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将计就计(1 / 1)
刘逢案台上放了两本册子,左瞅瞅,右瞧瞧,觉得蹊跷。
此时门外禀报,礼部侍郎崔攸刚重伤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请大理寺卿过府一叙,刘逢正巧着想从崔攸那里探出点事情,便应下,换了衣服马上出门了。
到了礼部侍郎的府里,随着家丁走进崔攸的卧房,看见崔攸歪斜着躺在床上,本算是周正的身体显得虚弱不堪,差点没笑出声。
“崔大人可是礼部的脸面,这模样,倒有点羸弱的意思了。”刘逢嘲笑道。
“大人尽管笑吧,小弟着了道,算是命运不济,惹了小人。”
刘逢坐在旁边儿的椅子上:“你今日叫我来,定是有事告之。”
崔攸咳嗽了两声,两侧奴婢细数退了,道:“是关于那晚被刺一事。”
“行刺于你的,可是令弟么?”
崔攸冷笑一声:“他倒是想了,这小子跟那烟花女子眉来眼去不是一天两天,下官本不放心上,那天晚上他确实想动手来着,来的却是两名刺客,切不是一人所致使。”
“什么?”刘逢一惊,此事他就是觉得蹊跷,原来果真如此。
那崔攸之弟崔文植认了罪,那日夜里他随崔攸去戏堂看完戏不假,回府途中并非内急去了趟茅房,而是找来帮手想给崔攸迷晕,本只想拿了他的印章去小晴仙儿那里赎人,之后与那烟花女子去往他乡,去过神仙伴侣的日子。
本不过是兄弟俩争抢一个女子的世俗故事,顶多是崔攸被迷晕了,起来后发现自己弟弟逃之夭夭的戏码。
但崔文植到了案发现场,发现家兄没有被迷晕,而是被重伤,半条命都要没了,崔文植虽有些不干正事,却没想过要害人,这就忘了和小晴仙儿的约定,赶紧将崔攸送到医馆救治,又不想事情败露伤了兄弟情分,便与小晴仙儿一起诬陷了那位倒霉催的王庸。
崔文植雇的那人见事情大了便逃之夭夭,现在还没有找到,但若是他所为,这下手也忒狠了,若不是他所为,那么凶手定是另有其人。
本来这事儿抓了崔文植便算是结案了,奈何事情不清不楚,刘逢到底还是不舒坦,如今崔攸醒了,他又说是两个人,这事就对上了。
“为何肯定是两方人派来的?”
崔攸道:“家弟那点小伎俩下官看在眼里,本就想将计就计,然后买了那女子送给她,事情也了了,他也能记得我的好处,他雇的那人我也认识,本就串通好的给家弟演一场戏罢了,奈何当晚忽然冲出一个人将我刺伤,我毫无防备着了道,还好刀上没有淬毒,索性捡回了一条小命。”
“你可记得伤你那人是何长相?”
“不记得,也看不清楚,手法太快,是男是女也分不大清,只记得那人握着刀柄的手上,有颗朱砂痣。”
刘逢揉揉脑袋,这事情真不好说。
崔攸说话真假难辨,此事只有他在,那雇佣之人又逃了,此时若是他有意为弟弟开脱,也未可知。
但若不是,那么谋害当朝命官的就是另外一人,且身手了得,如今逃之夭夭,自己这个大理寺卿却抓错了人,拿别人顶罪。
“崔大人好生安歇,回头本官再来探望。”
刘逢出了崔府的门正巧是正午,太阳晒的有些眼花,心里也觉得七上八下,此案当时是皇上和丞相大人会审,若自己判错了案子,这以后可就不好走了。
拿了俸禄便要办事,这是刘逢的原则,他抓紧脚步回了家里,换了官服进了宫,决定将此事的原委总要告知皇上。
此时家仆禀报,找到了那崔文植雇佣的仆人。
李昀看殿下跪着的大理寺卿,听了他的话,心里也犯嘀咕,这事儿不是了结了么?怎么凶手另有其人么?
“爱卿是说,崔文植雇的那人,已经被杀了?”
刘逢道:“回皇上的话,没错,那人死于京郊外的一片树林内。”
“京郊外?这人竟然是要逃往京城的么?”但那小公子明明是西陵人士,顾一个京城之人去谋害其兄……
“查了此人底细,却不是京城人,原是个流放的罪奴。”
李昀想,又是与王庸一般,是个流放的罪奴之身么。
刘逢道:“如今崔攸说是另有其人,且崔文植非要他性命,说不准是崔攸爱护弟弟,不忍其进牢狱。”
李昀摇头:“如今就算是崔文植做的,礼部侍郎既然无大碍了,又言语袒护,这崔家小公子教化一番,也是要从轻发落了。”
刘逢道谨遵圣旨。
待刘逢走后,李昀又抱着那一堆文书开始啃。
日落西山,李公公来报,说是新来的一批宫女在殿前恭候等着陛下挑选。
李昀一听有了兴趣,便随李公公去殿前,这一瞧不得了,三十名妙龄女子直挺挺的站着,或婀娜或雅静,各有千秋。
乖乖,这是走了哪辈子的福分了。
李昀看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不错,但皇帝选的正宫宫女只能是三名,李昀叹口气,便随便点了两个模样稍为白净的姑娘,还有一个也想随便点来着,却瞧见第三排的女子很眼熟。
李昀仔细看了看,笑了。
“姑娘的籍贯可是西陵?”
那女子盈盈叩拜:“回皇上的话,小女籍贯却是西陵。”
“眼睛可还好么?”
“小女本深患眼疾,前些日子偶遇神医,将小女的眼疾治好了。”
李昀嘴角弯了:“就这位姑娘吧,着殿前伺候。”
李公公道:“此女乃西陵刺史的妹妹,名叫王小妹,如今进了宫,这名字实在不雅,不如皇上赐个名,日后叫起来也顺口些。”
李昀不太会取名字,抬头看了一眼辉煌的殿中,后面有百鸟朝凤的石画儿,也有金龙盘旋的图样,随便取道:“那就叫做王璇,可好。”
“璇儿谢过皇上。”
看着殿下跪拜的那个女子,李昀心中无不感叹。
忽然想起从西陵回来的路上,西陵群臣在官道上拜了一路,这一跪就要跪满小半个时辰,自己也忐忑了那小半个时辰,觉着再这么跪下去自己真的要折寿了,想马车赶紧前行,奈何皇撵跟摆谱似的就是晃晃悠悠不紧不慢,自己又想吐了,就掀开帘子想透点风儿,瞥见王庸一丝不苟的跪在官道上跪送皇帝一行,王小妹也在列队之中,表情沉静,抬头时李昀觉着自己的眼神貌似和王小妹的对上了,但王小妹是瞎子,肯定不知道是自己。
如今想来,她是知道的。
傍晚,李昀走进了好几日都没有走进的祁阳殿,进了书房,果然杜若堂在里面。
杜若堂从奏折中抬头望了李昀一眼:“这个表情,又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
李昀心里别扭,不知道他这句亲昵之语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洛慕恒说。
“确实碰到了麻烦事。”
李昀挨着书桌坐下,把玩着前面放着的笔筒:“我好像知道了要谋杀礼部侍郎崔攸的那人是谁,又不敢肯定。”
杜若堂问:“谁?”
李昀叹道:“貌似,就是那王庸的妹妹,王小妹,如今叫做王璇。”
杜若堂噙着一抹笑:“王璇?璇玑之璇”
李昀道:“当时给她取的并非璇玑之璇,而是玄机之玄,只是李公公误会了。”李昀说完觉着自己是在绕口令,杜若堂却明白了。
“有趣。那么你将如何?”
李昀道:“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