧锁。
“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的。”欧阳沫沫支支吾吾,小脸飞起红霞。沉默半响,莫湘清才想起什么般捂嘴偷笑,可不是么,沫沫和刘昭阳前些日子定了亲,那时消息传来,若不是莫氏亲口承认,她是万万想不到的。看如今这般,这两人也是有情的。想趁此取笑她一番,但看着她因期待而泛着红晕的小脸,宛若四月桃李般明艳,不知怎的,却说不出口,只默默执起她的手心里为她高兴。真好啊,沫沫。
送走沫沫,湘清择条小路想从后花园绕路回穆青苑,不想走到后花园载满蔷薇的花圃旁,便听到一阵嬉笑声,仔细一听,好似是一男一女在嬉笑玩闹,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正是这座府邸的未来主人,何复世子。再走几步,隐约看清不远处亭子里有一红一粉两个男女,男的自然是何世子,至于女的,那藕色锦裙和笑声湘清再熟悉不过,何复正拿着什么东西,大概是朵花簪子之类,往女子头上送,女子只是带着惊呼堪堪躲过,在他怀里扭缠,引得何复哈哈大笑。是若眉,那个和新婚不过半月的男子嬉笑的女子,是从小便开始跟着她的贴身侍婢,若眉。蔷薇花开得肆无忌惮,莫湘清转身往回走,绕另一条道回去,只是身旁的丫鬟柳芸却很是愤愤不平,恨声道:
“这若眉是世子妃从小的贴身侍婢,陪嫁丫鬟,怎么这么不顾及世子妃,世子妃和世子才新婚几天,就不知廉耻去勾引世子,真是个没心肝的奴才!”
世子妃不答理她,只专心走路,好像怕极了脚下有石子或沙泥绊着她或沾污了衣裳,柳芸忙又道:“都怪若眉这个狐媚子,千方百计勾引世子,世子才一时着了她的道,世子妃可不要让她得逞才是!不过是个奴才,她也敢这么无法无天!”。湘清嘴角微勾。无法无天?什么是法,什么是天?在这个何公府邸里,除了年过半百的何老,何世子就是这里的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阻止得了他,也无意阻止。至于什么得不得逞,得逞也好,她求之不得。
回到内房,房内果不其然堆满各色形状各异的金银珠宝古玩之类的东西,早早侯在那里的何家小厮见着她快步迎上来,笑道:
“可盼着您回来了,今日世子又遣小的送这些珍奇古玩过来,这可是世子亲自为世子妃挑选,今日清晨就让小的出去寻来,巴巴儿送来给世子妃您,世子对世子妃真可谓是用情至深之至呀!”
刚才那对男女纠缠的身影犹如在目,莫湘清脸上的笑意是抑都抑制不住,她惊奇道:
“是吗?”
小厮这下更高兴了,世子妃这看着似乎是有些被打动了,这可是稀罕事儿,自新婚以来这些东西一天没断过,只没见过这位姑奶奶开过脸。差事办好了,世子出手可是阔绰得紧,小厮笑得眼缝都快没了,一张脸皱得猴似的:“可不是么!新婚当夜以来哪日的物件啊、珍宝啊、哪件不是世子亲自精心挑选的,还说世子妃不喜欢直说便是,若都不喜欢,改明儿再挑送来,”
柳芸使眼色让他出去,小厮只装没看见,自顾自张大嘴巴说得天花乱坠:
“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我们世子对哪个女子如此用心,我们世子对世子妃的心真是日月可鉴!全府谁人不知世子对世子是捧在手里的心肝!”
柳芸恨得牙都咬碎了。莫湘清在软椅上坐下,仔细端详自己腕上的青玉若明镯,仿佛能从上面看出朵花儿来,四寂无声,直到小厮脸上的笑快端不住了,她才徐徐吐出几个字:
“听你这席话我也才明白,世子情深,本妃倒有些没心没肝了。”。柳芸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只好死瞪着小厮,如果眼神能杀人,小厮恐怕死了好几回了。小厮吓得扑跪到地上颤声道:
“世子妃赎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说世子用心至诚,世子妃也是当得起这样的好福气,世子世子妃是天赐一般的好姻缘,世子......”。
“好了,”柳方忙打断他,这样下去可不是没玩没了了,她恨声道:“世子妃乏了,你快些下去罢,没的聒噪得人心烦!”
小厮如蒙赦令,赶紧嗑两个响头低着脑袋退下。莫湘清莞尔而笑,像是看了场闹剧般愉悦,她也不责备柳芸刚才的擅自让下人退下的行为,只让她把地上桌上堆满的金银娟帛华锦收起来,她哪敢责备,柳芸可是何府当家祖母派遣过来的一等丫鬟,这个园里的丫鬟原本是何府的也好,她后来带来的也罢,个个厉害,她呀,管不了。
落日的余晖斜斜照射进来,窗外远远的阁楼笼罩上黑色的阴影,外边有人持烛火点亮高悬的灯笼,灯笼还是一如半月前一般,红罩黄芯。了无新意。她想起莫府的夜晚,也是有人这般燃烛点灯。不觉一阵恍惚,本以为会度日如年,但不想时间过得消无声息,转眼出嫁已过了半月,哪怕几月前的事也仿佛前缘往事。世子妃金贵尊荣,寝房内大红丝绸华美灼目。看久了不免刺眼,但无论如何,那些昨日闺阁,无趣往事,不提也罢,少想为妙。她回身轻声询问:
“柳芸,今儿是几月几日?”
“是回世子妃,是9月18日。”
天佑十二年9月。俘虏将军李偌君生擒鞑靼首领,立下奇功,特封俘虏将军。鞑靼因此内部失衡大乱,奠定了大洛歼灭鞑靼的基础。也正是那一年,天降大旱,大洛从西北至东北一带几乎颗粒无收,也正是这一场大战和一场太过巧合的旱灾,使大洛王朝局势发生偏转,为之后的动乱埋下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