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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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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洛文勋爵在首都卡洛璐的房子落在上议员区的边缘,与它的邻居们相比起来显得并不那么起眼。只有被薄霭染成淡紫的成片的带状花床,才是屋子四周唯一的装饰。

房间内也非常整洁──罗莎丽雅披着一袭水蓝的晨衣坐在床上,宁静的侧脸流露出淡淡的思索表情──全套用马鬃毛作填塞料的家具都罩着细麻布套子,桌上铺着干净的白花边桌布,连为她整日整夜燃着炭火的黄铜炉架也擦得晶亮,看不到一点煤灰。

由于在冰冷的海水中待了太久,她险些染上肺炎,被安置在三楼清静的客房足足卧床休养了一周。连续数天低烧,罗莎丽雅看起来清减了不少,但这全然无损那无可挑剔的仪态与美貌,只是平日带了点高傲的绝美脸庞上多了几分沉着。

女佣敲门送入一个琥珀色丝绒面的托盘,她将托盘上那封亚麻纸的函书取过来展开。看完上面的几行字,她微微一笑,执笔答复了几句,然后折好递回。「请转告勋爵,承他好意,我非常感激。」

她想她知道洛文勋爵为何如此得宠的原因。容貌端丽,礼仪清正,为人谦逊,举止中透着一种让人心生好感的少年感。

──更重要的是,行事谨慎,绝不会做多余的事。

这就是她的敌人,他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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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一下剧烈清脆的金属撞击,随后是在来回的弧状震动中颤栗了鼓膜。

少年通红的瞳孔扩散开,仿佛是不敢置信地──抑或是茫然地瞪着自己的剑倒插在地上尤自颤动着。

「攻得太浅。」男人犀利的眼珠毫不留情地流露出冷冷嘲讽。他以剑尖挑起了少年的剑,利索地交于左手,倒递了过去,「再来。」

杰菲尔漫无焦距的视线顺着剑身细长的一道闪光,慢慢挪到了对方身上:奥斯卡右手持剑向上伸平,从容地屈肘,轻轻举剑,直指着他鼻尖的剑光冷凝,和那双可恨的淡色眼睛一样的充满轻视。「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突然大吼出声,再度冲上前去。

他轻松避过少年毫无章法的横劈直刺,「直刺,转移,」斜退直击,趁杰菲尔注意力分散的瞬间侧身一个冲刺步,在他耳边冷笑,「手腕太僵,反攻注意衔接和节奏。」声音未罢,格挡的剑根下压一转,已顺势缴下杰菲尔的长剑。

杰菲尔像杀红了眼蛮力撞去,再下一秒膝头剧痛,已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哐当』,他的剑被男人掷在面前,奥斯卡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杰菲尔,然后转头向站在后排的队伍喝道,「下一个!」

「再来!」他扑过去抓起剑,再次摆开迎战架势,而奥斯卡却对他视若无睹。「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来啊,我不会再输给你的!」

他只是回过眼睛瞥了少年一眼,唇边浮显漫不经心的微笑,「我可不想陪没用的小鬼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

「杰菲尔!」身后有人冲了上来死死拖住了他不放。「奥斯卡学长,对不起,请您不要在意!这边让我来做杰菲尔的对手操练就可以了!」

他悠然迈开长腿,在经过银发少年身边时哂然一笑,「你在急躁些什么啊小鬼,想要什么自己动手拿过来不就得了。」

(……我在急躁些什么?)

他突然扭头,狠狠瞪着蓝迪的眼睛,「你就不急吗?还是因为不是罗莎丽雅!」蓝迪一怔,张张嘴却说不出话。他一下甩开他变得无力的双手,冲着奥斯卡的背影大声喝问道,「还有你,你也应该知道吧,你──就不急吗?!」

奥斯卡只是耸了耸肩。他们清晰地听到他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开。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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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马歇尔不会再理她,事实上他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到过SEASON了。怀着忐忑不安与奥立威离开后代理团长伊纳多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的灼灼压力结束了金曜日晚的例演,一辆三色堇图纹的马车仍是出现在了安琪莉可的眼前。

既是因为一如既往地无法拒绝贝露莎夫人带点儿半强迫意味的迷人微笑,也是因为想去见马歇尔,安琪莉可尽管满腹为难、不知所措得打着结,还是坐上了前往德•伊西尔德家在王都的府邸的马车。也许正是陷入自己混乱的思路中,她也并没有察觉对座的勋爵夫人灿烂长睫下同样是心不在焉。

但无论如何,贝露莎夫人无疑仍是宴会的完美女主人。她缔造着介于高贵典雅与温暖和谐之间的氛围和景象,在她的纤纤玉手下,一切都运作得风度宜人,井井有条。

安琪莉可一身乳白色的小礼服,被打扮得像个典型的初入社交界的女孩子那样简单纯美,全身上下仅有一根挽着自然散落的鬈发的银色丝带和束在耳边的小朵白蔷薇作为装饰,从铅直的腰线到下摆微微拱起的弧度却无一不美。她缩在壁角,实在没有跳舞的心情。当有人意欲向她走去的时候,她趁着勋爵夫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便飞快地躲入了其中一间小客厅。

小客厅的墙上挂着黑金两色条纹的绸帷,拉开来可以遮没所有的窗口。地板上面铺着珍珠镶绣的地毯,所有那些精雕细琢的器具都厚厚地蒙着一层金叶,在柔和昏暗的灯光下静静闪烁。安琪莉可却几乎没有注意这番华美的光景,两步就埋入沙发上,放弃一样将脑袋靠向了翠绿色的丝绒垫子。

还是见不到马歇尔。

(明明可以感觉到就在附近……只是不想见我吧。)

她突然就陷入了这两天不让自己去想的沮丧之中。

坦白说她隐隐不想去深究马歇尔那番话算是什么,只是一派认真地不想就此被马歇尔避开不见。但会令她恐慌的却更是马歇尔的状态──那种似乎在崩溃边缘的陌生古怪的神情,叫人莫名不安。

仅仅想着“先找到他再说”的念头,这样不安、毫无对策地就鼓起盲目的乐观跑了过来的自己果然是傻瓜。脑中的念头又绕了回来,挫败与疲倦感轮番纠结。也许是连续几日无梦却也睡不踏实的关系,带着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些重要提示的感觉,安琪莉可闭上双眼,只觉得累到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了。

当勋爵夫人摸到小客厅找她的时候,少女已在沙发上睡着了──若不是那片裙幅,她甚至可能错过了她。「安琪,安琪……睡着了?」贝露斯缇•德•伊西尔德伏下去凝视着安琪莉可的睡颜,她看起来很宁静,只是美丽的眼睑在浅浅的睡眠中偶尔颤一下。贝露斯缇眉梢轻柔,将叹气的声音压低了舒出来,「马斯也有些不对劲,『你们这些孩子之间是怎么了』……就算这么问,你也回答不出来吧。」

带了一分苦笑,她站在那儿神色复杂而又爱怜地看了安琪莉可一会儿,为她带上了门。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大概甚至不会踏出工作室、远离满屋子充满可能性的可爱零件半步。

『你在急躁些什么啊小鬼,想要什么自己动手拿过来不就得了。』奥斯卡的嘲讽言犹在耳。

(啰嗦!)

杰菲尔烦躁地甩头,不想理会。他只是因为被迫答应了勋爵夫人在先,可不是被那种家伙刺激到才来的。

借着熟客的特权,他无视门童直接驾着自然力高速行驶器穿过门廊,停靠在房子的左侧。

而且,他对于马歇尔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在意。本来在安琪莉可莫名其妙变成了朱烈斯的侄女以后马歇尔的举动有时就颇古怪,这几天更是突然闹起了失踪。认识这么久,他虽然都不能当马歇尔是个完全无害的甜小子,可像这样总像一根绷紧了的弦似的隐隐有些神经质的情况,也是始料未及的。

而那个在这种时候还没神经地跑来找马歇尔的白痴……说了不想再见她大概是假,她总是有能力害自己怎么都放心不下,连完成了八成、留待从奥斯卡那里扳回败局的究极武器也再不能用心做下去,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直接从工作室跑了出来。

他无意地往落地玻璃窗里瞥了一眼。只见暗处里两个在沙发上迭在一起的影子、一角白裙。

(靠,幽会?这些恶心的东西,真不愧是贵族,至少把窗帘拉拉好吧|||)

他脸上微微发红,又带了些厌恶,赶忙疾步跑开。

未入舞池却因工装被拦在了门口。他正要发作,一个柔婉的女声响起,「别对贵客失礼了。」贝露莎夫人微笑着走过去,及时阻止了一场纷争,「晚安,杰菲尔,我差点儿就以为你存了要让我失望的心呢。」

杰菲尔有些尴尬地笑笑,「那,那个,晚上好。」算是顾及了礼貌,他的视线立刻游离到了四周。

「安琪莉可的话,在小客厅休息。」她笑得好似全不知情的自然,带他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麻烦你去照看她一会儿好吗?那孩子好像还是不太习惯舞会、累坏了的样子。」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他硬着脖子念了一句,双脚还是跟了上去,「对了,马歇尔人呢?」

「马斯说有些头疼,赖着不肯出房间。」她站在小客厅门前,背对着他默默地停了一会儿。杰菲尔几乎产生了某种错觉,觉得这位长袖善舞的夫人背露疲态,但那种感觉只一瞬间就消失在她叩于门上轻快的节奏中。

「安琪,还在睡吗?我们进来了哦。」她轻声笑了下,伸手去转动门把,「……嗯?」

「怎么了?」他克制着急躁问道。

勋爵夫人略带疑惑地再转一次,「怎么锁上了?刚才还好好的……我吩咐过左翼第一间有客人在小憩,难道是安琪莉可自己从里面锁上了?」

左翼第一间……脑中闪过了什么,杰菲尔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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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到梦中,她就会记起来全部的内容──这是个如此熟悉的噩梦。

烈焰映红眼界,摇晃的窗帘燃起火和灰烬片片抖落,她惊得作不出声,连逃脱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呆呆地望着在她面前抽出剑的金发少年,声音轻柔冰凉地伏下来抱住了她。

安琪……

(不要…)

他使劲抱紧了她,像是要让她感到疼痛,直到永恒。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怎么都动弹不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甚至无法呼吸。

能感觉到另一个心跳在身体外侧跳动着,随着那种节奏,他的怀抱稍稍松开一点。慢慢的,冰冷轻颤的纤细手指落在了脸上:先是额,而后移到了耳廓。

然后又凑过来,少年柔软的唇好像探索一样颤抖地碰触她的左耳,无声的气息萦绕。

(不要!马歇尔是不会这么做的。)

心脏在乱跳。就算是在梦中……她抗拒着不想看到他接下来会做的举动。

「安琪……」

仿佛呢喃,又仿佛哀求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害怕失去,甚至连略显冰冷的呼吸也在微微颤动着──这一切就在耳边。

突然之间,有着淡淡温度但低于体温的液体滴落下来,一下滑过她的脸颊。一滴,又是一滴,那么真实的感觉,瞬间滚落耳后。

不敢置信中屏住了呼吸,在度过漫长又短暂的片刻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透过落地窗,深沉的夜色在少年背光的脸蛋边缘和浅金色的头发上投下淡淡银光,仿佛是遮蔽月光的薄云。

双膝落在她身体两侧,压低靠得极近,以轻触禁锢她的人,显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少年。他慢慢勾勒她的轮廓,像在确认自己最珍爱的宝物。「马歇尔……」安琪莉可喃喃道,突然一颤,再发不出声音。他以拇指指腹在下颌最柔软的肌肤上摩挲,然后竖起食指,沿着她的颈项缓缓滑了下去。

双手最后落在了她的锁骨上端。「对不起,不想把安琪给别人……」他的唇边逸出轻微叹息,表情却是空洞,十指渐渐地收拢抽紧。

那力量大得惊人,只转瞬她就已透不了气,连双手乱抓的力气都消失了。

(马歇尔………)

她尝试要喊,却喊不出来,唯有口型略略颤动了一下。耳朵和眼睛里的血液都在狂跳,眼前的他的脸开始模糊。在变成一片漆黑之前,从上方,温热的泪珠再一次坠落。

──朦胧闪烁的光辉一瞬消失后,她看到的那双眼睛,摇曳着的是比血更浓稠的赤红。

(不是…马歇尔……但是不行,对方是马歇尔……!)

血都涌上了脸部和太阳穴两边,沸腾般炙热的液体在渴求氧气的身体中心爬了上来。求生的本能让她想抗争,但有什么无声的告诫将她垂死的爆发封入混沌。

(好痛苦……)

耳朵在轰鸣,从很远处隐约传来不真切的踫撞声。她的脸发了黑,意识逐渐稀薄。

在失去知觉之前,心中浮现的最后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死的预感。

随着巨响声,杰菲尔再度被撞击的力度弹了回来。他没空理会勋爵夫人受惊的表情,咬牙咒骂了一句,突然掉头,速度之快险些滑倒,他连忙边稳住平衡边向门外发足狂奔。

跳下台阶两步转角,落地窗内摇曳的窗帘后隐现黑红。他只觉一颗心砰砰槌着,往那里面的黑影看去,那背影是少年的金髪披泻在缩起的两个肩膀上,而下面的白影胡乱地软弱挣扎。

(是安琪莉可──)

杰菲尔急忙扑上前横身撞去,玻璃竟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他连撞三四下,沉重的反弹之力震得肩头剧痛,「畜牲!」他抓住行驶器的笼头,向玻璃摔了过去。金属撞击声迸发的同时,玻璃与行驶器相撞之处紫光一闪,行驶器撞翻了回来,他险险避开,有什么长条状的东西重重撞在小臂上,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而车头的工具与前灯从两旁擦过,飞出散落在两米开外。他急急抬头望去,「…!」玻璃窗仍是丝毫无损,而其后少女两条手臂慢慢软了下去。眼看她命在旦夕,他急得无法,抡起手中硬物,全身的力气都注到指尖,一瞬间指下响起弹簧扳动声喀嚓,「给我碎啊──」口中苦涩,一股灼热的情绪窜了上来,伴随着激越的耳鸣声冲向到五感四骸,冲破牙关,「钢之、加护!」

破碎声锵然大作,杰菲尔在一片飞溅的晶亮中失重滚入房间,摔在地板上。其时他的半边脸在淌血,长长的印子划过面孔,肩肘处衣服都被玻璃的裂口撕破了,但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两个身影在视野中摇晃不止,他手撑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爬起来,不假思索地飞扑过去抓住了马歇尔,两人一起翻滚而下,而安琪莉可立刻像个口袋一样滑下了沙发。

金髪少年面容平静地痉挛着,在黑暗中望来诡异得可怕。杰菲尔心中咯噔一下,看见他睁开一对红目伸手来抓,指关节仍旧僵直地保持弯曲,五个指尖都隐隐泛着光。他的反应非常迅速,抢先一把抓住对方肩膀,狠烈摇撼,震得少年脊椎都几乎断裂,「在搞什么啊你这家伙!醒一醒!」

「呀啊啊啊──!」少年口中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悲愤的尖叫。他凑过去看到那对瞇起的赤红瞳孔里虹膜慢慢卷开,「喂…」随即被狠命一拳打在脸上。这一下打得他脑壳晃荡不定,「你这个──!」杰菲尔伸手欲还击,看着少年苍白娇弱的脸又一下子打不下去。少年就趁他这一时的犹豫,猛地迸发劲力,推开杰菲尔跳了起来。

杰菲尔经过这一番迟疑完全冷静下来。此时从位置上来说安琪莉可倒在侧后方,距离自己更近一点。他盯着马歇尔,凝神提防着。正在他疑惑少年为何没有进一步举动之时,少年突然摇晃了一下垂在两旁仿佛毫无知觉的手。杰菲尔顺着那视线方向回转头,原来是马歇尔被压制的一瞬封住门的力量消失,不知何时勋爵夫人已进入房内。

贝露斯缇站在那里望着金髪的少年,脸上全然是一种慈母的怜惜。「马斯,」她终于开口,声音很温柔,「马斯,别闹了。」

少年呆呆地将她看了一会儿。

都是这样,只把他当作个小孩子。他眼中逐渐出现忿愤的泪光,「我不是小孩子了。」他紧握着手,贝露莎夫人向他走了过去,于是少年甩着头拼命想避开她的触碰。「你是孩子,你是我的孩子,马斯。」

他突地甩手想挥开她,声音里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激烈与绝然,「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讨厌这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是都说我像卡迪斯先生吗,那如果我真是卡迪斯先生的孩子不就好──」

『啪──!』一声脆响截断了他任性的话,少年猝不及防,竟被这个巴掌打偏过了脸。事情发生太快,这下变故连一旁的杰菲尔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马歇尔睁大了的眼睛里失了焦距,也褪去了红色,甚至忘了去抚被扇的那半边脸。

「……你打我…?!」从小对他宠爱有加、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他的妈妈,竟然动手打了他。他终于反应过来,两颊涨得通红,慢慢回过头来。

淡薄的光华照在贝露莎夫人身上,照亮了她犹自扬着的白皙的手掌,照亮了她紧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照亮了──他从未曾看见过的,母亲的泪。

无论何时,总是不慌不忙、带着悠然美丽的笑意的母亲,在他心中,什么都办得到的母亲,因为他哭了。

马歇尔怔怔地望着母亲的眼眸。她慢慢阖起双目,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精疲力尽,「马歇尔,您说的没错,您不是一个孩子了。所以,请别再任性了。」说完,她对他展开他所熟悉的淡淡笑容,转身离开。

门外音乐照旧,只是在她走出的同时窃窃私语成了哗然一片。他望着她走向那片急待刨根问底的纷哗气沫,母亲高挑优雅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痛悔的神色突然涌向他紫色的眼睛──涌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杰菲尔仍带有几分警惕的视线灼烧一样烫在背上。

被乘虚而入的软弱的他,见到安琪莉可的动摇心情,只怕会再对她不利。

……不,其实他明白的,他只是害怕。『胆小鬼』、『懦夫』,被怎样称呼也好,他大概都没有脸再见安琪莉可了吧。

「那一边,我会去解释的,还有分散来宾的注意力。请对安琪……道一声,」他没有回头,伸手在身后缓缓合上了门,「『对不起』。」

安琪莉可不省人事地躺在地板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恢复意识,记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她勉强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疼得厉害,乃至几秒之后才感觉到有人扶着她的臂膀正将她拖抱起来。她稍稍抬起头,什么湿滑的东西滑下来染上了她的脸颊,她花了不少功夫,终于看清楚了是杰菲尔脸上的血。

(慈爱之绿。)

仅凭意识举手轻触他的伤口,心念默默出现一个词,然后几乎没有任何惊讶地、茫茫然地望着淡荧芒下,他的伤口逐渐收敛、消失。

杰菲尔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拉开。「够了,」过了许久,他方才开口,脸上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距离。「我不需要,你的那种……力量。」

冰冷的空气忽然凝重了起来,压得她呼吸艰难。

(我知道,因为我是怪物嘛。)

那是她一直以来多么害怕看到的表情、听到的话,甚至更甚从某一天起他们不再直视她的眼睛。浑身的肌肉酸痛无力,更不必谈恍惚的精神。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脱力一样支着双手,『只想消失』,这样的念头从不曾如此强烈。「明天,我就会回去洛特斯。」

杰菲尔的脸僵硬了,手中忽然一空,眼前的少女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一团白光之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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