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叁柒 远离别(1 / 1)
翠旖阁内,青团与果子一边哭一边给虞娘收拾东西。虞娘指挥她俩把东西都分类放好,书籍占了大半,都是虞娘这些年从书斋里淘来的杂书,有好多都是孤本,虞娘还是很宝贝的。
首饰盒子单独放好,这些年虞娘也没有攒很多首饰,又分了一半给青团与果子。还因为很多衣裳太过繁琐虞娘都送给了青团与虞娘。
至于银票,二太太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就是虞娘最大的财产了。还有大姐姐娇娘,四姐姐妍娘,二奶奶姜嫣然陆陆续续地都送了银票过来。虞娘把这些银票兑成一张正好两千,存在了大丰钱庄,等虞娘到了西北就可以在当地的大丰钱庄分行兑换了。这些年虞娘手里的小额银票零零散散也不过几百两,虞娘留了一部分给青团与果子做嫁妆,剩下的全部兑成五十两一张的银票。虞娘让青团缝在了常穿的浅灰色的中衣的袖口,腰带的内侧,靴子的内侧,荷包里还放着五十余两散碎银子。
青团一边哭一边拿了油纸包好银票细细地缝在了虞娘指出的几个地方。虞娘实在拿她俩没有办法,哭声此起彼伏的,跟二重奏一样。
虞娘看见姜嫄的时候眼前一亮,救星终于来了。虞娘对青团与果子道:“来客人了,还不上茶。”一面拉着姜嫄的手说:“你可来了,我这里快水漫翠旖阁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最怕小姑娘哭的,她俩在我面前这么一哭,我可真是一点折也没有。”
虞娘揽着姜嫄问:“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姜嫄拍掉虞娘的手说:“阿虞,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姜嫄坐在榻上,顺手打开小几上的一个八宝盒子,抓了一小把松子磕着。扫了一眼虞娘收拾出来的几口大箱子说:“西北山匪横行,去西北路途遥远不说,而且山路难行,如果你带着这些笨家伙是绝对过不了大雁山,苍茫山与大凉山的。”
虞娘点点头道:“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我打算把这几口箱子托给恒通镖局。他们常年往西北跑镖,在黑道上颇有门路,托给他们倒是也放心。就是收费有些贵。”
姜嫄哈了一声说:“这个不打紧,我与他们镖局的老大认识,我去给你说说,必然让你省一笔银子如何?“虞娘拍手道:“我就知道你有门路,那我可就指着你了啊。”
姜嫄又说:“我来有两件东西给你,一件是我给你的,还有一件是柒宝让我带给你的。”虞娘有点吃惊,没想到海七姑娘居然还惦记着她。
说着姜嫄先拿出了一把匕首扔给虞娘道:“这个可是洪崖子打造的不可多得的精品,名曰毋殺。可是削铁如泥的,要不是你自己非要跑到大西北去找死,我还舍不得送给你呢。”虞娘拔出那把匕首细细观看,只见通体漆黑泛着幽光,虞娘只道是把好刀。
姜嫄又细细地检查了虞娘的随身物什,袖箭,文书,荷包,水壶,文房四宝,几身换洗衣服,别的就再也没有了。姜嫄把一个令牌扔进了虞娘的包袱里道:“这就是柒宝赠与你的,不要小看了这个令牌,这可是魔羽骑的将军令。如今在魔羽骑有这个令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康殛樽还有就是宇文翦。这个令牌在西北可是很好用的,一般官兵无论是谁的势力见到这个令牌总会忌惮三分的。”
虞娘拿起这个令牌看了看道:“海七姑娘居然有这个令牌,啧啧,你替我谢谢她啊。”姜嫄哼了一声道:“康殛樽那个小子惦记着柒宝,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癞□□想吃天鹅肉。”虞娘听到这个八卦震惊了。
虞娘把自己的那匹小牳马托付给了姜嫄,她可不舍得自己的爱马跟着她入西北受苦,再说它这样的温吞性子也不适合西北的暴烈氛围,别被人给宰了吃了。姜嫄自不会推脱。
临行前,昔日的同窗攒了一个局,在临江的石船坊,因靠着江边景色不错。来人不过徐泗娘,许洐,沈鲤,海蘅,柳长恭,东方叙,姜嫄这几人。虞娘并不喜欢凄凄惨惨的气氛,因此大家还算热闹。
徐泗娘拿了一封书信给虞娘,说是仇夫子在龙山城有个拜把子的弟兄,虽然没什么本事倒也可照拂一二,如果虞娘到了龙山城就把这封书信交给忠毅校尉石大车。
几人喝得高兴又行起酒令来,虞娘虽行酒令一般但是酒量颇好,把他们一个个灌得昏天黑地的,姜嫄猴在虞娘身上没个正经样子,不小心胳膊一抬扫过虞娘的发髻竟然生生把虞娘的发簪抛到了江里去了。
姜嫄看虞娘青丝散落,又因喝了酒双颊绯红,眼睛里波光粼粼流光溢彩又带着一分妩媚。姜嫄用手挑起虞娘的下巴说:“来,美人,给小爷笑一个。小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虞娘瞬间石化了,我勒个去,这是被调戏了吗?
虞娘可没姜嫄那么好心情,她呆呆地望着江水,江水浑浊深不见底,落入江里的那根玉簪子可正是明貅送的那根。最让虞娘心疼的是,那可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通体透亮不带一丝杂质,在簪子的尾部还有一抹芙蓉色。值不少银子呢,还有还有那是明貅不知道辛辛苦苦做了几个月呢。虞娘肉疼得不得了,一个劲地嚷嚷让姜嫄赔。姜嫄可被虞娘缠得够呛,连连答应一定给虞娘赔个好的,虞娘还不依不饶地要这要那,还真把姜嫄当成金主了。
最后大家都喝得不省人事,让人给搀了回去。虞娘把所有人都送走后,在卯时初就一个人悄悄地上了路。
忠武侯府,天还未亮黑明就悄悄地进了世子爷的书房。此时明貅一夜未睡,得到消息就忙起身骑着马出了府,在京郊去西北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虞娘骑着一只灰色的小毛炉慢悠悠地晃过来,一身书生的装扮,头戴纶巾,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夹袍,明貅躲在树后并未现身,只是贪婪地远远地望着她。虞娘似醒未醒自然是没有看到明貅,都等虞娘走远了,明貅才回过神来。
明貅一拳砸在树上,也亏得树干粗壮,生生把树砸了一个坑出来,他还是忘不掉。大奶奶冬潋温柔贤惠,体贴入微,如今娇妻美妾在侧,仕途一帆顺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可是明貅就是有那么一股无名火在心里,如果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虞娘,那么现在的一切自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可是她就是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深深地附在了自己的心上,却被硬生生地撕离了。要他如何甘心?有时候,明貅会想,虞娘有没有怨过他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她。一如当初遇到她的时候,被她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是不是那个时候虞娘就知道自己终非良人?
这些心思虞娘自然不知道,此时她正昏昏欲睡呢。如果不是害怕伤离别,她也不用这么苦逼起得这么早急忙忙地赶路了,害得她早饭也没吃,昨晚又喝了酒,这会子正觉得胃口翻江倒海呢。虞娘正寻思着找个面馆把早饭解决了再说,顺便最好能买上一叠饼留着慢慢吃,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了。
一路上虞娘游山玩水,安安稳稳,走了足足二十余天才到了西北的地界。那只小灰驴也是个慢吞吞的性格,虞娘也不催它,任由着它走走停停。
一入西北的地界,虞娘也不敢一人独行了,于是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询问了店家有无入西北的商队可以捎带她一程。倒是很凑巧,真让虞娘遇到一个,恰巧又是卫家的商队,这种官商有卫家军做护卫,自然是安全的得很。
虞娘见了卫家军的头儿,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刀疤大汉,虞娘拿了上任的文书给他看了,请那个大汉带她一程。那个大汉扫了一眼文书,又仔仔细细打量了虞娘半天。看文书上明明是个女的,这一身打扮倒像个书生,那个大汉就应下了。虞娘也是知道好歹的,拿了二十余两碎银子出来道:“请官爷不要嫌少,拿去买酒喝吧。”那个大汉看虞娘如此上道,很是满意,对虞娘说道:“跟着我们,你尽管放心,在大西北看见我们卫家军的旗帜,还没有谁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一行人刚进了大雁山,虞娘骑着小灰驴跟在马队中。西北的天气有时暴热,风沙还大。虞娘吃了一嘴的沙子不说,脸上还被晒的火辣辣地疼。有个管事的看虞娘这副书生打扮又瘦瘦弱弱的,就给了她一个斗笠让她戴上遮遮阳光。虞娘再三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